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据悄悄出了淮南国往长安去。
淮南国离长安甚远,王据回长安是在一个月以后,他刚进了京兆,就听见街头巷尾都流传着戾帝已多日不入后宫,相反还学起了先帝,养起男宠来。
王据听的瞋目结舌,谁不知戾帝癖好,最爱比他大的已育妇人,宫中像这样的妇人很多,这才两个月没见,戾帝竟转性好男宠了。
王据当日便入宫。
是时戾帝在清凉殿,身边确有个男人伺候,两人腻腻歪歪,颇有些你侬我侬的意思,王据想上禀,戾帝都没心思听,挥挥手让下去了。
王据出了清凉殿,遇见梁献卓,梁献卓与之交谈了片刻,得知王据是来上禀淮南国梁温施巫术诅咒一事,这是立功的好时机,只要戾帝准许他再回去打淮南国,到时候戴罪立功,魏琨没死也就算不得大错了。
可戾帝现下一心扑在男宠身上,无暇理会他。
他走后,梁献卓入殿。
戾帝招梁献卓近前,道,“齐王消瘦了不少,可是底下人伺候不好,朕回头就教训他们,齐王要是住不惯睢园,宫里也能住。”
梁献卓道,“刚刚王校尉来报,说淮南王诅咒陛下和臣弟,陛下打算就此放过他?”
他接连做梦,外加心口钝痛,原以为是伏嫽所为,没料到竟是淮南王背后使巫术。
戾帝拍了拍脑袋,“难怪朕最近头昏的厉害,原来是淮南王做祟,淮南王该杀!”
他让人带着诏令前往淮南国,这事就当做解决了。
梁献卓从清凉殿出来以后,许寿等在殿外,想与他说话。
梁献卓冷着脸越过他。
许寿最会看人眼色,跟在后面急道,“莫不是陛下打起了大王的主意。”
这时正走进一条漆黑的宫道。
梁献卓站住脚,未几伸手一把掐住许寿的脖子,死死的勒住许寿,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捅死了他,
梁献卓松开人,扯出细绢擦手,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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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琨与伏嫽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依旧等在厩置里。
魏琨原打算七月中再离开淮南国北上,但临近七月,酷热未减分毫,便也只能再拖一拖。
伏嫽是贪凉厌热的性子,夏日原就不爱在外面乱跑,在厩置内除开总被魏琨缠着身子外,却是让她舒服的。
下旬时,伏嫽来了月事。
伏嫽一来月事便腹疼,行军路上这几个月,每回月事来了,才显得像个体弱女娘,好在魏琨算心细,她的那些月事带也是他来洗,起初伏嫽还窘迫,可几个月下来,就是看着他搓自己的月事带也脸不红气不喘了,还能宽慰自己,他们在床榻上的那些情事也够他给自己洗月事带了,他既占尽便宜,总得出点力。
伏嫽晚间晡食吃的少便睡下了,魏琨低声吩咐人去请个铃医来,随即爬到藤席上躺倒,伸胳膊把伏嫽抱近,她的脸色有点发白,难得的没力
气骂他。
魏琨张开手掌覆着她的腰腹,那里很绵软柔腻,他一只手掌就能盖住,热烘烘的暖着她。
得亏这房里冰多,不然伏嫽贴着个火炉,得热的出汗,现在这样就让伏嫽很安逸。
她轻轻的哼了哼,“王据传话给陛下以后,陛下必定不会饶过我舅父,这里只有三千兵,假如陛下让王据带兵打淮南国怎么办?”
