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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_嗷飞飞【完结】(92)

  还能怎么想?

  自然是疑心乍起,若非早有勾结,怎会如此凑巧,如此轻易?

  杨副将烫嘴似的把大不敬的话咽下去,支吾道:“这,这不是……军师来了嘛……”

  崔绍眉峰挑起,现在知道叫军师了?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摸着下巴琢磨道:“你是说,开口便能劝献一城的人,携千骑南投,不投皇家朝廷,却投一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

  崔绍又转头看向杨副将,极诚恳道:“若你是皇帝,你怎么想?”

  “我……”

  还能怎么想,肯定还是得犯疑心病啊。

  这样的人,必定是北朝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更有大才。此人若和将军紧密相助,谁知道会不会联合北朝,剑指南雍?

  “我又不是……不是陛下,你总问我做什么!我不知道!”

  杨副将色厉内荏说完,转头就走。数九寒天,他竟被崔绍问出一背的冷汗。

  凉风一吹,冰冷黏腻,如毒蛇攀附其上。

  前方褚巍还在同韩虎谈话,崔绍遥望一眼,敛了笑,转头对上月台的眼神。

  两人皆是眉眼沉沉,心绪难安。

  临州军不是今日建起的,皇帝该起的疑心也早就起了。不然圣旨也不会一封接一封地催促开战。

  孟长盈如今种种举措,也只是亡羊补牢。

  可时势如江河倾泻,不得不有所作为,容不得任何韬光养晦,消除忌惮。

  总不能真叫临州岐州两败俱伤,受灾黎庶辗转战乱。若天下大乱,猜忌抑或不猜忌也失去了意义。

  只是,今后的路更难走了。

  北朔,紫宸殿。

  风雪交加。

  “陛下,岐州城守将韩伯威向褚巍献城投降,如今褚家军已全然接管岐州!”

  传令兵慌张尖锐的声音划破大殿中的肃穆。

  堆满战报公文的长案后,万俟望以手支额,即使姿态散漫,也如猛虎伸展休憩,令人不敢逼视。

  座下可那昆日下意识呼吸放轻,眼尾去瞟老神在在的崔岳。可惜崔岳还是老样子,长髯飘飘,泰然自若。

  久久死寂,垂着头的传令兵一滴汗滑下来,蛰得双眼生疼。

  “她呢?”

  万俟望忽而开口,嗓音低沉,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锋锐戾气。

  传令兵脑子空白,惊惧不已:“……陛下是说谁?”

  上方又是一阵良久寂静,久到传令兵以为自己脑袋不保。

  可那昆日自然知道万俟望问的是谁。他还知道万俟枭连破河东五城那里,万俟望正在淮江北岸追人,甚至还没追回来。

  从那以后,孟太后三个字就成了北朔朝堂上的禁忌,无人敢提。

  崔岳面上敛色,捋髯的动作却悠然。

  德福看尽众人面色,“哎呦”一声,打了个圆场,“你个粗笨的,还能是谁,自然是临州营中那位军师了!”

  传令兵赶紧回话:“那位军师亲自出使岐州城劝降,韩伯威随后便弃了帅印,献城投降!”

  万俟望面无表情地听着,捏着战报的手收紧,指节咯咯作响。

  众人皆垂首敛息。

  “都出去。”

  “是。”

  众人依次退下,崔岳走出大门前,回头看了眼。

  少年帝王浑身气势隐而不发,连手掌都在微微颤抖,昏暗的大殿如同漩涡洞穴,风暴弥漫。

  崔岳捋着长须的手一用力,不慎扯掉两根胡须。他却低头无声笑了。

  他这位世侄女真是高人,将人物尽其用,还能让人念念不忘为其挂怀。

  殿外狂风呼号,风雪交加。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北地云城,还是中原京洛。

  众人退尽,万俟望猛地将那纸战报

  扔出去。

  被攥得皱巴巴的战报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下,就像他无可依托、无处可去的愤怒一样无力。

  孟长盈冷血无情,心中只有汉人,只有南雍,只有她的好表哥。

  而他,只是一枚她挑选出来分裂北朔的棋子。

  他早就知道,早就为此辗转反侧无数个夜晚,还不够吗?

