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回头看了眼那些设备，想着那东西上都贴有裱纸，其他人应该没这个胆子乱动，师妹既然让他搬来了这里，那等会儿应该会派人来守着的。
自己也还有事的张峰只好再回头看了眼圣妩消失的转角，有些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等他彻底消失几分钟之后，转角之处。
“厉害啊，让他又出财又出力的！”沈折柳一脸崇拜地望着圣妩。
沈清欢冷冷看了眼这个白痴，“还不赶紧让人来挪走，要是张峰反应过来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她更想说的是，要是父亲知道了他们要靠着她使用美人计来得到设备，恐怕回家要跪祠堂。
圣妩脸上得意一笑，“那也是你们配合得好。”
接着，沈折柳负责去喊人悄咪咪转移了设备。
而沈清欢则是带着圣妩在学校里逛着，毕竟张峰已经离开校门了，不用担心穿帮。
“这就是你们的学校，挺大，也挺自由。”
圣妩抬着头，仰望着周围宏伟的建筑物，明媚眸光中泄出一丝羡慕和憧憬，脸上的笑看着有些酸涩。
沈清欢站在旁边看着，她问出了疑惑。
“你喜欢读书，为什么不让父亲送你来学校？”
“被圈养的金丝雀，就该有听话的觉悟才是。”
圣妩面上的神色一顿，她微微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细长的羽睫微敛，却也遮不住眼底的无助和荒凉，交叠的双手扣着指尖。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可沈清欢还是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宠爱是沈归梧给的，却也是靠着他的宠爱才能这样活着。
说明白点，就是父亲不喜欢她来读书。
是怕她接触到先进思想和别的人，压制不住她的思想和内心么，从而失控么。
沈清欢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只是微微拢了拢眉梢，然后转首。
“那，家里应该可以给你请教书先生，不来学校也可以。”
“......”
其实根本就不喜读书的圣妩心里无语，她要是想读书用得着和沈清欢这么斡旋么。
于是圣妩微微抬眸，眸色清澈无辜地无奈一笑，“没用的，能上门教书的女先生少，男先生根本不行。”
顿了顿，少女释然抬眸明媚一笑，“算了，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挺好。”
见她明明有想要见识更多，想要在外面看看的憧憬，却又碍于身份压迫不能自由，曾经国外留学的沈清欢不免眉梢一拧，她一开始厌恶父亲娶亲，不是怕有了新的小太太抢走父亲。
而是，她听说了父亲娶的是一个比她还要小一岁花季年华的少女！
尤其，那日和圣妩交谈下得知她失忆了，根本不记得如何和父亲相识相爱的过程，全是父亲的一面之词！
他明明看着偏爱她，却不让她读书，也不让她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她厌恶这些迫害女性的封建糟粕，厌恶这些吃人的礼教，可是。
却又诞生在这样的社会下，无法改变什么。
第333章 听闻民国爱情十有九悲（25）
沈清欢袖口下的右手紧紧掐着，清冷雅致的脸庞微抬，下颚线十分好看，她垂下眸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们这里有书法社，你之前唱戏时掉了一把扇子，上面题了字。只是有些破损了，我就拿到那里去修复了，你要去看看么。”
圣妩也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情，眉眼温婉笑着。
“好啊。”
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再说起刚才的话题，径直朝着一处阁楼而去。
“清欢！你来了。”
两人一进入二楼的偌大房间中，便是一张张练习的桌子，墙壁上到处挂着写好的书法纸张，等待晾晒着。
“嗯，我带......一个朋友来这里看看，顺便拿样东西。”
沈清欢对于同学的打招呼，礼貌的颔首回应，面色清冷，她没有在这里唤圣妩“小太太”，大概是觉得她也不会希望被自己在外面这么喊吧。
闻言，教室里其余的八九个人顿时往她身旁的人投去目光，陡然一亮。
“你这朋友怎么没见过，长得真好看！”顿了顿，那女孩似乎察觉有些不礼貌，又立刻歉意地补充了一句。
“抱歉，我是在真心觉得你好看，没有别的意思。”
毕竟在学校以学识为重，夸人样貌算是有些看低人的成分。
“没事。”圣妩大方一笑，“谢谢你的夸赞。”
“你们继续忙吧，我先带着她上楼了。”沈清欢见她面对陌生人的热情有些不适应，直接伸手扯着圣妩的衣袖，拉着她上了楼，避开了刚才的问题。
“哦，好，你们去吧。”
其余人见状，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识趣地点点头。
沈清欢扯着圣妩的袖子走到楼梯口后又立刻松开了，少女走在前面带路，清冷美貌的面庞微缓，鲜少与人解释着。
“刚才没有介绍你的身份，是怕你不习惯接受他们的眼光。”嗓音冷冷清清。
“......”
