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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_莫问名【完结】(91)

  崔玉节的长刀缓缓提了起来,向好友的脖颈削去。而吕鹤迟跪在地上捡拾药罐残片,似乎想把解药收集起来,无声无息地来到李栾身后。

  “卫王殿下!小心身后!”

  何夕郎一箭射中穆成义身后的叛军,继续向长宁殿奔去。他带领皇城司亲信杀去殿前司时,宫内的武卫刚刚冲开东华门。

  左符与直卫司武卫、内城戍卫禁军,从东华门与左掖门冲入宫中。

  卫王刚踏入长宁殿,就听一熟悉的女声忽然笑道:“李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弑君都不脏了自己的手,还要怪在咱这小小走方医头上~”

  吕鹤迟脸上装扮掉了一块又一块,从眼下对称的小痣开始,露出李栾熟悉的面孔来。

  “李相,许久不见,可还记得妾身否~?”

  李栾瞪大双眼,猛然看向崔玉节。

  崔玉节却只是微微一笑。

  秦观妙掐住了李栾咽喉,他说不出话来,秦观妙也不给他这个机会,干脆利落地拔出发间长针刺向他心口,起身冲向二皇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叛军措手不及,崔玉节趁机将穆守安推向卧榻,斩杀殿前司副指挥使,吹起直卫司传音哨。

  殿外再度杀声四起,于日出时消弭。

  大晟二十六年,六月十九,应朝第五世天子驾崩。

  传位于第五子淮王穆守安。

  第75章

  李栾并没有当时就死,秦观妙留了他一口气,直到薛仁则到来。知道自己命数已尽,宰相唯一的怨恨没有留给其他人,只有崔玉节。害死自己的不是一时大意被秦观妙捉了空隙,而是他不相信崔玉节是会为了谁牺牲性命之人。四年前,因为崔玉节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次,又是因为他。崔玉节比谁都清楚,李栾从未信过他。李栾只是相信他的确需要这世上唯一的解药救命,比起吕鹤迟,那罐解药才是能拿捏崔玉节的东西。所以他笃定在未拿到解药之前,崔玉节不会背叛自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为忠义友爱不要命,但唯独不会是人人憎恶的权宦崔玉节。一朝宰相冠帽皆除,灰白发丝散在脸上,令人看不清面容。可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乃至天子本人,真正被人记得住面容的又有几个呢?能够被人记得的,大概只有那身冠冕、官服、名号。李栾是恶人,而在场又有几个是“好人”?一场逼宫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胜者称大义,败者为逆臣。崔玉节看着那张看过数次的脸,并未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分别。天子于辰时驾崩,虽未有真正遗诏,但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就只有五子淮王。卫王的到来阻止秦观妙了对二皇子动手,亦是李栾谋逆最令人信服的在场人证。当他再度看向淮王——应该是第六世天子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在这次宫变之中的角色。若天子未发丹毒,若李栾耐住性子不曾连夜谋划逼宫,淮王就没别的手段了吗?穆成礼甚至忍不住去想:让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真的是被换掉的解药吗?崔玉节把穆守安推向天子,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他吗?当时距离龙床最近的,只有穆守安一个人。他不能再想,不敢再想。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兴和。薛仁则继任大应宰相,兼任枢密使;皇城司何夕郎护驾有功,任殿前司都虞候;卫王除封赏外,令赐“一令牌”可不经枢密院、兵部即可调集外城戍卫禁军。只有崔玉节,再次回到皇城司狱里去了。“虽宫变时护卫先皇与天子,然密通逆臣、扰乱朝纲之罪不可恕。经朝堂公审,念其护主有…

  李栾并没有当时就死,秦观妙留了他一口气,直到薛仁则到来。

  知道自己命数已尽,宰相唯一的怨恨没有留给其他人,只有崔玉节。害死自己的不是一时大意被秦观妙捉了空隙,而是他不相信崔玉节是会为了谁牺牲性命之人。

  四年前,因为崔玉节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次,又是因为他。

  崔玉节比谁都清楚,李栾从未信过他。

  李栾只是相信他的确需要这世上唯一的解药救命,比起吕鹤迟,那罐解药才是能拿捏崔玉节的东西。所以他笃定在未拿到解药之前,崔玉节不会背叛自己。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为忠义友爱不要命,但唯独不会是人人憎恶的权宦崔玉节。

  一朝宰相冠帽皆除,灰白发丝散在脸上,令人看不清面容。可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乃至天子本人,真正被人记得住面容的又有几个呢?