  为何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仍旧腾起满腔愤恨怒火。恨不得扔了这身龙袍,亲自去南方找她,要她说明白。

  可他又知道,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

  他日日煎熬,收拾这乱糟糟的四处起火的北朝。

  可孟长盈应该很惬意吧。

  在汉人的朝廷中,与她的好表哥相知相许,并肩作战。而他只能远远听着,看她和他朝北朔捅来一刀又一刀。

  万俟望额上青筋一跳,眼眶爬上血丝,猛地挥袖,将案上战报文书尽数砸落在地。

  纸张飞舞中,万俟望尝到口中蔓延开的血腥味道。

  他低嘲一声,仰面朝后倒去。

  白纸纷纷落下,像是一场不知祭谁的无声丧事。

  第81章 女孩“孟长盈,你太傲慢了。”……

  他短短半生,十九年的爱恨都系于孟长盈一身。

  那样孱弱如一片雪花的人,竟不会被这沉重的情爱仇恨压折吗?

  孟长盈,孟长盈……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念,像是在念一句能止痛的短咒。

  他怎能甘心,怎能罢休。

  论起韩伯威投降一事,比起北朝,南雍朝堂更是震动,上下舆论哗然,引发轩然大波。

  金銮殿上,南雍皇帝须发斑白,面上几块老人斑,像棵腐朽已久的枯树根,端坐高台。

  堂下臣子已吵开了锅,论的正是韩伯威献城投降一事。

  人员泾渭分明。

  太子荣淮一派,多是当年随着先帝南渡而来的北方氏族。六皇子荣锦一派,多是盘踞南方多年的门阀世家。

  气氛吵得火热,人人面红耳赤,是以殿中愈发香气扑鼻,浓郁到几乎呛口。

  南人好姿容、爱风貌。百官大臣、世家公子皆施粉涂脂,熏衣剃面。

  雍帝抬手:“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太子你说。”

  荣淮沉稳迈步而出,双目平和,内敛神光:“儿臣以为,褚将军有两功。”

  “哪两功?”雍帝缓慢地问,耷拉的眼皮抬了抬。

  荣淮侃侃而谈,持心极中正:“江南受灾,临州大营收容灾民,此为一功;褚将军在此危难之际,还能抽出手来夺下岐州要地,兵员损失甚少,此为二功。”

  话音未落,不少南方氏族都面露轻蔑。

  北朝朝廷有胡汉之争,南朝朝廷亦有南北之别。势同水火也不过如此。

  雍帝听完,还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让人怀疑他耳朵是否灵光。

  正安静时,殿中突兀响起一声笑。

  雍帝浑浊眼珠转了转,看向他的小儿子:“小六,你有话说?”

  六皇子荣锦年纪还轻,是南迁后雍帝和南方世家女的孩子,也是老来得子。

  荣锦笑着走出来,细眼白面,脸生得富态,身体却干瘦,莫名有些怪异的滑稽感。

  “二哥这话说得蹊跷,怎么胳膊肘一个劲儿往外拐呢?”

  荣淮知道这个弟弟又要胡搅蛮缠,皱眉不语。

  荣锦呵呵一笑,眼睛成了一条细缝。

  “褚巍其人贪功,收容灾民本就是朝廷策令,如何能算是他的功劳?矜功自伐,沽名钓誉此为一罪。”

  “再者,岐州城可不是他攻下的,是韩虎听了褚巍的名号,主动献城来降。既如此,从前许多年的仗,莫不是糊弄我们的障眼法。劳民伤财、暗通敌军此为二罪。”

  “六弟!”荣淮忍无可忍,厉声道:“何故如此诡辩,侮辱忠臣!”

  “功臣、忠臣……”荣锦讥诮地拍拍手掌,似赞叹似嘲讽,“如此尽得民心的大将军,看来二哥也是等不及收入麾下了。”

  此话一出,荣淮面色大变,下意识抬头去看皇座之上的雍帝,可却捉摸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少年偏信,老年多疑*。如今的父皇和从前不一样了。

  荣锦压下嘴角的笑,垂首高声道:“父皇,儿臣有一计,或可探明褚巍虚实。”

  南北朝堂皆风起云涌,波谲云诡。而临州大营中,却正爆发一件凶事。

  隆冬时节,灾民中许多体弱得病的接连死去。

  此前步战营为灾民建造窝棚时,因杨副将的强调,人员隔离不完全,时常往来。

  营地外围竟有人生了疫病,甚至有逐步蔓延的趋势。

  月台和军医忙得脚不沾地,娘子营也拨了许多人来帮忙熬药、照顾伤患和处理尸体。

  “你做什么?!”

  崔绍刚带人烧毁掩埋尸体,一赶回来,就看见月台往脸上系了厚厚两层棉布,要往病患隔离的屋子里进。

  他一把拉住月台的胳膊,总是漫不经心的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里面有军医,你进去做什么?”

  月台回过头,棉布外的一双眼睛温柔疲惫,但明亮如初。

  “人手不够,里面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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