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失焦的前一秒,拇指轻按,系统询问她是否确认要取消关注。
呼吸悄然加重,胸口起伏着,她钝钝地眨了眨眼,点击——
【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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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那天,京北风雪漫然。
指针跳到零点的时候,温书棠还在电脑前加班,搁在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准时发来了生日祝福。
她一直都没什么过生日的习惯,这些年在外头漂泊,忙忙碌碌更是不怎么上心,好几次都是被人提醒,才意识到日子居然到了冬至。
谢欢意本打算到京北给她庆生,但剧组临时变了行程,时间实在安排不开,只能隔着屏幕帮她卡点。
“棠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呀!新一岁也要开开心心的!”
温书棠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低挽在脑后,夜灯散出的光线昏暗,衬得她五官更为柔和,像湖面荡起的清浅水波。
琥珀色瞳孔折出淡光,她歪头伏在桌边,唇角浅浅牵着:“会的,你也要开开心心的。”
一大早起床,人还没醒透,快递小哥便敲门送来两个包裹。
不出意外,寄件人那栏写的是sherry的名字。
关怡是半个月前回的英国,临走前一晚,她心仪的那个男模特突然官宣了恋情,拉着温书棠在外买醉到凌晨,第二天还差点误了飞机。
好在她这人向来三分钟热度,难过还不到半周就翻了篇,最近又和一个西班牙的弟弟搞起了暧昧。
吃过早饭,见时间还早,温书棠找出美工刀,蹲在地上将外面那层包裹严实的塑封胶划掉。
说来也奇怪,关怡每年送的礼物都格外合乎心意,仿佛能读懂她的想法一样,她需要什么,就能精准地收到什么。
打开第一个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约大气的礼品盒。
动作轻柔地拿出来,略为厚重的质感落入掌心,气息稍屏,心中隐隐存着些期待,她缓缓掀开盖子。
粉色瓶身的香水静静躺在里面,旁边放着一张白底黑字的硬纸卡片,上面配文——
Joyeux anniversaire, mon seul et unique.
瞧着这行小字,心脏重重跳了下,温书棠一瞬有些失神。
不可避免的,她想起高二那年生日,周嘉让曾用一模一样的话为她发过朋友圈。
这么多年过去,那依然是她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收回思绪,她把卡片拿得更近一点,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笔迹。
和记忆中不一样。
应该不是他写的。
手臂还没落下,察觉到自己在犯什么傻后,嘴角没由得压出懊恼的弧度。
她在想什么啊。
这明明是关怡给她寄来的礼物。
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拨开瓶盖,清甜的花果香散出,带着些香草的暖调,柔和中不失典雅。
温书棠捞起手机,在网页搜索这个牌子,发现是那款名为Sì Passione的新品。
Sì Passione.
