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有个好法子,你想不想听一听?”萧磐倏而一笑。
容棠隐隐不安,却只能道:“请殿下明示。”
萧磐笑眯眯地道:“不如你跟了孤,待孤登基,便封你为妃,如何?”
容棠万万没想到他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顿时大惊失色。且不说此举实在荒唐,便是萧磐本人也毫无吸引力可言。他年过三十,又生性风流,听说自王妃去世后,府中便姬妾成群,若是给这样好色之人当妃子,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萧磐见她愣在原地,便上前一步欲来拉扯她,口中柔声宽慰道:“你莫怕,孤会怜香惜玉的。”
冰凉的指尖攀上手腕,容棠身子一颤,本能地打落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冲口而出:“请太子殿下自重!”
萧磐毫无防备,只觉得一痛,手背上竟已浮起了一道红痕,不由得怒从心起。
“自重?”他眯眼,神色渐冷,“容姑娘此言差矣。孤是未来的天子,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孤的!”
容棠见他双颊泛红,眼底泛着幽幽异光,仿佛下一刻便会如野兽般扑上来,只吓得魂不守舍,顿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提起裙角便从他身边疾奔而过。
“站住!”萧磐恼怒不已,提步追了过去。
容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样他就不敢行不轨之事了。
然而萧磐紧追不舍,容棠慌不择路,闯进了正殿,却发觉原本应该在此守灵的群臣却不知所踪,余下的宫人也在萧磐的厉声呵斥下战战兢兢退下,此刻殿内竟空无一人。
萧磐站在殿门口,皮笑肉不笑:“如今的情势,难道你还看不清吗?孤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吧。”
他这些年阅尽群芳,却依然忍不住为眼前人的玉貌花容折服,打定主意非要占有她不可。
殿门高悬的白布飘飘荡荡,映得萧磐的脸愈发阴森可怖。容棠只觉得脊背处漫起一丝凉意,她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何必强人所难?臣女乃是……乃是先帝选入宫的,还请太子顾念伦理纲常!”
萧磐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事已至此,你还拿先帝来压我?他如今已经是一缕孤魂了!既然丞相当初召你入宫便是为了给天子当妃嫔的,那么给谁当不是一样?先帝既然死了,孤便是天子,入孤的后宫怎能算违背礼制呢?”
他毫不掩饰的反应令容棠惊愕万分。众人皆说,励阳王与先帝手足情深,先帝去后,励阳王曾数次哭到晕厥,可此刻她眼中所见的萧磐没有半分伤心,只有张狂与痛快。
她定了定神,正思索着该如何摆脱萧磐的纠缠时,却见他沉了面色,说道:“你若安安分分听孤的话,孤会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位分尊荣。难道你情愿去那偏远皇陵枯守到死?”
他自认为自己给出的承诺足够诱人,然而容棠听在耳中,却并不敢相信。她忆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对眼前人更没有丝毫好感,一想到若是要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便止不住恶心。
萧磐见她面色苍白,虽未明言却是显而易见的抗拒,顿时勃然变色:“你既如此不识抬举,就莫要怪孤不念旧情,不宽恕你父亲的罪了!”
容棠如闻惊雷,颤声道:“臣女的父亲何罪之有?”
萧磐面上如罩寒霜,厉声道:“今日孤得到急讯,说先帝陵寝外部尚未完工的地上建筑竟离奇走水,险些酿成大祸!你父亲督办此事,竟疏忽轻慢至此,倘若火势蔓延,大燕的国运和祖宗龙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皇陵失火如此不祥,这可是天大的灾祸,一旦传扬开来,难免不被天下人议论,认定这是上天示警或是天命注定。
容棠心头大震。父亲为官多年,怎会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如此疏忽?她的本能反应便是不信,可萧磐身为继任者,必然不可能编造这种非同寻常的事情来逼她就范。
她紧紧咬住唇,双膝跪地,恳求道:“求殿下明鉴。臣女的父亲素来勤恳忠顺,断无此心啊!”
萧磐冷笑:“事实一清二楚,你还要为他诡辩吗?孤身为先帝的手足,断断容不得这样的人扰得他身后不宁!”
