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刚入山下,只见一人一马跌跌撞撞从树丛中冲出。
吕鹤迟浑身是伤,哨子已经快要吹不动了。她见到大应旗帜,立即喊道:“白余县尉私通乌洒!欲今夜引兵入城!”
一支箭射中吕遂愿手臂,接着是大腿、小腹,她脚步停了一停,以高大身躯挡住狭小山道:“咱这一身骨肉可不是白长的……!”
吕遂愿干脆放弃盾牌,暴喝一声逆行而上,长臂一展把追兵领头几人挤向山崖:“谁也别想走!”山道极为狭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眼见吕鹤迟身影不见,柴三果急了:“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她弄死!”
吕遂愿忽觉小腹一凉,是短剑刺入身体。疼痛一来,就开始用不上力气了。她双眼发红,下定了决心。握着对方的手直向山崖冲去。
“放开我!放——!”被她抓着不放的人惊恐大叫,叫声忽然断了。
身体下坠之时,看到天上的明月。吕遂愿想:今日是八月十五,却不能跟阿姐一起吃小饼了。哼,那个行商,我阿姐可交给你了。
“阿姐,为啥我叫‘遂愿’啊,这俩字笔画那么多,太难写了……”
“遂愿、遂愿,意思是天遂你愿。让我愿儿必能心想事成!”
我心中唯有一愿:愿我阿姐吕鹤迟,逢凶化吉,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第87章
白余军营中今日酒肉飘香。守军难得吃上一顿极好的酒与肉,酒液醇厚,羊腿、整鸡摆满了营地中的长条桌案,肉香扑鼻,令人胃口大开。虽然也有人疑惑:“正在战时,万一乌洒来袭,这般饮酒会不会误了大事啊?”可是有人便回了:“守备和千总、县尉天天吃酒,吃得酩酊大醉玩女人,怎么不见他们怕误事?”守备郭桥在此地驻守已经七年有余,整日抱怨白余苦寒、鸟不拉屎,自从跟柴三果走到一起后,他的日子可是一天好过一天。“可不是?只准他们享乐,咱们受苦,即便误事了也是他们先顶着!再说今日可是中秋啊,不能归家团圆,吃上几杯酒还不行了?”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何况这等酒肉,白余百姓可是一年都吃不上一次。郭桥站在城墙上向众人举杯,说:“众位弟兄与我一同戍边苦熬,今夜便请众位兄弟开怀畅饮!明日开始再行禁酒之令,直到战时结束!”闻着酒肉香,负责今夜巡逻的百总程全却默默离开驻地,带着五十人去巡视城内与城门布防。手下兄弟们咽下口水,不免有些眼馋。可惜程全因看不惯郭桥行事作风,一向不得守备青眼,连山道布防和边境巡逻都抽调大部分回来吃酒,留下不足两百人,却刻意安排他此刻城内值守。程全也知晓手下们跟着自己受了些委屈,便说道:“稍晚些我也请兄弟们吃酒,不必羡慕他们。”“程大哥,你才拿几个钱,那一只羊腿够你好几个月俸禄。”“早知道我刚才偷一只鸡来!”“鸡哪里比得上羊!那一看就是小羊羔子,别提多香!”“你吃过几次羊啊,就知道小羊羔子了?”程全板着脸转回身,瞪着他们。还以为程全生气了,同他亲近些的小兵说道:“程大哥,不说了不说了,怪我多嘴!”程全摇摇头,“不是的。全白余的羊也没多少,郭桥从哪儿弄来的?”几人面面相觑,“那肯定是柴家啊,柴家的羊肉、皮料,不都是跟乌洒黑市走私来的?刘知县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柴三果天天往郭桥房里送女人,那个叫丽女的——”“嘘……!”有人踢了说话人一脚。只见柴…
白余军营中今日酒肉飘香。
守军难得吃上一顿极好的酒与肉,酒液醇厚,羊腿、整鸡摆满了营地中的长条桌案,肉香扑鼻,令人胃口大开。
虽然也有人疑惑:“正在战时,万一乌洒来袭,这般饮酒会不会误了大事啊?”可是有人便回了:“守备和千总、县尉天天吃酒,吃得酩酊大醉玩女人,怎么不见他们怕误事?”
守备郭桥在此地驻守已经七年有余,整日抱怨白余苦寒、鸟不拉屎,自从跟柴三果走到一起后,他的日子可是一天好过一天。
“可不是?只准他们享乐,咱们受苦,即便误事了也是他们先顶着!再说今日可是中秋啊,不能归家团圆,吃上几杯酒还不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何况这等酒肉,白余百姓可是一年都吃不上一次。
郭桥站在城墙上向众人举杯,说:“众位弟兄与我一同戍边苦熬,今夜便请众位兄弟开怀畅饮!明日开始再行禁酒之令,直到战时结束!”
