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嫽也是没想到,有一天能跟薄曼女住一条闾巷,前世薄曼女可从没遭过罪,梁献卓都舍不得让她淌京兆这趟浑水,这世薄曼女若不是自己作死,还能跟着梁献卓享荣华富贵。
伏嫽对魏琨笑道,“太子与他们撇清干系,又清清白白了。”
魏琨盯着闾巷深处,“不见得。”
伏嫽点点头,薄家终究是梁献卓的母族,梁献卓想收权,就得培植自己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提拔母族,薄祯不行,就舍弃,薄家有那么多人,他可以再挑一个薄家主君。
伏嫽幸灾乐祸,挑什么人都没用,薄家发家是靠薄朱,起势靠梁献卓,但凡有一个中用的,也不会要靠他们了,梁献卓只要还想用薄家的人,就还会有下一个薄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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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曼女跟着薄祯被赶出薄家,愁苦伤心了一路,薄祯也是一路沉脸,到这间还不如薄家下人住的破落院子,他开了门锁,让亲眷都入内,随后将门牢牢拴好。
薄祯快步到房前推开门进去。
房中梁献卓盘腿坐在茶案前,案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梁献卓望着东面的墙头。
薄祯恭敬,“遵照太子的指示,买下这间宅院,这墙头过去就是魏家,正好能监视他们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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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梁献卓注视着越过墙头正在怒放的梅枝,隔着那面墙,亦能听见墙里女娘们的笑声,清亮悦耳。
薄祯对这笑声嗤之以鼻,“轻浮!”
薄家算不得有底蕴的豪族,薄祯的父辈祖上都只是田间农户,如果薄朱没有被纳进宫,薄祯也会如他的父辈般,终日在田间劳作,忍受着豪强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但薄家很幸运,薄朱成为先帝的家人子,并且生下了梁献卓,薄家虽不能说是飞黄腾达,但也从地里站了起来,成了地方豪强,也如同欺压过他们的豪强一般,欺压着自己辖下的平头百姓。
成为豪强还不够,还要成为豪族,想要成为豪族,就要遵循豪族的礼法规矩,一代传一代,曾经被规矩束缚的人又用规矩束缚别人。
豪族的规矩里,郎君矜贵少言,行止斯文温雅,女娘端庄得体,不可放声言笑。
像墙里那样的笑容,确实轻浮。
这样轻浮的笑声不应该出现在齐国王宫中,更不应该传到梁献卓的耳朵里。
梁献卓侧着耳听女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她们在说回寿春,离年关也就一两天了,等过了年关,她们就该准备回寿春,她们说到回寿春时,是兴奋欢喜,仿佛寿春才是她们的家。
而长安,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牢笼。
“人皆说舞阳侯是草莽匹夫,也没说错,生出的女儿也这般不识礼规,还好太子没娶她,若真娶回齐国,齐国王宫也是吵闹不休。”
薄祯瞧梁献卓的注意力一直在伏嫽身上,将伏嫽一阵贬低,又有意想夸薄曼女。
梁献卓看向他,神情冷漠,“吾来不是听舅父说废话的。”
薄祯连连道喏。
梁献卓没说话,起身欲走。
薄祯忙叫住他,“仆愿为太子肝脑涂地,但、但仆要在这方小院住多久……”
他好歹是梁献卓的舅父,梁献卓总不能真的不管他死活,他听从梁献卓的吩咐,住进这宅子,可是他被逐出薄家,梁献卓不能不管他。
“舅父除了这里还有别处可去?”梁献卓反问道。
薄祯答不上来,离了薄家,不能依靠太子,他无处可去。
梁献卓慢步踱出门。
薄曼女看见他,当时又喜又委屈,含泪唤了声表哥。
梁献卓停住脚,话是对薄祯说的,“舅父若为曼女好,该管好她,不要再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否则吾也不能保她无忧。”
薄祯忙出来,拉着薄曼女跪到地上,“曼女纵有千般万般错,但她一颗心是为太子,如今太子身边再无亲人,王太后留给太子的奴婢也被陛下杀害,曼女虽无知,但有她伴在太子左右,也免太子孤寂。”
梁献卓静静立在廊下,墙内的笑声停了。
女娘在数落魏琨,怪他把扬州牧夫人送她的胡桃全剥开了,她想留着回头带给她兄兄吃。
她的婢女催促着摆饭,院中青衣看主人们吵架,询问是摆一案还是分案吃。
婢女像是习以为常,说着不用分案,他们还是同食一案。
同食一案,实在是过分亲密。
莫名的,梁献卓忽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
他转过头问地上的薄祯,“伏叔牙有儿子?”
