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靛蓝花钿下,是玄玥气鼓鼓的杏眼,眉峰微挑,琥珀色的瞳仁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唇角却噙着抹他从未见过的妖冶笑意。
“怎么,傅公子,本公主方才跳得脚都麻了,你连句像样的夸赞都没有?还是,本公主的身段和舞姿,比不上之前你欣赏的那些骚浪蹄子?”
傅云卿万万没想到,玄玥竟阴魂不散地寻到了这里。
他望着那截莹白的腰肢,几乎贴上了自己的小腹,因为愤怒,胸口剧烈的喘息,阵阵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只觉得喉间突然发紧,舌头竟有些发短: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只见玄玥伸手扯掉头上的穹顶帽,乌发如瀑倾泻,发间还沾着几片孔雀翎羽。
”看够了?”
玄玥叉腰瞪他,却在触及他发烫的目光时,想起上一次看光了他的身子,耳尖微微泛红:
“莫说这窑子,你就是钻进耗子窟窿,本公主也能把你掏出来!说!这几日,有没有背着我,和这里的下贱蹄子鬼混!”
玄玥咬牙切齿地说着,手腕较力,缠在傅云卿颈间的彩带骤然缩紧。
“没,没有!”
傅云卿矢口否认,随即换上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我说公主,你这女子未免太过不讲情理。早就和你解释过,上次救你是无心之失,早知会被你缠上,你就算蛇毒发作而亡,我也绝不插手!”
“放P!救我是无心之失,那上次在太师府里,你吻我,又作何解释?还有……还有,你这狗东西,故意赤身裸体,污了本公主的眼睛,本公主岂能放过于你!”
玄玥咬牙切齿,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傅云卿懊恼的要死,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太过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惹上了这个缠人精。
他扯着彩带往后躲,眼珠一转,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神情:
“公主明鉴,谁让您生得那般貌美,惹得我一时意乱情迷……”
玄玥一张小脸微微泛红,竟比盛放的芍药还娇艳:
“那你还跑……”
傅云卿见她眼神松动,立刻乘胜追击,指尖轻轻拂过颈间红痕:
“公主你看,都勒红了,痛……”
玄玥嘴硬心软,哪里舍得真的勒死他,一脸的嗔怪:
“活该!你若不跑,我能像勒牲口一样的勒你么?”她紧握彩带的力道,又松了三分。
傅云卿微微勾唇,大手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玄玥再大咧,好歹也是个女人,一时间也有些羞赧:
“你做什么……”
傅云卿缓缓俯在她的耳畔,轻轻呵气:
“公主貌美如花,看得云卿心里痒痒……”说着,唇却是越凑越近。
“你这人……”玄玥想起上次那个热辣的吻,不由得心中小鹿乱撞,缓缓闭上了眼睛 。
傅云卿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猛地抄起她的身子,往雕花大床上一扔:
“公主既然喜欢窑子,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凭着你的姿色和舞技,一定能压盖群芳啦!再见,再见!”
“傅云卿!”
玄玥恼怒交加,翻身从榻上坐起。
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起身追他,而是叉着腰,冷冷地瞧着。
却见傅云卿赤脚踢开窗扇,刚想跃窗而逃,却见月光中,露出一颗油光锃亮的脑袋。
那脑袋缓缓转过来,咧开大嘴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黄板牙,月光下,一对黄眼珠子泛着诡异的光:
“驸马爷,此路不通!”
“鬼啊!”
傅云卿妈呀一声,吓得真魂出窍,急忙缩回脑袋,踉跄着又跑向房门处。
刚一打开房门,却见门口阴影处蹲着一口地缸。
他寻思谁这么没眼力见把缸堵门口放着,抬脚便踢,结果那缸竟似长了腿,向旁移动些许,躲过了他一脚,给他吓得真魂出窍。
傅云卿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那东西顶着一头枯黄小辫,眼圈乌青泛着油光,嘴唇四周毛茸茸,似是髭须,随着呼吸颤动。
傅云卿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池塘里的蛤蟆成了精,细看竟是个人,立即恼火:
“去你MD,给我滚开!”抬腿踢向那人的小腹。
那人却未闪躲,笑着迎上,傅云卿一脚踢到了他软乎乎的肚皮上,却见他用力一吸,竟将傅云卿的脚吸进他的肚腹里。
“放开我!”傅云卿拼命挣扎。
那人却也听话,肚皮猛地一鼓,将傅云卿的身子啪地弹了回去!
