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泽招呼着几人坐下,又给几人泡了茶。
汪教授说:“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呀?我看你头发都白了。”
谢恩泽说:“过得还行,你不也一样,头发全白完了,而且也瘦了许多啊,身体怎么样?”
汪教授感叹:“老了老了,最先白的不就是头发吗,咱们当年在这里可谓是挥洒了很多汗水,却没想到最终留下来的人只有你。”
谢恩泽也有些感慨“是啊,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个老谢现在怎么样了?”
汪教授顿住,看着老友,这个人竟然又老友主动提出来,汪教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旁的汪雨有些好奇,就问了出来:“谢叔,怎么还有另外一个老谢?”
汪教授训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呆着。”
汪教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少有的严厉,不像平时虽然嫌弃汪雨,但是语气却带着些戏谑和亲近。
谢恩泽摆摆手:“老汪呀,这么凶干什么,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既然能提出来,就不害怕别人问。”
“我们头发都白成这样了,对于当年的事没必要这么耿耿于怀,再说了当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谢恩泽安抚完老友又转头对汪雨解释道:“当年我和你爸爸还有另外一个老谢,我们三个人称铁三角,关系是最好的。”
“我和你另外一个叔叔都姓谢,当时被称为大谢和大大谢,现在嘛,我们都老了,我叫老谢,他不能叫老老谢吧,所以就称为另外一个老谢。”
汪教授在老友的劝慰中恢复的理智,既然老友主动提起,那他也就不再避讳这个话题:“这些年我跟他也没什么联系,因为那件事我不好意思再找他,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谢恩泽摇头:“我也和他断了联系,也是因为那件事,要说当时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回过头想想,是我把事情给做绝了。”
两个老头因为过去的往事都陷入了感慨,好友的相见固然令人开心,透过老友不仅能看到现在,也能看到过去。
只是汪教授和谢恩泽过去的经历,有一件事成为彼此心照不宣的话题,即使后来偶尔见面,也不会再提起。
现在这份往事被掀开俩人都不免有些惆怅,当时太过年轻,做任何事情都不计后果,总觉得无论是友谊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挥霍不完。
可是却没想到,再无坚不摧的感情也禁不住肆无忌惮的消耗,再亲密无间的人吵一架之后就变得难以相见。
汪雨从来没见过他爸想这样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谢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让你们都这么伤感。”
谢恩泽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陷入回忆。
“我自以为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是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另外一个老谢了。”
“当年我和你爸以及另外一个老谢一起被下放,当时我们被下放到长丰县周边的一个村子。”
“那个村子人很少,条件非常艰苦,但是还好,那个村的村民人比较质朴,我们除了生活上受些苦以外,精神上几乎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我们三个以前是高中同学,后来虽然学了不同的专业,但是各方面的想法都很契合,后来又一起被下放,所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只不过因为一件事,我们三人起了龃龉。”
提起那件事,谢恩泽手指有些颤抖,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将茶杯放下。
因为手在抖,茶杯的水漏了出来,打湿了谢恩泽的手指,他就像没察觉到一样,顿了半响,才接着说。
“那时候村里有一个姑娘叫莲香,有两条非常亮的麻花辫,眼睛又圆又亮,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就像盈着一汪春水似的,长得特别特别漂亮。”
“当时我们那种情况,虽然村
民不会刻意找我们麻烦,但是对我们,还是避之不及。”
“但是莲香却不嫌弃我们,总是会偷偷给我们拿些吃的。”
“按她的说法,她自己想上学却没有机会,所以很崇拜有文化的人,她给我们拿吃的,也只是为了让我们教她写字。”
“这么好的姑娘,我当时年轻,又是在那个环境下,自然而然的也就喜欢上了秀莲,只是没想到另外一个老谢也喜欢上了莲香。”
“我胆子比较小,自知身份配不上莲香,所以并没有往前一步,但是另外一个老谢却不同。”
“他直接向莲香表白,莲香竟然也答应了他,当时我年轻气盛去找另外一个老谢理论。”
“他跟我说他并没有拦着我去追求莲香,只是我自己胆子小没迈出那一步,现在他争取到了莲香,我也不用后悔。”
“其实另外一个老谢说的对,只是我当时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另外一个老谢明明知道我喜欢莲香,却要跟我抢,跟我争,这样根本不算朋友,于是我和他打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汪雨又问:“可是为什么我爸和另外一个老谢关系也不好了呢?”