薄祯道,“是有一子,不过幼年就夭折了。”
梁献卓便走了。
薄祯站起来后,和薄曼女道,“据我观察,太子已对这伏氏起意。”
薄曼女又一阵伤心欲绝,落到这境地,她已经不奢望梁献卓还会娶自己,但只要梁献卓对她还有一丝情意,便是做梁献卓的良娣她也甘愿,可若梁献卓连情意都没了,反倒钟意起伏嫽这个有夫之妇。
她还有什么指望。
薄祯宽慰她,“我瞧太子对你也不是全无情意,这妇人有夫,看起来也是恩爱非常,太子要听墙角,就让他多听听他们是如何恩爱的,太子规矩守礼,岂会不介意,到时候心思就淡了,太子必会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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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嫽因为胡桃的事,跟魏琨晚间置气,回房里睡觉时,不许他碰自己。
但魏琨会钻被窝,搂着人在被窝里翻滚,搅的她再有气也气不出来了。
长安的冬夜是真冷,伏嫽依偎在魏琨怀里,身体被暖烘烘的捂着,忘了气性。
魏琨在她脸侧轻拍,她颊边染尽红,睁开一点眸,咕咚着要踢他下床,不让他再对着自己发凶。
魏琨捏住她的脸一顿亲,在那条修长粉白腿踢上来前,他握住她的脚腕,但没使力,就挨了她软绵绵的一脚。
魏琨那粗糙的手抚住秀足,她痒的直缩脚,扭来扭去的躲他,半个身子躲出了被窝,白生生的身体上落了不少他留下的红痕,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床上有多孟浪。
他目光幽沉沉的看着伏嫽,喉结在动,手握着她的足怎么也不愿放。
她最怕痒了,之前都不给他碰脚,他觊觎她的足良久,这回可给他逮着机会了。
伏嫽呸他,“下流!”
可脚被捏的又酥又痒,她伏倒在里侧的枕头上,魏琨追上来,她眼尾红透,只瞅了眼自己那可怜玉白的足被糙手乱揉,她便难堪的闭住眼,彻底叫他得逞了。
屋里的火盆到下半夜才烧尽。
伏嫽缩在被里看着魏琨往火盆里添炭。
“薄祯薄曼女被赶出薄家,太子势必还会重用薄家的人。”
前世梁献卓当政后几年,薄家的人占据了朝堂要职,薄家也不止有薄祯,薄朱还有其余的兄弟,只是没有薄祯这样的亲血缘,薄朱的父亲在薄家发达后,纳了姬妾,这些姬妾又生下儿子,薄家子嗣多的很,为把控朝堂,这些孽产子也纷纷做了官。
魏琨添好炭,道,“不用太在意他们。”
伏嫽点点头,的确不用太在意,她要跟着魏琨造反,这朝堂哪怕都是梁献卓的人,也与他们没关系,反正到时候魏琨攻进长安,都会一起收拾了。
伏嫽想着那场景,就开心的很,被他轻薄脚的恼意也不记着了,只是一想到和自己住一条闾巷,就膈应。
魏琨出去一趟,随后阿稚带着脯肉和佐料过来。
魏琨提着一口釜,架到火盆上,往里倒水,又加上干净的铁架,串好脯肉放在上面蒸。
伏嫽是有些饿了,趿着鞋下地,乖乖的坐到火盆边看他做这些。
屋里飘着肉香,阿稚都看的流口水,跟伏嫽嘀咕,没想到魏琨还会做膳食。
伏嫽悄悄告诉她,“我随军时,都是他做饭。”
而且她吃的都是魏琨捕来的鲜食,魏琨厨艺不差,行军路上缺佐料,他也能把食物做的
美味,她这挑食的嘴巴也是被伺候的服服帖帖。
不过这话可不能对外说。
君子远庖厨。
在大楚,郎君若是会做饭,被人知晓,是要遭人耻笑的。
阿稚挠挠头,馋嘴问伏嫽,能不能沾到她的光,吃一口魏琨做的脯肉。
伏嫽还未说话,魏琨让她去把将闾和长孺叫过来。
阿稚便叫了俩个人来,一看见蒸熟的脯肉,就馋的两眼发直。
魏琨说道,“你们先做事,后吃肉。”
三人立刻答应,于是在魏琨的吩咐下,将闾倒出釜中翻滚的热水,提着到西面的墙边,搬来木梯站上去。
阿稚和长孺站在墙边故意大声说话。
主卧大门是开的,伏嫽坐在火盆旁吃着魏琨片好的脯肉,看他们吵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