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还在搀扶着汪教授艰难地往前挪动着,路过的蚂蚁都要被这样的速度惊讶到。
姜希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刘大强说:“咱是不是还有一个板车?要不我把板车推过来,把汪教授给推过去吧。”
刘大强挠挠头:“这样可以吗?汪教授好歹是个教授,他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呀?”教授坐在板车上,一路被推过去,那画面太美刘大强不敢细想。
“这是不是有损教授的威严?再说他能同意吗?”
却没想到汪教授一听,拍了拍大腿:“这个好,这个好,我好久都没坐过板车了,你们快去把板车推过来,还是年轻同志想法多呀。”
当事人都没什么意见,姜希笑着催促刘大强:“你快去吧,汪教授并不是一个讲究排场的人,是实用主义。”
“再说了板车是我们重要的生产工具,在我们生意起步阶段为我们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能用它推汪教授,也是好事一桩。”
王教授听完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姜厂长了解我,板车,轿车,什么车我没坐过,都是车,只要能把人送到目的地就行了。”
“越是讲究脸皮就越薄,脸皮越薄别人一说就越难受,与其让别人说着难受,还不如让别人难受。”
话糙理不糙,姜希深表赞同。
刘大强很快就把板车推来了,对着汪雨说:“汪同志,你会推板车吗?”
汪雨从小到大见过板车的次数屈指可数,摸着板车的把手总觉得这个车有些沉重,掌握不好方向。
姜希说:“我能推,我来推汪教授吧,你把汪教授扶着,别让他摔倒了。”
汪雨只好将车交到姜希手上,虽然让女同志推车不大好看。但是他真的害怕自己推不稳车把,直接把汪教授给推进河里,然后他也掉进河里。
整个长丰县的人都来看热闹,隔天报纸上就会出现一个新闻,知名教授被儿子推到河里,父子俩双双被淹死。
汪雨想的有些多,不禁打了个寒噤,算了,面子算什么,活着比较重要,还是让姜希来推车吧。
汪教授又翻了个大白眼:“你看看,你连姜厂长都不如,算了算了,你扶着我吧。”面对亲爹的嫌弃汪雨只能沉默,谁让他真的不会推车呢,今天汪雨倒霉儿子的形象依然屹立不倒。
姜希推车很稳当,以前她每天都推着糟卤去长丰县摆摊,现在板车上的糟卤换成了汪教授,汪教授的重量还不如几坛子糟卤呢,姜希推的很轻松。
板车来到了长丰县的街上,现在县里主要的交通工具除了牛车就是板车,板车拉什么的都有,无论是拉大米,拉柴火,或者是拉一些人,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大家只是看了几眼,就转过头去,并没有过多深究。
汪雨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被围观,被当成新奇的对象打量讨论。
汪教授很是悠闲地坐在车上,看到儿子这样的动作,他小声对儿子说:“你呀,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而且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其实你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越是想的多,越是给自己套上枷锁,人哪就这一辈子,你总是装在套子里,活着有什么意思。”
虽然汪教授很嫌弃汪雨,但是到底是他亲儿子,该教的还是得教。
汪雨将汪教授的话听了进去,沉思起来,一张脸也不可避免的皱了皱,汪教授也不管他。
他这个儿子聪明不足,老实有余,做什么事都慢半拍,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汪教授观察着长丰县的街道,长丰县和以前相比有一些变化,但是变化也不大。
地面依旧是泥路,周围多了一些小摊贩,但是来往的行人穿的衣服比以前要好多了,甚至还有卖糖葫芦的。
偶尔有小孩路过拿着一根糖葫芦,很珍惜地舔着糖葫芦外面那一层糖霜。
汪教授笑眯眯看着眼前这一切,现在的小孩都能吃上糖葫芦了,真好啊,以前糖葫芦是他们这一辈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如果有一串糖葫芦,汪教授都难以想象他们会有多高兴,一定恨不得把糖葫芦供起来,每天只舍得舔上一口,一直吃到过年。
岁月啊岁月啊,汪教授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
初初见的时候,他还是少年,现在再回来,已是白发苍苍。
第160章
姜希稳当的将汪教授送到长丰县中学门口:“汪教授,学校到了,我扶您下来。”
汪雨也连忙扶汪教授下板车,汪教授看着长丰县中学几个大字,点头道:“老谢这些年倒是没退步,这几个字写得不错。”
姜希问:“您怎么知道这几个字是校长写的?”
