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在帮他啊!
前宗主在那本手书里明确提起过,用皮革、绸带等相对牢固的束缚之物作为辅助,能够显著提高修炼的质量,而且能防止炉鼎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先行败下阵来。
再说,是小怜自己放话在前,声称即便她使出浑身解数,他也不会退缩分毫。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理当优先满足少年先前的诉求,用尽浑身招数,让他心服口服。
等到时机成熟,她自然会松开自己施加在那一处的桎梏,给他一个圆满的收场,同时用归源珠采集所需之物。
想到这里,楚离定了定心,放开手脚,决定先玩场刺激的。
她俯身向前,面容缓缓向他靠近,俨然是要亲吻他的鼻尖。
在少年游离不止的目光中,她却在离他仅有一寸的距离,堪堪收住动作。
少年的眼中布满血丝,而之前涨落的泪水并没有改善这种状况。
他眼底映出的点点烛光,此时被楚离倒映在其中的身影遮蔽。
她无疑是他视野里的唯一。
楚离绷紧了核心的力量,膝盖陷入他身侧的床褥之中,一只手撑在枕上,一只手缓慢而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指尖沿着他颊骨的轮廓轻轻浅浅地来回勾画。
在这种近乎呢喃细语的抚摸之下,少年面上的抗拒之势有了肉眼可见的和缓。
他似乎正努力地抬起下巴,想要迎上她的面容,从下颌到锁骨的线条宛如一根绷紧的弓弦,喉结一次次滑至半途却又回返的模样,像极了求而不得的煎熬。
而他饱满的唇珠因为唇瓣互相分离愈发突出,好似一颗小小的粉色珍珠,在楚离的眼前细微地颤动。
小怜分明是做好了准备,要接受她施与的亲吻。
然而楚离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保持着单手撑在他脸侧的姿势,另一只手从他胸前出其不意地捞起一颗葡萄,含在微张的唇间,在他竭力想要迎接她的同时,忽然垂首将饱满多汁的葡萄送入他的口中。
两人唇瓣相依之间,不知是谁的气息先行错乱,也不知是谁先贪婪地张开齿关,将口中的利刃扣入柔软的果肉中。
葡萄汁迸射,微酸气息在口腔中弥漫。
更多的汁水从果肉中迸出,可少年一个劲地将舌头向前探来,似乎并不打算承接葡萄的酸甜。
楚离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这样鲁莽,不顾满腔汁水,却试图绕过果肉,用湿润的舌尖直接侵入她的口关。
她能感到汁水溢出自己的唇角,有几滴呛入肺管,其中的酸味刺激着她,使她本能地克制住了呼吸。
而在这片刻功夫,少年已然变本加厉,想要夺取她口中的领地。
楚离呼吸困难,渐渐对他的攻势有些招架不住,更无力照顾口中涌动的汁水,或是别的什么。
一滴、两滴、三滴……落在她的体肤之上,星星点点,织成某种扰乱她心弦的节奏。
楚离奋力将葡萄肉往前送去,作为缓兵之计,应对他的进攻。
她本想着,他至少会敷衍地咀嚼两下,而她便能借助这一时的缓冲,摆脱他的纠缠。
可她没想到,那团不成形的果肉一下子从舌前消失。
少年分明是跳过了必要的步骤,囫囵将它吞下,而至此,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
一颗小小的葡萄,根本就无法满足他。
他用力吮吸、咬啮,似乎将她的舌头当成某种多汁的果肉,要从她的口中尽情汲取未曾好好享用的养分。
那动作凶狠且不着章法,很快,楚离便察觉出一丝鲜血才会有的铁锈味。
她不知道那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
或许,兼而有之。
她明明记得,在下面的人是他,被束缚住的人也是她,可是眼下看来,她的天地不止已经颠倒,并且已经来回颠倒数次,使她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场拉锯中的上位者,谁又是被那个真正被牵制的人。
当窗上忽然发出某种近似敲打的响声时,楚离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看似无关紧要的事——
小怜身上留下的那一颗葡萄和两颗荔枝,还可能好端端地留在原位吗?
