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萧南晏气得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大手微微颤抖:
“你敢再说一遍野种?”
“说了又如何?”
夕颜迎上他眼底的野火,忽然觉得心中畅快:
“难道不是?还是说,您想让奴婢带着您的骨血,被赫连枫纳入东宫,孩子生下来,唤他作爹爹!”
“你急着落胎,就是为了爬上赫连枫的床么!”
萧南晏再也压不住怒火,一把将夕颜的身子按在榻上。
紧接着,他的吻落得又急又狠,像要将她拆骨入腹,大手死死箍着她的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
“啪”!
耳光声混着烛火爆裂,在静谧的室内格外刺耳。
萧南晏猛地偏过头,侧脸浮出五道指痕。
他瞳孔骤缩,刚想发作,却在看见她眸间翻涌的泪意时,喉间的指责突然卡住。
夕颜擦去唇角血丝,含泪的眸中,仍带笑意:
“王爷莫忘了,夕颜是您送出去的人。如今还对奴婢这般索取,于礼,合么?”
萧南晏盯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起方才那个耳光的力道——生平,第一次有人敢打他的脸,他本该活活掐死她才对,或者,狠狠地扇回来。
可是……
“你……,就这般恨本王么?”他的声音,哑得不像他自己。
夕颜推开他的身子,缓缓坐起。
“恨?”她盯着他的眸子,喃喃道:
“王爷教会奴婢杀人的时候,就该知道,死士是不应有恨的,因为,只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杀人工具而已。”
萧南晏盯着她眸间的绝望,只觉得心中一恸,忽然扣住她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这次的拥抱轻得像片羽毛,却让她浑身紧绷。
“再等几日,”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得像是叹息:
“本王与赫连氏的恩怨,也快要有个了结。到那时,本王一定会……”
“一定会还奴婢自由身,兑现您之前的承诺。”
奴婢看见他眉间闪过的阴鸷,却视若无睹:
“王爷,希望您说话算话。”
“你就这般不愿为本王生儿育女么?”
萧南晏压抑多时的怒火,终于再次被她一脸的疏离拱起。
“是!奴婢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您的身边!”
夕颜的声音同样淬着冰,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割开两人之间最后一层纱幕。
“夕颜!”萧南晏的低吼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八年来,他习惯了她的隐忍、她的服从,她的清冷,甚至她的仇恨,却唯独没料到,她会这般直白地撕开他心底的惶惑。
他忽然想起,八年前,他在南昭街头,她浑身污渍、肮脏不堪,却仍用沾满泥土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眸子清亮地说着“带我离开”。
那时,她的眼里对他,满是敬畏与信赖的光,而今,那光早已淬成了刺向他的箭。
“你以为……本王留下你,只是为了让你做死士?”
“不然呢?难不成,继续做你的床伴,任你发泄玩弄?”
夕颜望着萧南晏闪烁的瞳孔,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眼底的面容——那样决绝,那样冷硬。
“还是,为了彰显您的慈悲,让奴婢时刻记着,自己是个卑贱的蝼蚁?”
萧南晏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她纤细的脖子,看见她白玉的颈间,淡青色的血管跳动,他暗暗咬牙,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她。
“你想走?”萧南晏的声音,冰得可怕:
“除非本王死!”
第223章 她,服了那粒落胎丸
夕颜望着萧南晏,他眸中挟着刺骨的凉与灼热的狂,几乎要将她溺毙在那片幽潭之中。
她不明白,萧南晏如今是怎么了,他不是从不在意她么,却为何非要偏执地把她囚在他的身边,困在权力与情爱编织的牢笼里。
八载时光,层层堆叠的,究竟又是谁的执念?
还是,他非要将她伤到彻底,才肯罢休?
“萧南晏。”
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人生第一次,不再以主仆身份相对:
“求你,放过我,该为你付出的,我自认不曾亏欠,不要再逼我!”
“够了!”
萧南晏猛地转身,脸色铁青:
“夕颜,本王还是要提醒你,当初是你求本王收下你,那时就告诫过你,本王这里不准有后悔二字。至于你的身子——”
他忽然逼近,指尖挑起她的下颌:
“是你为了解毒,自愿爬上本王的床,求本王要你!如今,点燃了本王的火,还想抽身,休想!”