“如果陛下真有心立齐王为太子,一定不会把攻打淮南国的功劳让给一个无名小卒。”
伏嫽立时明白他的意思,淮南国谁都能打下,但这功劳得给梁献卓,这算是戾帝为梁献卓筹谋的,短短一年,一年前戾帝还忌惮梁献卓,一年后,戾帝已经想让梁献卓当太子了,真是世事无常。
那到时候不可避免的,就要在这里再见到梁献卓。
伏嫽想到那情形就烦,“你把他招来有什么好的?他说不定到时候趁机把我们也连锅端了。”
魏琨支起身看她。
伏嫽瞪他,“你看什么?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原本我们能好好的呆在这里,现在倒好,他要是来了,你没死还不愿回长安,直接把你当反贼料理了,我还被你连累。”
她又没说错,梁献卓杀起人来那是斩草除根的狠,绝不给自己留一点祸患,戾帝把他当亲兄弟待,兵马必也给的多,他们这三千人哪里能抗衡的了。
魏琨抿着唇不说话。
伏嫽又闹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他不快,他总这样,她才懒得管他哪根筋不对。
铃医很快请来了,入内给伏嫽把脉,看了片刻,啧嘴,同魏琨出来说话。
“夫人来月事腹疼便是先天体虚的征兆,这样的身子骨不止容易生病,还不易受孕,得养。”
伏嫽趴在席子上听到话,也算是意料之中,倒没感觉难受,甚至还有些庆幸,这路上一有时间,她同魏琨就缠绵不止,连在石洞中也接连纵欢了六七夜,魏琨在与她的情事上是极放肆的,几乎是穷尽精力,这当然也有她放任的原因,好像从他们出来以后,她的底线就一直在降,只要不被人看见,不在野外溪水里,随便他怎么往自己身上使力气,她都不抵触,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是在推拒中沉沦。
若真那么容易怀,单这路上她不知道能怀多少次,那得多遭罪,不止她遭罪,她腹中的孩子也跟着遭罪。
要怎么养,铃医伸手做出个要钱的手势。
魏琨进了内室,把匣子里仅剩的那块契石摸出来,准备当药费。
伏嫽打趣他,“就这一颗契石了,你也舍得拿出来给铃医,你真想要孩子?”
魏琨抬眼直视她,“是我想要,还是你不想要?”
伏嫽张唇欲说,他转身出了内室,把契石给铃医,铃医识货,也不墨迹,很快就写下药方,留下几贴药,叮嘱魏琨,等吃完这几贴,再按照药方去抓,一定要吃上至少一年以上,伏嫽才能慢慢养好。
打发走铃医,外面就开始煎药。
魏琨进来,手里攥着药方,直截了当,“你吃不吃?”
伏嫽抢过他手里的药方,看了眼,跟她前世调理身子的药方是一个,这药方她自己就能写出一张,她若真的想生,早在嫁给魏琨时,就着手调养了,不可能等到现在,要魏琨花钱买这张药方。
伏嫽想撕了药方。
魏琨又给抢回去,宝贝似的叠好塞兜里,打定主意不让伏嫽毁了。
伏嫽气笑了,“咱们现在的情况,你觉得能生孩子吗?”
他们都快无暇自保了,再要个孩子,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等梁献卓赶到,也别纠结孩子了,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魏琨道,“还有一年,可以先养一年。”
伏嫽抓起枕头砸他,“让你疯!你再这样,咱俩绝婚!”
魏琨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放回到席上,蹲到她面前,摸她生气的脸。
伏嫽眼睫动了动,把他手打开。
魏琨问道,“你认得这药方?”
伏嫽缄默了一阵,抬头看着他道,“我当然认得,这药方我甚至可以自己写出一份,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身体不好么?你娶我也不是真心的,我嫁你也不是真心的,我们一开始就是凑合过,你想要男欢女爱,我也给了,孩子给不了,没法跟你生孩子,你另请高明吧。”
魏琨冷笑一声,“女公子糊涂了,我几时要女公子生孩子了,只是女公子病怏怏,我也没了枕席之欢。”
伏嫽微红脸,让他滚出去。
魏琨没滚,站的笔直,问她,“我很好奇女公子何时知道这份药方,竟熟悉的能自己写出来。”
伏嫽心想,现在她也没什么不能跟魏琨说的,梁献卓马上就杀过来了,她要让魏琨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诸侯王,那是真的会嗜血剥肉的恶毒豺狼,他不能再掉以轻心。
伏嫽酝酿了一下,说,“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魏琨知道相术算是玄术,可能像梅致那样的人可以堪破,可伏嫽所谓的相术是用来骗人的,她说的前世今生实在让人信服不了。
伏嫽看出他不信,但还是决定要说。
“我要是告诉你,前世我十六岁时,嫁的不是你,嫁的是齐王,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魏琨一脸不信,“你继续。”
伏嫽本来还有顾虑,看他这样,索性放开了。
“我没见过我舅父,却能认出我舅父,我一个小小女娘,还知道远在淮南国的舅父这些搞巫术的事情,你不好奇么?”
她说的没错,她从来都没见过梁温,她认出梁温的时候,莫说梁温惊了,他也略惊讶,这样想,她说的前世今生,好像又有点可信了。
“我嫁给齐王,还是你送我去的齐地,你还问过我是否心甘情愿,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嫁给齐王才三个月,长安传来王太后死了的消息,齐王说要为母报仇,想要至尊之位,所以我跟伏家拼尽全力把他推上去,他当皇帝以后,王太后又复活了,再纳他心爱的表妹进宫,随后迫不及待夷灭了伏家三族,把我也废了,”伏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