汪教授说:“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后来一起下乡,再后来,哎,再后来的事就不说了。”
“反正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他写的字化成灰我都认识。”
怪不得王教授执意要来看老朋友,原来和谢恩泽校长的感情这么深。
姜希说:“我带您去他的办公室。”
汪教授点头一路,他看着长丰县中学:”学校的变化挺大的,我记得以前就两三间茅草房,现在倒是建起了瓦房,你们学校现在有多少学生”
姜希道:“因为这周边只有一个中学,所以周边村子的孩子都会来这上学,长丰县中学目前大概有一千多名学生。”
汪教授点头:“和以前相比已经不少了,但是,是不是还是有很多人没来上学?”
姜希道:“是的,原因有很多,很多人上到一半就不上了。”
汪教授哼了一声:“能有什么原因,还不都是穷吗,人穷了就不会想吃饭睡觉以外的事,饿的腿肚子打转,哪能想着学习,恨不得到地里去啃树皮,这时候你还指望他们背诗,做数学题,那不就是痴人说梦吗。”
汪教授今天的感慨很多,姜希静静的听着,也大概明白了汪教授一定有一段没有与人言说的往事,那段往事深深地影响着汪教授。
不过汪教授的那段往事肯定和谢
校长有关,背后又有什么秘密呢?
姜希无意窥探汪教授的秘密,只是自己不知不觉也成了见证者。
姜希将汪教授带到谢恩泽的办公室。
谢恩泽正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东西,他带着一副老花镜,坐姿非常端正,整个人有一种知识分子的独有气质。
汪教授瘸着一条腿站在门前,也没有敲门,而是叫道:“老谢!”
谢恩泽抬起头看到汪教授,一时没有动静,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过了半晌,谢恩泽才站起身来,声音带着些颤抖:“老汪,你,你怎么来了”
汪教授露出一个笑:“你小子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谢恩泽连忙上前扶住汪教授:“怎么可能忘,你说这话就多余了啊,你腿怎么了?”
汪教授摆摆手:“别提了,人老了,骨头脆了呗,我只是去钓个鱼,一站起来嘎嘣一声,骨头就裂了,不过现在好多了。”
谢恩泽将汪教授扶到椅子上坐着,这才看到姜希和汪雨,面露疑惑之色,似乎在询问姜希为什么会跟着汪教授一起来。
姜希解释:“我请汪教授来帮我们制造机器,汪教授说认识您,所以我就带着汪教授来找您。”
姜希一句话就将事情解释清楚,谢恩泽点头:“没想到因为你,我们老友又相见了,姜希,你可真是一个福星呢,也多亏了你的资助,好多学生都返回学校上课了。”
姜希:“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汪教授好奇:“小姜做了什么事啊,让你这么高兴。”
谢恩泽解释道:“姜厂长在我们学校创建了一个资助基金,专门资助那些贫困学生上学,特别是上了两年高中,但因为没钱考大学的学生。”
“这些贫困学生很多因为姜厂长的帮助,返回了学校参加高考,今年我们学校参加高考的人数比往年要多多了。”
汪教授赞叹:“没想到姜厂长还有这么一副热心肠。”
姜希没有居功:“我也只是碰到了,况且我是长丰县的人,也是长丰县的学生,受到校长和老师的很多帮助,也就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汪教授特别高兴:“长丰县的人都不错,总有很多好人,小姜啊,你也是一个,长丰县真是人杰地灵啊。”
谢恩泽也道:“是啊,长丰县总有很多好人。”这句话带着感叹,仿佛是透过姜希在看别的人,汪教授观察老友的神情,叹了口气。
汪雨刚想介绍自己,就被打断,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和谢恩泽打招呼,只能僵在一旁。
谢恩泽短暂失神之后看向了汪雨,汪雨这才找到机会自我介绍:“谢叔您好,我是汪雨,是我爸的儿子。”
汪教授……你还不如别说话,当透明人呢。
谢恩泽看着汪雨语气亲切:“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一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却没想到一晃你就已经长大成人了,来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