夕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在他眼里这些全是她“自愿”的算计,是她亲手埋下的火种。
“那你之前说的许我自由,也是假的了?”她的声音发颤,却强撑着与他对视。
萧南晏眯起眸子,声音略有些暗哑:
“赫连枫还活的好好的,你的任务也没有完成,没有资格同本王提条件!”
这句话,像重锤一般,砸在夕颜的心上。
杀了赫连枫,莫说谈何容易,而她,又能否狠心做到?
夕颜双腿一软,跌坐在床沿。
窗外蝉鸣聒噪,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忽然笑了——原来她的自由从来都是筹码,是悬在头顶的诱饵,或许任务完成,她依然是他掌中的傀儡。
“王爷,既然奴婢的命运自己决定不了,可孩子在奴婢的腹中,奴婢也有留不留这个孩子的权利。”
她的手中,还紧紧捏着那粒落胎药。
“随你!”
萧南晏甩袖转身,玄色袖摆扫过她垂落的发丝。
这一刻,夕颜忽然想起,在流云轩那段日子,他为她抚琴吟诗,与她下棋观荷,为她绾发,夜里,两具火热的身子,炽热相缠。
曾经,有那么瞬间,她以为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倒是感谢太妃,将这段瑰丽的梦境打破,也让她跌到了现实。
所以,既然是梦,那就该醒。
夕颜一咬牙,快速将药丸塞进口中,强行咽下。
苦涩在喉间炸开,呛得她眼泪直流。
“好,很好!”
萧南晏的声音发颤,在窗边顿住的身影微微摇晃。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夕颜终于撑不住,蜷缩在床角颤抖,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她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既觉得解脱,又顿觉愧疚。
终究是无辜的孩子,承担了一切。
这次,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哭着,也要走完。
……
萧南晏在夜色中疾走,玄色袍摆鼓胀如帆,带起的风刃刮得道旁草木簌簌作响。
胸腔里的愤怒与狂躁,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眼前不断闪过夕颜服药时决绝的脸,还有她眼底那抹让他心悸的冷意。
直到奔至一片密林处,他忽然停住脚步,挥掌劈向几棵碗口粗的树干!
咔嚓声中,几棵树木被他强大的掌风拦腰截断,轰然倒地,惊起夜栖的鸦群。
“我说萧南晏,你可真够可以的!”
不远处,傅云卿捂着腰子奔了过来,月光照亮他额角的汗珠:
“我好心给你在太子府站岗,就为了让你俩幽会。结果你倒好,完事儿了拔腿就跑,害我这通猛追,谁能有你的身法快啊,爷我这两条大长腿都要累断了!”
回应他的,是一记森冷的眼神。
萧南晏转身时,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发丝微乱,眸中翻涌的戾气混着猩红,像被激怒的孤狼,看得傅云卿脖子一缩,下意识地抱紧了肩膀:
“乖乖,你这是被人剜了心还是剔了骨,怎么跟要吃人似的?”
“滚!”
萧南晏从齿间挤出 一字,弯腰捡起一根枯枝,猛地折成两段。
木屑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只想起夕颜说的那些疏离决绝的话,比这疼痛更烈,更让人喉间发苦。
傅云卿挑眉:“怎么了这是?你俩又吵了?”
萧南晏胸口剧烈喘息,抬手劈向另一棵树的树冠,大片大片的树叶被他的掌风震落。
他望着漫天飞舞的碎叶,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晌过后,萧南晏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
“她,服了那粒落胎丸。”
第224章 怀着本王的孩子,这辈子她还想逃么?
傅云卿挑眉:
“她真服药了?这小丫头片子骨子里同你一般,还真够狠的。”
萧南晏死死捏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他不得不承认,当亲眼看见她不做半点犹豫,就把药丸咽下去时,他心底涌起的不仅是愤怒,还有一丝近乎恐慌的心痛。
“不是我说你,”
傅云卿蹲在断树旁拨弄着落叶:
“你俩一个比一个能作。她想逃,你偏要留;她不想要孩子,你偏想要留下——这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