傅云卿的身子被震回屋内,若不是他身手敏捷,险些撞到案角。
就在这时,那个秃头破窗而入,傅云卿这才看清,眼前这人虽人高马大,比他足足高了一头,却是身着一套彩衣彩裙,脚上蹬着一双小船般的绣鞋,胸前两团突突乱颤。
傅云卿哑然,脱口而出:
“母的?”
第227章 逃?万万不能!
傅云卿简直惊掉了下巴,一时傻在那里。
却见那个母夜叉,探手一把揪住傅云卿的衣领,怒目圆睁,说话瓮声瓮气,震得傅云卿耳膜生疼:
“你方才说,谁是鬼?”
那蒲扇大的手掌,已然按上他的头顶。
傅云卿被这位的芳容雷得口干舌燥,早已忘了反抗,他浑身僵硬,盯着她光溜溜的脑门,结结巴巴地道:
“不、不!本公子方才眼花没有看清,满嘴喷粪!阁下哪里是什么鬼,分明是……是位秃美人儿啊!不对,是……拔了毛的凤凰转世,金光灿灿,亮瞎了我的眼!”
“哟!驸马爷还真是油嘴滑舌,难怪令我家公主念念不忘!”
一把甜腻腻的嗓音忽然响起,傅云卿左顾右盼,却没找到说话的人儿,寻思这小嗓音真是销魂蚀骨,就是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
却见一道人影,忽然蹦上了他身侧的案几:
“往哪瞅呢,人在这儿!”
傅云卿这才发现,说话的竟是方才堵门口那个蛤蟆精,原来,这位也是个母的。
这一高一矮两个丑鬼,将他的去路,堵得个严严实实。
傅云卿欲哭无泪,转头望向榻上端坐的玄玥公主,却见她抱臂冷笑:
“跑啊,你倒是跑啊?”
傅云卿只觉得汗毛根发炸,说出的话来,结结巴巴:
“这、这两位天仙般的可人儿,也是公主的人?”
玄玥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莞尔一笑:
“对啊,她们是我的贴身婢女。”
她指了指那个秃鹰:“她叫闭月!’
又指了指蛤蟆精:“她唤作羞花。”
傅云卿一咧嘴:“北苍果然人杰地灵,山水养人,一个个赛过西施,美过貂蝉。”
那两个丑鬼呲着大牙,笑的得意。这怕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夸她们生得美。
玄玥冷笑:
“本公主生平最恨那些骚浪蹄子,奴颜媚主。我的父皇,便是被母后身边的美貌婢子勾了去,害得母后一气之下染病早死。闭月和羞花虽然生的不美,可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把她们留在身边,放心的狠。”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那根蛇骨鞭,斜眼冷笑:
“尤其,像你这样满口甜言蜜语、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身边就更不能出现貌美的女子。你既然被本公主选中,那便是我的人。若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玄玥斜眼瞅了一眼闭月。
闭月心领神会,一把薅住傅云卿的衣领,像提小鸡一样将他高高提起:
“附马爷,我们公主貌美如花,她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舞也看了,便宜也让你占了,你再敢跑,我们姐妹俩卸了你!”
傅云卿听得脖子嗖嗖直冒凉气,这主仆三人,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扒皮入腹。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见了玄玥这个磨人精。
瞧着那两个丑鬼,个个身手不凡,玄玥这小妮子的武功也是不弱,看来,要想脱身,还得从长计议。
毕竟,他也不想得罪北苍皇玄冽。
傅云卿忽然福至心灵,扑过去搂住玄玥的胳膊,轻轻摇晃:
“公主,我的小心肝,你瞧你,这般横眉冷目的作甚?我也没说不娶你。只不过,云卿自幼生在天启,已然适应这里的风土人情,对比天寒地冻的北苍,实在不大习惯。”
“哦?”
玄玥冷笑:“你没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是本公主的驸马,自然本公主去哪,你便去哪。”
“云卿家中尚有老父,他更是故土难离。况且,南晏这边尚需我的扶持。公主若是对云卿有意,若你肯留在天启,这门亲事,倒有的商量。否则,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认了。决不做那不忠不孝、临阵脱逃之人!”
玄玥见傅云卿难得一脸正色,知道若真是逼他太狠,怕是适得其反。
像傅云卿这样的男人,油滑的很,越是逼他,他就越想脚底抹油。看来,她也得转变战术,只要他成了她的人,不怕以后不同她回北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