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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_莫问名【完结】(105)

  从乌洒中军大帐向平原方向望去,秋日麦稻金黄,十分美丽。本应是丰收之季,却因两国战事而迟迟未能收割,若折儿冲赢得大战,它们都将充盈乌洒的粮仓。

  诗玛依好好地欣赏了一会儿,才慢慢踱步进入折儿冲的营帐。折儿冲正与几位部下小做欢庆,喜悦于昨夜胜仗。

  她的身影一出现,男人们的目光便黏在她脸上,连口中之酒咽下的速度都慢了。

  诗玛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款款走入席中,为折儿冲和将士们斟酒。乌洒的鎏金提梁酒壶,造型比中原酒壶更粗狂,抱在诗玛依怀里,她低头倒酒时,衬得那张明艳精致的脸蛋更加光彩夺目。

  “此时此景,我本应高歌一曲为诸位英雄助兴。西南历代巫祝中,唯有我诗玛依的嗓音能连通天地生死,抚慰幽魂,可惜却被那汉人所害,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虽声音略带沙哑,吐字言说却如歌声般婉转动听。

  折儿冲笑道:“即便没有了歌声,诗玛依光靠容颜也可冠绝草原了!”

  她在乌洒衣衫之外佩戴西南银饰,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叮当作响,如她身上的异族风情般搅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绪。

  “若只有容貌歌声可取,那诗玛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折儿冲大元帅的羊奶酒?”她亦端起酒杯敬折儿冲,“我却有一浅薄败兴之言,要对大元帅讲~”

  折儿冲眉毛微挑,“说来听听。”

  “以我对卫王的了解,昨夜一战,他恐怕已经揪出了乌洒埋在大应军中的暗桩。”

  “哦?”折儿冲不以为意,“诗玛依何出此言?”

  “两队轻骑夜袭我方粮草营,大元帅则将计就计。可大应佯攻队身后的接应兵来得太快,好像猜到我们会设伏,卫王应是早有准备,要以最小的损失查清谁在出卖情报。”

  折儿冲眼睛眯了一眯:“若果真如此,又能如何?”

  诗玛依手指捏着酒杯,将它放到折儿冲酒杯旁边,又倒了一杯:“此时强攻安延已经是下下策,大应新帝登基,绝不可能轻易退兵。若是我,就先慢慢渗入白余,白余三面环山且穷苦,重金之下必有人愿与我乌洒结盟,只要暗中拿下白余县,一支骑兵从白余出,”她喝掉一杯,“与龙牙关,”再饮一杯,将两杯都放在折儿冲酒杯旁,“再与龙窝湖大军一起,围剿安延。”

  营帐内忽然安静,几人面面相觑。

  折儿冲盯着她,忽然放声大笑,众人也跟着大笑,诗玛依有些不明所以。只见折儿冲歪着身子凑近她,眼中带着赞许与玩味:“怪不得卫王要追杀于你,果真聪慧绝伦,与我国大公主不相上下!”

  “大公主?”

  “大公主乃是助我王夺得王位、破龙牙关的功臣。你的计策与她不谋而合!”

  诗玛依眼睛放出光芒来,“乌洒竟也有这样女子,我定要见她一面。”

  “大公主已经嫁入蒙图,如今是蒙图王后了,”折儿冲捏起了她的下巴,“诗玛依,你可愿嫁我,做我军师谋主?”

  诗玛依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大元帅莫不是忘了曾答应过我,只要谁能助我复仇,我便可终生侍奉?”

  “好!”折儿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在今夜!月圆之时,是狼群狩猎之日!”

  “原来如此,”诗玛依喃喃低语,又举起酒杯说道,“那么,请让我诗玛依也略尽绵薄之力!”

  “白余封城一事,知县与守备已将布防与城内囤粮、安置应对诸事告知于我,并言明每日通报有无异动,可随时与安延求援。”穆成礼听闻崔玉节未能巡视白余山道,皱起眉头来,“如今却连我帐下巡防队,都不可入白余?”

  白余与安延距离四十余里,联防岗哨距安延二十余里,崔玉节快马往返也用掉一个时辰,如联防千总所言再持守备手令上下山来回一次,可就快入夜了。

  如此紧要关头,城防大事容不得任何差池与错漏,更何况万一白余城内亦有细作,可就不是丢掉一个城池的问题了。

  “崔统将,带一队人马接管白余,阻拦者以细作论处。”

  白余驻军一千五百余人,以弓箭手和擅长山地战的轻甲步兵为主,因此崔玉节除四百骑兵之外又点了弓箭手与步兵八百,奔赴白余。

  白余县衙中,众人吃惊地发现:柴三果身上搜出的布防图竟然与知县手中定期报与卫王的不同。

  不但标注更加具体,连如何破坏以及绕开陷阱都有写明,甚至带有乌洒文字。乌洒贵族中普遍识得中原文字,但绝大部分低级士兵却只认得简单的乌洒文。

  刘贤浑身冒出冷汗:“这……这……!”