闻着酒肉香,负责今夜巡逻的百总程全却默默离开驻地,带着五十人去巡视城内与城门布防。
手下兄弟们咽下口水,不免有些眼馋。可惜程全因看不惯郭桥行事作风,一向不得守备青眼,连山道布防和边境巡逻都抽调大部分回来吃酒,留下不足两百人,却刻意安排他此刻城内值守。
程全也知晓手下们跟着自己受了些委屈,便说道:“稍晚些我也请兄弟们吃酒,不必羡慕他们。”
“程大哥,你才拿几个钱,那一只羊腿够你好几个月俸禄。”
“早知道我刚才偷一只鸡来!”
“鸡哪里比得上羊!那一看就是小羊羔子,别提多香!”
“你吃过几次羊啊,就知道小羊羔子了?”
程全板着脸转回身,瞪着他们。还以为程全生气了,同他亲近些的小兵说道:“程大哥,不说了不说了,怪我多嘴!”
程全摇摇头,“不是的。全白余的羊也没多少,郭桥从哪儿弄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那肯定是柴家啊,柴家的羊肉、皮料,不都是跟乌洒黑市走私来的?刘知县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柴三果天天往郭桥房里送女人,那个叫丽女的——”
“嘘……!”
有人踢了说话人一脚。只见柴三果气急败坏跑过来,不晓得发生了何事。程全刚要问,就被他骂了一句“滚远点!”
看他来的方向应是西城门,现下要去找郭桥了。
程全眉头一皱,点了两人跟着柴三果探听详情,随时通报:“余下的人跟我去西城门!”
营地中,郭桥话音一落,兵士们便已经等不及拿起酒碗闷头喝干了。
“好!好酒啊!”
“这是哪里来的羊肉?这般鲜美!”
知县刘贤却着急忙慌地赶来,大喊一声:“不能吃,不能吃啊——!”他身边窄袖短打、武人装扮的胡氏直接一刀劈了一张条案,肉与酒洒了一地。
吵吵嚷嚷的兵士们立刻静下来,只听胡氏朗声说道:“我军中出现乌洒细作!今夜要带兵入城,夺取白余!”
郭桥满脸阴鸷,“刘知县,这是何意?”
刘贤还是那副软弱模样,结结巴巴地:“郭、郭守备!我接到密报,说白余城内有乌洒细作,正打算今夜引兵入城!”
此言一出,惊骇之声四起。郭桥怒喝制止,又看向刘贤,“刘知县,你可知谎报军情、惑乱军心是砍头的重罪!这是在军中、是在战时,我现在便有权斩你!”
“是柴县尉!”胡氏说道,“柴三果就是乌洒细作!他私通乌洒,藏匿乌洒王族赏赐,还有乌洒鎏金符牌!”
见郭桥眉头皱紧,刘贤不禁心若擂鼓。
郭桥手中毕竟握着千余兵马,若直接点破他通敌,怕是会让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动了杀机,不光是他们夫妻,还要连累城中百姓,和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守城兵士。
但若只说“柴三果是细作”,便可赌一把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灭柴三果的口,并且趁机引起众人警惕,也赌他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斩杀知县。
欢宴气氛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戒备,有人已经重新拿起武器,审视着身边之人。
“不可惊慌!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守住城门,千万个细作也翻不起浪花来!但有不听军令者,必斩之!”郭桥不得不控制住军中猜疑,否则可就成不了事,他转而问刘贤:“知县可有凭证?不可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事已至此,郭桥不能装作不知情,恨得牙痒痒也得故作姿态找细作。他的亲信已经悄悄站起身来,就在柴三果匆匆忙忙跑进营中时,未等他开口就被人拿住,捂着嘴绑了起来。
“刘知县说你私通乌洒,可有此事?”
见郭桥问,柴三果只能疯狂摇头。
胡氏打断他:“请郭守备向安延求援!细作定然不止他一个,万一已经混入城中引发骚乱,白余岂不是内外交困自断生路?!”
郭桥盯着她,“现在于我军中引发骚乱的,可不是旁人啊。”他大手一挥,“来人!请知县及夫人与柴三果对峙,一并审问清楚!”
背过身去,他对身边人说道:“必要时,全都给我杀了!”
程全赶到西城门问发生何事,守门士兵对视了一眼,“柴县尉刚杀了个乌洒细作,正去禀明郭守备。”
“细作……?!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