闻言，圣妩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沈清欢是怕自己误会她嫌自己这个小太太给她丢人。
于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放心，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见她丝毫没有误会的纠结郁气，反而笑得极为绚烂开怀，走在前面却默默斜瞥看着的沈清欢眉梢舒展，唇瓣细微弧度。
她带着圣妩走上了二楼。
“我们的书法社有两层楼，第一层练习，第二层收集一些上好的作品以及其他事务，比如修复书籍。”
闻言，圣妩扫视二楼一圈，确实发现周围练习书法的东西少了，反倒是作品多了，有专门的架子摆放着，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刷子镊子之类的东西。
沈清欢走到一处书桌前停下，然后拿起木架上立起来的一把折扇。
“这是上次你落下的扇子，已经修复好了，要看看么。”
“好。”
闻言，圣妩挑眉上前，伸手接过她手中一把微微泛黄有些年代感的扇子。
然后缓缓打开一看，上面清风摇翠，画着樱花树枝，旁边提着两行字。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圣妩眸色一深，她下意识转过扇面一看，果然，后面还有剩下的两行字。
“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
这把扇子是她那日在书房随意拿的，是放在了一处架子上，这上面的第一句，倒像是出自沈归梧的手笔。
这些日子她见过他写过字，知道他的字迹。
圣妩睨着扇面上的第二行字，不难猜出，这是沈归梧惦记之人所写，毕竟这折扇边缘的纸张微微磨损，不是自然损坏，倒像是。
有人日日拿着它摩挲思念着什么。
圣妩眸色一深，她眯了眯瞳孔。
瞥着她的神情有些不对，沈清欢挑眉，“怎么，扇子不对么？”
圣妩抬眸看着她，随即浅笑着摇摇头，“没有。”
“扇子对的，确实修复得很好。”只是人不对罢了。
说着，她转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扇子，漠然着声线询问道。
“这扇子上的字，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沈清欢讶然，“你不知道？”她以为这扇子是圣妩的。
圣妩也不遮掩，坦然正色，“不是我的，是......你父亲的。”
“这扇子也是我在书房找到了，我不认识这两句话，但我看得出第二句是归梧所写。”
闻言，沈清欢眸色一诧，她咖啡色自带美瞳效果的清冷美眸转向圣妩手中扇子的第二句话。
所以，这句话不是她写的......
可是看着这上面的娟娟字迹，明明，该是个女子所写才是。
而父亲和圣妩相识不过五日就结婚了......
一瞬间，沈清欢眸光微动，倏然有什么白光在脑海闪现，莫非！
沈清欢垂下眸压下了心底的猜测，抬头转首望着圣妩，没有直接解释这两句话的意思，只是大概说了句。
“没什么，这就是一句普通的诗句，意思我忘了，好像是表达自由的。”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虚假之色。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传达思念的。”
闻言，假装不识字不读书的圣妩微微颔首，表情极为信任她。
“不过归梧倒是似乎很喜欢这把扇子，偶尔我见他会拿着观看上面的字。”
“我倒是没见过父亲用过这扇子，可能平常不怎么拿出来吧。”极为珍视的东西才是最不显露人前的。
听着这话，沈清欢心里有了些猜测，但是面上不显，她倏然讶然一声。
“哦对了，我想起来这扇子材质有些不一样，比起其他扇子还有最后一步没完成，抱歉，我可能还需要把它留下来好好修补几天，到时候才能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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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出自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