  而那枚鎏金符牌上有乌洒特有的狼型纹,胡氏一眼便认出:“我父兄说过,乌洒尚狼!看牌上此狼对月嚎叫,群狼回应,应是头狼之意。”可它在柴三果身上,“或者是引路、先锋之意?”

  再结合他反复强调的“今夜”,乌洒难道会在今夜进攻白余?

  龙牙关已破,若白余再陷,双路夹击安延,龙窝湖危矣!

  “这可如何是好……来不及了……传信兵再快,待安延派出援军到此也要入夜了……”刘贤几乎要站不稳,“来不及了……!”

  “来得及!”胡氏与吕鹤迟双双吼道。

  “我骑快马出城,有布防图在此,即便山道不便也可节省时间,只要去了官道一路不停,到岗哨便有烽火传信!”

  按照布防图推算,若运气好的话,吕鹤迟可用两个时辰到达安延岗哨。

  “我就不信,全白余守城官兵会无一人忠于大应?”胡氏提剑而来,“那郭桥不是今日设宴慰劳众军士吗?你我便借此机会前去拖上一拖!”

  “夫人,他万一真的反了,你我可就……!”

  胡氏与刘贤站在一起:“郎君,身为白余父母官,我虽经常怨你太过软弱,可如今全白余、甚至大应安危都系于此,此时不战,还等何时?我知你爱我至深,我亦同样,你我夫妻二人,若一同死在今夜,何尝不是团圆!”

  刘贤看着妻子,定了定神,“好。”

  带着知县手令、信函与一应物证,吕氏姐妹与传信兵来到西城门,说知县夫人重疾,要去安延求药,明日由传信兵带回。查验了手令和县衙盖印,三人顺利出了城门。

  有人带路,脚程比预想中还要快,再有三里山路即可到官道,再五里到达联防岗哨。山路骑马不便,时而要下马步行,不过一旦去到官道可就快了。

  “前方已无机关陷阱,我们可再快些!约摸……呃!”传信兵话说到一半,忽然眼睛一瞪。

  一支箭羽穿透他的咽喉,将他射落马下。

  “拿下她们!这两人是乌洒细作!”

  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柴三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抚着脖颈出现在吕鹤迟视线中,骂道:“两个小贱婢!敢对老子动手?给我杀!”

  箭锋不若雨般细密,却也携杀机接连而至。吕遂愿骂了一声:“操他老子的!姑奶奶就该扭断他的脖子!”

  话虽说得狠,可是她们姐妹俩何曾会杀人?

  “快走!”

  吕鹤迟顾不上许多,催马疾驰。吕遂愿先前把那些铁钉子与石头包在一起,裹好麻绳系在腰上,此刻便派上了用场。她抡圆胳膊抛洒出去,略略阻了一下追兵脚步。

  可是山路蜿蜒起伏,她们又不是本地人,比不上身后那些闭着眼睛都能走的民兵。且柴三果怕暴露自身,不给她们说话的余地,一味放箭,更是射中了吕遂愿的马匹。

  “愿儿,快上我的马!”吕鹤迟伸出手来。

  吕遂愿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逼近的追兵又看了看她阿姐:“俩人跑不快,我来给阿姐断后!”她狠狠拍了下马屁股,马匹嘶鸣,向前奔跑。

  “吕遂愿……!”吕鹤迟拼命勒马回转,却见吕遂愿已经拔出护身刀,捡起传信兵的小盾,迎向追兵而去。

  “柴三果通敌叛国!谁跟他一伙儿,姑奶奶便带谁下地府!”

  无论吕鹤迟怎么喊,吕遂愿都没有回头,只是大叫,“阿姐快走!莫白费我心意!”

  吕鹤迟眼睛瞪得通红。

  两次呼吸之后,她咬紧下唇调转马头,向官道疾驰而去。

  犹豫,便是双死。

  快到两城联防岗哨之时,崔玉节忽然听见哨音。

  断断续续,从山间而来。

  亲卫多书疑惑地“嗯”了一声:“这哨音好像听过,但又与直卫司的传音哨不大一样……”

  “是我的哨子!”崔玉节说道。

  直卫司总司使传音哨,音色与其他人不同,此哨响,直卫司大小武卫必须放下手中一切,响应而至。

  是吕鹤迟!他系在吕鹤迟手腕上,她从没用过的那一枚!

  “轻骑带弓箭手五十人与我先行入山!”崔玉节快马加鞭,执令牌冲破联防岗哨,“卫王手令在此!阻拦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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