老友都把当年的事说出来了,汪教授也没藏着掖着:“当时我也年轻,什么也不懂,看到他们打了起来又听到老谢的话,也觉得另外一个老谢不地。”
“我想的是如果大家都得不到还是兄弟,但是如果你改变了规则,自己去争取,那就是破坏了兄弟的情谊。”
“其实我也天真,幼稚,所以我去拉了偏架,另外一个老谢看到我们这样,我记得他当时特别愤怒,跟我们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根本就不算是兄弟。”
“经过那件事我们就渐行渐远,后来被平反,我们恢复了身份,和另外一个老谢也就没有再联系了。”
谢恩泽嗓子微哑:“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就不会把我们的关系搞得那么僵,我们也就不会跟他失联了这么久。”
“其实另外一个老谢人真的很不错,他是我们中最爱干净的,而且做饭也最香,对于我们也是实心实意,哪怕只有一个红薯,也要跟我们几个一起分着吃,他甚至还会缝衣服,我们衣服破了都是另外一个老谢缝的。”
王教授也说:“他呀就跟个田螺姑娘似的,我们以前还经常笑话他,一个大男人把家务做得那么好,还特别爱干净。”
“他爱干净的程度呀,就算是我们住的窝棚,他也得把那些草给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地上都不能有碎石子,只是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今天我来找你本来不想提他的,现在你提起来了,谈起他来呀,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想他。老谢,你说他怎么样了”
谢恩泽眼眸微阖:“我也挺想见他的,想跟他道歉,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姜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总觉得另外一个老谢特别像一个人,像一个她之前在沪市见过的人,姜希有些遗憾,没有问卖房子的谢叔究竟叫什么名字。
没有确定的事情,姜希是不会提出来的,免得白白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姜希只是将这件事记下来,得到下次去沪市在考证。
汪教授和谢恩泽两人回忆了往事,又唠起了家常,突然汪教授对姜希说:“你不是说要考试吗,怎么一直蹲着听呢?”
姜希啊了一声:“我去考试了,汪教授您先在这等我,考完试再用板车拖你回去。”姜希说完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谢恩泽办公室。
谢恩泽:“板车?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认识姜厂长的?”
汪教授笑笑:“这我就要慢慢跟你说了……”
姜希去找夏菊花,看到姜希,夏菊花板着一张脸:“姜希,我知道你事情多,但是归根结底你现在还是学生,还要参加高考,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把其他的事情先往后放一放。”
姜希自知理亏,虚心受教,态度良好道:“知道了,夏老师,我一定好好把控时间,不会耽误学习。”
夏菊花也不是真的生姜希的气,姜希帮了她太多太多,真金白银的资助那些贫困的学生们。
姜希以吴记糟卤的名义在长丰县中学创立了一个资助基金,专门资助贫困的孩子考试学习,因为这个资金,只是高二年级就有一百多个学生回来继续上学,并且数量还在持续增加中。
并且,最重要的是姜希还无偿的将复习资料贡献出来,因为姜希的复习资料很多,质量也很好。
学生成绩都有所进步,这次预考出来的成绩大大出乎夏句菊花的意料,有两个拔尖的学生甚至可以冲一冲重点大学,其他的学生虽然考不上大学,但是考个中专也是没问题的。
因此,夏菊花对姜希是爱之深,责之切,但是责也舍不得说重了,只是点到为止。
夏菊花将考卷递给姜希:“这是特意给你留的试卷,你认真做一做。”
姜希接过,认真做起试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日头下落,姜希将最后一张试卷写完递给夏菊花。
夏菊花收好试卷跟姜希说:“我会联系其他各科的老师帮你批改试卷,你也不要懈怠了。高考很快就来了,要认真复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