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枫却是置若罔闻,眼中闪过偏执的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等过些日子,朕退去敌兵之后,就册封你为皇后。天启皇帝与南昭公主,本就是天作之合,这身份,远胜那摄政王的王妃。”
“天作之合?”
夕颜自嘲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可知,我当初主动到你身边,本是为了杀你,与情爱半分无关。”
赫连枫脸色微变,却很快反驳:
“可你并未下手。甚至,在云丘,萧南晏要杀朕之际,是你出面求情。”
“那是因为你对我太好。”
夕颜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复杂:
“你救过我的命,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给过我体面,我虽是死士,终究不是冷血之人,怎能对你痛下杀手?”
赫连枫步步紧逼,眼中翻涌着不甘:
“可是,你爱萧南晏吗?他一次次言语践踏你,把你当作棋子般利用,甚至拿你当杀手驱使,害得你几次险死还生,这样的人,值得你留恋?”
“那又如何?”
夕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自九年前,南昭街头与他初遇,我便将他当作救赎。这些年,无论是爱是恨,在我身边的人始终是他。他是茵儿的爹爹,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放下他和孩子,做你的皇后?”
“不——”
赫连枫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利刃狠狠剜过,痛得无法呼吸,眸中瞬间染上猩红:
“夕颜,你骗朕!与朕相处的那两个月里,朕看得出,你对朕是动过心的!你看朕的眼神,骗不了人!”
“那只是感动,并非动心。”
夕颜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萧南晏伤我至深时,是你陪在我身边,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怎能不动容?可感动终究不是爱。”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素雅的银簪——那是之前赫连枫亲手打造,赠予她的:
““这枝簪子,我始终想要还给你,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我想应该物归原主。”
赫连枫看着那支银簪,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碎了,声音嘶哑不堪:
“就连这小小的簪子,你也不肯收下?”
“簪者,束发之器,亦系心之媒,定夫妇之伦,唯发妻可执。”
夕颜将银簪递到他面前,目光坦然:
“原谅我,做不了你的发妻。”
“不,朕偏要你做朕的妻!”
赫连枫恼怒地挥落发簪,随之,他一把掀翻夕颜的身子,将她狠狠地压在床榻之上:
“萧南晏能对你强取,为何朕不能?你是朕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朕的!”
第442章 赫连枫,你疯了!
夕颜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僵,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看着他眼中那抹近乎毁灭的偏执,她心中只剩下一片冰凉——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
“赫连枫,你想做什么!”
赫连枫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染了一层欲,缓缓俯下身子,薄唇贴在她的粉颈之上,轻轻嗜咬:
“只有让你成为朕的女人,你才会爱上朕,你不是喜欢萧南晏那般对你么?”
帐外的风穿过窗棂,卷起半垂的纱帘,映得他眼底的偏执愈发浓重——他得不到她的心,那便先得到她的人。
哪怕用这种近乎毁灭的方式,也要将这朵曾在他心头绽放过的花,强行折入自己的宫墙。
“赫连枫,你疯了!”
夕颜剧烈地闪躲,身下的锦被在挣扎中褶皱成团,鎏金帐钩晃出细碎的声响,却盖不住他粗重的喘息。
“夕颜,求你,不要离开朕!”
他的声音里淬着疯狂的偏执,那骨节分明的长指,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他只觉得大脑轰隆一声,一片空白,随即,狠狠地压了下去。
夕颜拼命地偏过头去,他的唇蹭过她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她只觉得,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耳畔,比最烈的酒还要灼人。
赫连枫的大手,一把扯下她的外裙,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凶狠,仿佛要将这一年多来的思念与怨怼,都化作此刻的吞噬,将她彻底揉碎在怀中,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夕颜忽然就停止了挣扎,四肢虽仍绵软,脊背却挺得笔直,冷冽的声音像淬了冰:
“赫连枫,若是你觉得,占有了我,心里会舒服一点,能填补你那些所谓的不甘与怨恨,那么,请便。只是别忘了——今日之后,我对你最后一丝情分,也会变成彻骨的恨。”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赫连枫眼中的欲火。
他撕扯着她衣襟的手猛地顿住,指尖还停留在她微凉的肌肤上,却再难落下半分力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就那般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忽然将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颤抖。
半晌,帐内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夕颜一动不动,只觉得颈窝处渐渐传来一片温热的濡湿,还有男人压抑的、细微的哽咽。她心中愕然——
他……哭 了?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枫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他动作笨拙地拿起散落一旁的外衫,轻轻裹住她莹白的肩。
夕颜抬眼,正撞见他眸中猩红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碎得彻底。
“夕颜,朕好难过……”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崩塌的颓然:
“忽然觉得,这世间,朕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得到。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银簪,那支曾被他视作定情信物的簪子,此刻在他手中却像烙铁一般滚烫。
猛地,他举起簪子,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臂——一下,又一下,尖锐的簪尖划破皮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月白的衣袖。
“都怪这只手……”
他喃喃着,眼神涣散,像是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朕替你好好惩罚它……对不起,夕颜,对不起……”
“赫连枫,你不要这样!”
夕颜见状心头一紧,顾不得浑身无力,挣扎着从怀中掏出锦帕,一把按在他流血的伤口上:
“你这是做什么?!”
赫连枫抬眼看向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与茫然。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夕颜,怎么办……爱你的心,朕收不回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杂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曾经那个温润持重如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
“原本,这江山朕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现在,倒像是偷来的,那般烫人。夕颜,朕的心,好痛啊……”
第443章 没有深深的爱,又哪里有刻骨的恨?
夕颜按在他伤口上的手微微一顿,锦帕下的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阵酸涩。
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褪去帝王光环、只剩下脆弱与迷茫的男人,她忽然能体会到他的无奈。
他汲汲营营半生,最终得到的却并非想象中的圆满,反倒像是被困在执念织成的牢笼里 ——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也许,这一切罪孽的根源,都要追溯到萧北承。
若是没有他,赫连枫本该好好做他的太子,待赫连琮百年之后,顺理成章地承袭皇位;
而萧南晏,也该在摄政王府做萧北承的养子,父慈子孝,母慈儿贤,不必卷入这血雨腥风的权谋争斗。
可这一切,都因为萧北承的一己私心,彻底偏离了轨道。
夕颜转念一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赫连枫能坚守本心,不受萧北承的蛊惑,不被苏沁瑶的算计左右,少一些对权力的贪婪,或许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抽回手,缓缓坐到榻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
“赫连枫,你能不能放我回去?茵儿还在等她的娘亲。”
赫连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涌上浓浓的央求,像个害怕失去珍宝的孩子:
“夕颜,求你,再给朕一次机会。”
他上前一步,却又克制地停在离榻三尺远的地方,生怕再吓到她:
“朕保证,往后会加倍对你好,在你还没回心转意之前,绝不再做今日这般荒唐事,绝不再伤害你分毫。至于茵儿,朕以后一定会将她接进宫中,视若已出。”
说完,不等夕颜回应,他像是怕听到拒绝的答案一般,逃也似的转身,跌跌撞撞离开了寝殿, 带起的风卷落了案上的青瓷盏,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夕颜望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沾染的、属于他的温热血迹,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