事关先帝身后事,若萧磐真的要严加追究,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容棠心底浮起无尽的恐慌,想拼命申辩,却嘴唇发颤,拼凑不出完整的字句。她无措地抬头,满眼蓄泪,哀求地望向萧磐,想求他大发慈悲,也想求他查清此事。她内心深处,终究还是不信父亲会如此粗心大意的。
萧磐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意味深长一笑,俯身将她扶起,隔着衣裳摩挲着她的手腕。容棠慌乱不已,满心只想着如何为父亲申辩,竟没留神他的动作。
“若你足够聪明,就该知道如何做才能保住你父亲的性命。否则,孤一定会将你父亲革职查办,下狱论罪。你父亲的身家性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孰轻孰重,你应当分得清吧?”他低语。
容棠惊怒交迸,含着泪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却见萧磐阴森森一笑,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贪欲,那浊臭的呼吸喷薄而出。他贪婪地伸手轻抚她的面颊,脸孔越凑越近。
难道她真的只能委身萧磐?容棠满心绝望,思绪仿佛已经凝成了冰,冻得她浑身发寒。正在此时,原本安静的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容棠张皇无措,抬眸看去,却见群臣正沿着殿前的石阶依次而上,眼看便要进入
乾恩殿,继续那跪拜仪式。
萧磐显然也听见了动静,却毫不惊慌,嘲笑道:“难道你还指望着借此脱身?你说,他们若是瞧见你跪在这里,又是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会不会以为是你为寻求出路而大着胆子在先帝棺木面前勾引孤?”
容棠咬牙,心底一片冰凉。她想,以萧磐的秉性,倘若自己不屈从于他,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彻底将父亲、将自己和整个容家贬入尘埃。可即便自己屈服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朝令夕改,依旧对父亲不利呢?毕竟......
极度恐慌之中,她心念忽转,急中生智,提高声音道:“臣女对先帝一往情深,甘愿终生为先帝守陵!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事到如今,她只能孤注一掷。即便真的要去守陵,也比入萧磐的后宫强百倍。萧磐想给父亲扣上大不敬的罪名,那么自己身为容家之女,甘愿守陵,足可见忠孝纯善,或许能够证明负责修建皇陵一事的父亲并无不臣之心,也可为父亲的过错弥补一二。再者,本朝不乏有极其重视礼法的老臣,只盼着他们能够看在这一点上为父亲多多求情,保住他的性命。这或许是她身为女儿,能为父亲所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容棠眼底酸涩,泪意汹涌欲出。她强忍住心头的畏惧,颤声道:“求太子殿下成全臣女的一片痴心吧!”
萧磐怒极反笑:“一派胡言!”
他见容棠竟还是这样不识好歹,心中恼怒,失了耐心,也不欲让将要进殿的群臣目睹两人的纠葛,便掐住她的脖子,要强行把她带走。容棠呼吸困难,拼命挣扎,纠缠间一脚踢在了萧磐身上,他一声惨呼,恼怒疼痛之下一掌推了出去。
容棠被他推得身子一歪,踉跄着退开几步,身子不受控制地往那棺椁上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额头一阵剧痛,眼前弥漫上一层浓重的红色,容棠几乎要昏死过去。
清醒的最后一瞬,所有念头都淹没在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之中。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大约是大燕朝立国以来头一位撞死在天子棺椁上的人吧!
可她死了不要紧,父亲的罪名该怎么办?萧磐继任新君后,又会如何处置容家?容棠只恨自己如此无能,竟就这样轻而易举死了。
可惜再多的怨言也是无力回天,疼痛很快淹没了她的意识,容棠的气息逐渐微弱,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无人在意,沾染了鲜血的棺椁旁,一缕淡烟悄然飘散在空中,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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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惯例开文三更[墨镜]这次尝试了一种不一样的写法,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撒花]v前随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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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
耳边仿佛还响着错乱的吵嚷,夹杂着或惊愕或悲痛的呼喊声,容棠只觉得浑身脱力,似乎灵魂已经抽身而去,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眼前一片迷蒙,分不清遮蔽了视线的液体是血还是泪。恍惚间,那高高在上的灵牌好似幻化了人形,朝着自己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啊!”容棠吓得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
她重重喘息几声,感受到胸腔里的心在剧烈震颤,许久才落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