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你要走了吗？”阿乌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嗯。”何月折回答。
“那，能不能带阿乌一起呢？”
“阿乌，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甚至看不到尽头的地方，但你还小，你不应该这么早就到那里去。”
“仙人要死了吗？阿乌不怕的，阿乌只是不想和仙人分开。”
“笨阿乌，谁跟你说的。”何月折嗤笑，“我是要去海上，海上风吹日晒的，什么玩的都没有，你去了会很无聊的，还不如在这里等我回来。”
“海？那是什么地方？”阿乌疑惑地歪头。
两人走在回组织的路上，日近黄昏，细腻的微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暖的，像一层纱，将两人拢在一起。
“海啊，是一个全是蓝色、没有尽头的地方，在那里，人们不能行走，只能依靠船只，而一旦落进去，就会被里面可怕的怪兽吃掉。”
“好可怕。”阿乌哆嗦，“那仙人要去多久？”
“不知道。”何月折摇摇头。
“唔，那仙人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我一定会回来的。不过那时候，要是阿乌没有进步的话，我可就不回这里来，到别的地方去了。”
“仙人，阿乌会很努力很努力的！一定会让你留在阿乌身边的！”
“好，好，我相信你。”
“何姑娘，阿乌，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何月折和阿乌两人刚走到组织门口，师季槐就满脸颓丧地从门里探出头来。
“季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阿乌惊讶地跑过去。
“哎，就在刚才，季鱼说她收到了探子的消息，白玉京，变天了。”
“白玉京？！可是——”
“嗯，探子说白玉京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城镇，那些繁华的装饰和楼宇一夜之间消失，而居住在里面的人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师季鱼皱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已经派唐溪芹她们去探查情况了，现在传回来的消息是，是因为白玉京接到了某处城池的求救，发现战争频起，不想被围攻，才自己变了样。”
“这太奇怪了吧，自己变了样，那白玉京是一座城，又不是一个人，怎么能一夜之间就自己变样了呢？”师季槐疑惑。
“我大概能猜到原因，”师季鱼扫视过在场两人，“但是白玉京变天这件事不是重点，重点是，战争又开始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几年前已经说好不再养兵，大家都……”
“季槐，兵不厌诈。”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发起战争呢，这样不是白白让那些无辜百姓们受苦吗？！”
“……权力，野心，谁知道呢。”师季鱼叹出一口气，“但是既然他们已经这么做了，我们也该想想该如何应对了。”
“嗯，你说。”
“我们不如直接杀了将领和那些发起战争的人，”师季鱼眼神冷冷，“既然他们不义在先，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对他们仁慈。”
“有道理，我会先去探查情况，到时候回来给你汇报。”师季槐点点头，道。
“好。”师季鱼挥手让她离开。
待到师季槐离开，房门关上，师季鱼才重新开口叫道：“阿莲。”
“你说。”
“阿莲，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所以没必要留下来。”
“嗯，嗯。你要去哪儿？”
“去海的中间。”
“怎么会想到去那里？”
“去找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还会回来吗？”
“当然。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杀了那些人，群龙无首，百姓们会乱成什么样？”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还不如趁着消息传开之前，解决源头，百姓们也不会太乱，至少，不会发展到人吃人的地步去。”
“嗯，祝你们好运吧。”
“也祝你好运，这里还没有人去过海上，一切未知。”
“嗯。”
“你打算多久启程？”
“再等几天吧，等我再陪阿乌几天。”
“师季鱼！还有何姑娘！你们聊完了吗，还记得我们今天说好要一起去茶楼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啦！！”师季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走吧。”何月折从椅子上起身。
“等等！”手却被师季鱼拉住，“阿莲，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答应我，好吗？”
“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
“好吧，师季鱼，我会平安回来的，别哭了。”
何月折用指腹抹去师季鱼脸颊上的泪水。
少女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颤一颤的，双手紧紧拉住何月折的手，低着头。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阿莲，求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泪水滑进何月折的手心里，滚烫，滚烫。
“都说了会平安回来的，还哭什么呀？”何月折笑着问道。
“我……”
“行了，快走吧，外面的人还等着呢。”
“嗯。”
“吱呀。”打开门，师季槐正翘首以盼地站在外面。
“阿乌呢？”何月折没瞧见阿乌，问道。
“阿乌？哦，阿乌说她先过去了，”师季槐指着一个方向，说，“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好。”
三人走出宅子，走到隔壁的茶楼。
“阿槐姐姐，阿鱼姐姐，还有仙人！”阿乌在茶楼的二楼朝着三人挥了挥手。
“小阿乌，我们来啦！”
四人点了些茶和茶点，随意地聊着天，享受着杀戮前最后的惬意。
从日常琐事聊到家国战争，又聊到仙术仙门，何月折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逐渐加深。
夜色深了，几人互相道了晚安，回了住处。
一晚在睡梦中很快过去，大早上，因为师季槐已经外出探查信息，何月折只好独自一人走到了组织。
在师季槐回来、和师季鱼一起远行之前，水乡的日子还算平静，何月折也暂时在这里待着，教阿乌体术和阵法。
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阿乌画阵法的水平日渐上升，掌控能量也更加娴熟。
每日的练习，再加上吃着中药，阿乌的眼睛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看清近处的一些东西了。
何月折也从孟青山那里得到消息，她已经将白玉京重新建设，并且有些起色，何月折给她回复，让她小心战争，还没有得到回复。
而就在这个时候，师季槐满身伤痕地回来了。
她说信息虽然已经探查到，但回水乡的路上遇到前来攻打水乡的军队，干脆把军队的首领杀了，但是逃跑的时候被发现，这才弄了些伤。
师季鱼于是说事不宜迟，让何月折赶紧出发。
何月折于是领了一匹马，背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出了水乡，按照地图上的指引往大海前去。
从水乡到大海边缘并不远，但是一路上走来人烟越来越稀少，近乎要变成一片荒地。
没有草、没有树、没有花、更没有人，前方是一片扭曲的看不清楚的世界，直到马蹄踏上，才变得清晰。
“嗯，看来是到了，”看着眼前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何月折翻身下马，喝了口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边界吗？”
“姐姐。”女孩稚嫩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紧接着，汪洋出现在何月折的眼前。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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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新的旅程!
第203章
“哗啦……”
“哗啦……”
“姐姐,”女孩手上拿着船桨，轻轻地悠着船，说道,“好久不见。”
“你果然还活着。”何月折坐在她对面,两人坐在一艘扁舟上，四周尽是迷雾,水波涟涟。
“不,我已经死了,”女孩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姐姐希望我活着,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是谁的人？”何月折皱眉。
“姑且算作是姐姐的人吧。”
女孩的身体依旧畸形,脸上依旧带着崎岖的疤痕,却一改之前的怯懦。
“月牙？”
“姐姐真聪明。是的,就是月牙。不然姐姐觉得,为什么我能从她们的手中活下来呢？”
“可是为什么？她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姐姐，那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还不全是因为她们吗？如果不是她们日复一日地虐待我、用火棍烫伤我,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被村子里的人说是怪物？！”
“而且再说了,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如果她们不死,那么你就要永远待在那个村子里，你永远无法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你将会死在那里啊，姐姐。”
“就算她们不死，我也会……”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女孩尖叫着打断了何月折的话,“姐姐，我有你的所有记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贪恋渴望那种平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