这个念头还未消退,敲打声又再次响起,且愈发清晰,一下一下,如同催人醒来的钟声,终于将楚离的思绪拉回现实。
“小离,你……在吗?”期盈的声音从闭起的窗外传来,语气有些犹豫。
楚离几乎是响应了某种来自外界的召唤,一瞬间从深海浮上岸边。
她想自己方才一定是中了什么咒,直到这时才找回自己对肢体的掌控,旋即用双手推开少年,把他牢牢按回到床上,然后回首望向屋门的方向。
期盈似乎对这次意外造访也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在这个时辰来打扰你的,但我好像把东西落在你这了。”
楚离觉得,自己跟期盈好像有某种不解之缘。
否则,她为什么偏偏在这么一个尴尬的节骨眼上,遇上期盈深夜来访啊!
期盈的话音在窗外顿了一顿,然后又接着说明来意,“我白天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就回这里看看。正巧你屋里的蜡烛还亮着,我才想跟你打声招呼。你方不方便让我进屋找找,我保证很快,绝对不会耽误你多少功夫!”
楚离本来是想装睡的。
外门弟子的屋子周围设有结界,可以减少彼此的互相干扰,也能对外隔绝室内的大部分动静。
所以,只要她保证绝对安静,坚持得久一点,那么期盈就会以为她只是碰巧忘了熄灭蜡烛,实则早已躺下入睡,这样一来,期盈自然也不会继续停留此地。
于是,楚离维持着坐在少年腹部的姿势,扣紧齿关,一手还捂住他的嘴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然而,他却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兽,挣扎着起身想要靠近她,而他眼底的雾气更是浓郁到几乎能化为实质。
无论是他的眼神、表情还是脖颈绷紧的线条,都在向楚离传递着一致的信息——
他饿了,饿得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饿得只有把她囫囵吞下,才能消解。
可楚离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安抚他的胃口,他越是这般躁动,楚离便越是不耐。
她已经竭力保持寂静无声,同时身体朝他的肚腹上施压,防止他再挣扎,还更加用力地堵住他的嘴巴,努力不让他发出什么奇怪的喘声。
楚离心跳得极快,仿佛自己是在做什么背德之事,难以静心默数秒数,判断时间的长度。
她斜过视线打量屋里的蜡烛,目视着蜡烛一点点缩短,借以估算时间。
在她与小怜静默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窗外的期盈似乎终于决定放弃。
楚离甚至听到期盈自顾自地感叹了一句,“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把留影珠落在外面了呢?”
……留影珠?
楚离对这种小玩意有印象。
在修真界,许多人都会持有这种名为留影珠的小道具,当他们遇到壮阔的景色或是稀奇的场面时,便会开启留影珠,将所见的景象保存下来,事后只需持有者再施加少量灵力,就能回放重温那些绝无仅有的记忆。
这可谓是属于修士的手持录像仪,小巧便携,但价格也极为感人。
许多持有留影珠的修士都会把它当个宝贝一样,不论是进食、沐浴还是睡觉的时候,都要攥着珠子才能安心。
楚离知道期盈并不差钱,但这并不会减损留影珠的价值,更何况,珠中或许存着什么重要的记忆,所以期盈才会一反常态,鬼鬼祟祟半夜摸进外门弟子院来。
虽然自己现在选择装睡,回避与期盈在这种时机下碰面,但她回头得尽快在屋里排查一圈,若是寻到留影珠,自然得第一时间还给它的主人。
屋外不再有人声传来,但有脚步响起,她估摸着期盈应是刚刚转身离开,这才不由松了口气。
就在这一瞬间,楚离却感到某种湿润之物从她的掌心舔舐而过。
那仿佛是十根羽毛同时在她敏感的神经上撩拨,楚离本来就怕痒,被少年这么使坏突击,就算她再凭着理智妄图保持冷静,也难以克制本能反应,当即没忍住将五指一缩,手离开了他的唇瓣。
少年仿佛早有预谋那般,用舌尖舔过唇周,目光微微俯下,却扬起眼尾,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离隐隐记得,她看到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好像他特有的一种挑衅,每当他展露这样的微笑,接下来,似乎便总会有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楚离愕然一瞬,眼看他示威般缓缓张开唇齿,有温热气息从中徐徐呼出,旋即用十根指头牢牢按住他的唇瓣,生怕他爆出什么惊世之语。
不知为何,楚离总觉得他会故意招来期盈的注意,就像之前谈论“蜜露”的时候那样,如同是要借此炫耀些什么。
但她坚信,只要扣住少年这张不安分的嘴,就能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