  能够被人记得的,大概只有那身冠冕、官服、名号。

  李栾是恶人,而在场又有几个是“好人”?一场逼宫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胜者称大义,败者为逆臣。

  崔玉节看着那张看过数次的脸,并未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分别。

  天子于辰时驾崩,虽未有真正遗诏,但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就只有五子淮王。

  卫王的到来阻止秦观妙了对二皇子动手,亦是李栾谋逆最令人信服的在场人证。当他再度看向淮王——应该是第六世天子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在这次宫变之中的角色。

  若天子未发丹毒,若李栾耐住性子不曾连夜谋划逼宫,淮王就没别的手段了吗?

  穆成礼甚至忍不住去想:让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真的是被换掉的解药吗?崔玉节把穆守安推向天子,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他吗?当时距离龙床最近的,只有穆守安一个人。

  他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兴和。

  薛仁则继任大应宰相,兼任枢密使;皇城司何夕郎护驾有功,任殿前司都虞候;卫王除封赏外,令赐“一令牌”可不经枢密院、兵部即可调集外城戍卫禁军。

  只有崔玉节,再次回到皇城司狱里去了。

  “虽宫变时护卫先皇与天子,然密通逆臣、扰乱朝纲之罪不可恕。经朝堂公审,念其护主有功,特宥死罪,杖五十,流东辽府吉水县,不施黥面。”

  “权宦崔玉节是新帝暗子,并非忠于天子”这事,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这不是他的忠与不忠,而是新帝继位的正与不正。

  留他不死,已经是穆守安作为一国之君不该有的仁善与宽容。

  “挺好的,把刀架在新帝脖子上都没死。”崔玉节坐在牢里让康寿给他治伤。

  以崔玉节的本事解决殿内叛军首领不是问题,但他不能伤到穆守安,也得防着别人伤到天子,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他还说呢,‘小鲤鱼拿刀要砍我,我饶不了他!’”说完康寿又反应过来,拜了两拜,念念有词,“陛下恕罪”,现在是天子了,不能说“他”。

  可即便如此,崔玉节又能活多久呢?

  真正的解药碎在长宁殿外,叛军指挥使从御药院宦官手中夺下,当场砸碎。解药不能见日光,天亮之后,药效尽除。

  “天子已经按吕姑娘所说,四处搜集药材,你再等一等。”

  虽然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解药不会再有了。

  穆守安有机会可以保住解药,但他没有。

  他们的新帝,从来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他们之间的情谊留了崔玉节一命,从此之后,他们再不是友人了。

  崔玉节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只是遗憾,与吕鹤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没关系的,吕鹤迟坚韧自强,她还有师父,还有小妹,没有自己也会活得很好。她也许会难过一阵,但她会熬过去的。

  对人对己都能硬下心肠的一个人,她会往前走的。

  吕鹤迟仍在落羽观等待崔玉节的消息。

  新帝平叛登基,要做的事情很多,崔玉节恐怕还得关一阵子才能出京。没能给他的赏赐,倒全给了吕鹤迟,连吕遂愿和落羽观也得了赐钱。

  但吕鹤迟高兴不起来。她不关心谁坐上皇位,只关心还能不能再给崔玉节解毒。

  “师父,我还来得及吗……”

  无名却只是说,“尽心为之,尽力为之,尽情为之,来不来得及便不重要。”停顿了片刻,她忽然又说,“为师也要走了。”

  吕鹤迟“嗯?”“这么快就走,师父是否还有事情交代?”她想起来之前无名说,有几句话要带给她。

  “嗯。”无名将自己云游至今记录的医案与药材辑录交给她,“还有岭南无名观内的藏书,悉数交予你,你虽入不得道门,却是我医术弟子,这些医书如何取用,你自己来定。”

  吕鹤迟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师父,为何?”

  无名并不回答,而是拿出一本簿册来:“这一路也曾遇到过不少同道,我都一一记录,你日后可去拜会,请他们指点一二。”然后又说,“当年我游历至你母亲老家时,你外公听闻我专医女疾,便毫不藏私将多年来搜集的妇人科医案与药方全数赠予我。如今我恩已还,你我机缘已尽,也无需挂念了。”

  吕鹤迟一时之间有些呆住:“师、师父……这是要赶我出师门?”

  无名摇摇头,“你虽然生不出道心,却有济世之念。只是为师寿数将尽,把这些交给你,我很放心。”她稀松平常地说出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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