意大利语里的挚爱。
小心收放回去,她又去拆另一个箱子。
相比之下,这边东西比较杂,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实用的小物件,有围巾,有香薰,有手提包……还有一个生理期专用的暖腰带。
心头忽而一暖,她暗暗感慨着关怡的细心。
刚整理好,她的消息分秒不差地发进来。
【sherry:收到礼物了吧?】
【sherry:生日快乐哦Honey。】
【My:收到啦,特别喜欢。】
【My:谢谢你小怡。】
到了公司,一切和平时都没什么区别,按部就班地改稿开会,与其他部门的同事商讨项目进展。
下班后,温书棠和冯楚怡去附近的法餐厅吃了个饭,也算是有过庆祝。
难得幸运的是,那晚恰好碰上餐厅有抽奖活动,她们不仅抽到了免单,还附赠收获了一个小蛋糕。
走出餐厅时,冯楚怡仍在忍不住感慨:“棠棠姐,我们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毫不夸张地说,从小到大我一次奖都没中过,就连那种中奖率高达99%活动,我都是那倒霉的1%。”
越想越觉得不能错过这宝贵的好运,她拉着温书棠去了对面的彩票店,胸有成竹地连续买了五张刮刮乐。
结果就是,被残忍的现实狠狠打击。
“好吧。”小姑娘苦着一张脸,语气闷闷,“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温书棠刚想安慰她,余光里模糊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脚步顿时停住,她连忙回头去看,但熙来攘往,全部都是素未谋面的模样。
“棠棠姐,你在看什么呢?”冯楚怡不禁好奇。
温书棠迟疑地收回眼神,摇摇头:“没什么。”
也是这一秒,口袋里传出叮的一声,手机弹出一条新的推送。
微弱荧光映进眼底。
【2023年12月22日 21:00】
【您关注的歌手Secret.的新歌《二十五》正式发布啦,快去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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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过年底,法语组终于迎来休假。
冯楚怡一早便计划好要去旅游,问温书棠要不要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
在家闷着也不知道该干嘛,还面临着胡思乱想的风险,温书棠点头答应:“好啊。”
但那几天,京北冷空气不断,遮天蔽日的压抑气氛下,一场流感也来势汹汹地席卷。
冯楚怡只不过是去楼下商场吃了个饭,回家后便不幸中招,头晕,恶心,嗓子还疼,当晚高烧到三十九度,吃了两次药都没有作用。
听着她嗓音沙哑,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温书棠放心不下,第二天清早便上门把人带去了医院。
冬天本就是生病高发期,流感后来就诊的人数更是翻了几倍,各窗口前长队如龙,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等排到温书棠她们,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医生听完症状描述,熟练地开出处方单,笔尖与纸张摩出沙沙声:“先去挂水,然后配合着按时吃药。”
冯楚怡囔着鼻音,可怜巴巴地问:“医生,我这要几天才能好啊。”
“可别耽误我去旅游啊……”
医生板着一张脸,硬生生被她气笑:“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旅游呢?你这话都说不利索了。”
底气不足,冯楚怡哀怨地鼓着脸颊,言语间尽是打工人的心酸:“毕竟我的年假就这么一次啊呜呜。”
折腾了一大通,好不容易挂上水,又面临着没有座位的困境。
幸好遇见个心善的小护士,在大厅里奔波了好几趟,才给她们找到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棠棠姐。”冯楚怡裹着羽绒服,小半个下巴缩进衣领里,吸了记鼻子,“要不你先回家吧,别跟着我再被传染了,这个病怪难受的。”
“没事。”
温书棠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没有发烧,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想到她还没吃早饭,柔声嘱咐:“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不舒服你先叫护士。”
冯楚怡恹恹地说好。
三院她来的次数不多,地形也不够熟悉,AB区之间的电梯互不相通,有几部甚至是单向升降。
一路循着指示牌,不成想最后却越走越晕。
担心冯楚怡等的时间太久,温书棠决定找个人去问问,右拐不知进了哪个科室的诊区,长廊安静,和人满为患的呼吸内科形成鲜明对比。
一连三个办公室都没人,就连过路的护士都不见踪影,疑惑地拧起眉心,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再换个地方的时候,右手边的房间迎面走出一对男女。
看清对方面孔后,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密密麻麻地碾开僵硬。
几日未见,他头发似乎长了些,松散地半挡着眉眼,身上仍是那件冲锋衣,银色拉链半敞开,衣领下露出的锁骨深邃。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温书棠并不陌生。
正是几个月前,她在机场撞见他去接机的那个,明媚张扬,娇艳的红唇让人印象深刻。
视线无声交缠,凝结的空气里,他们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温书棠怎么也没想到,戏剧性的一幕会这样猝不及防地上演。
窒息感逼近,脑袋里一片空白,反复回荡的就只有两个字。
离开。
必须快点离开。
好像这样,难堪和狼狈才不会追上来。
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耗尽全身力气,温书棠艰难地挪开脚,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通道跑去。
第71章 暴雪 我心里只有你。
这次复查整整拖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