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一怔,只感到她温热的指腹触碰上来的那一刻,额头的胀痛舒缓了许多,那欲要说出口的拒绝之语便悄无声息收了回来。她身上的气息把他整个人严严密密地环绕起来,他甚至感觉到她的吐息落在颈侧,漾起难言的酥麻。
“陛下,是这里疼吗?”她猝不及防开口,轻轻凑到他耳边问道。
萧凛深呼吸,闭了闭眼,随即说道:“朕觉得好多了,不必再揉了。”
他说着,待那双手松开,这才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歇着吧。”
容棠应了声是,便也从炕上挪身下来。然而她方才跪了许久,夏日衣裳单薄,膝盖有些隐隐作痛,双足落地的那一瞬又觉得一阵麻痒,情不自禁步伐一软。
萧凛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容棠有些窘,忙道:“陛下,臣妾只是有些——”
“脚麻了?”他淡声问道,见容棠点点头,便没再多言,亦没有松开手,而是顺势手臂一沉绕过她的腿弯,便把她抱了起来。
“陛下!”容棠一慌,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臣妾可以自己走......您放我下来吧。”
萧凛低头看她。这样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晕红的双颊和鸦翅般的睫毛,以及那微微抿起的嫣红唇瓣。
他轻轻一笑,却径直把她抱进了内寝,直接放在了床榻之上。因着相贴的姿势,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床帐围起的这片小小天地里,有逐渐升温的趋势。
身下的人紧张地看着他,呼吸急促,剪水双瞳流露出惊讶与无措,似乎不知他此举意欲何为。
萧凛望着她那无辜又纯澈的目光,只觉得脊背微微一僵,有一种隐秘而难言的念头破土而出。
他喉头轻微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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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周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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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欲念
他缓缓俯下身,离她越来越近。
几乎在他的呼吸尽数落在她面上的那一瞬,容棠整个人都仿若火烧一般煎熬而又张皇无措。
她用力喘息着,眼睫剧烈震颤着,隆隆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萧凛看着她的模样,觉得这样手足无措的贵妃格外可爱。他本就只是想抽出被她压在身下的手臂,才不得不离她这么近,并无其他心思。可见了容棠这样羞赧慌乱的模样,他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瞥了眼她下意识没有松开、依然缠在自己颈上的手臂,故意低下头去,几乎与她贴在了一处。
容棠见状顿时一惊,心想难道他今日突发奇想,想要让自己侍寝?可是她......还未做好准备啊。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拒绝不了吧?
她只觉得手足酸软,结结巴巴道:“陛下......”
萧凛不语,只是愈发朝她靠近。容棠刹那间几乎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施了咒语一样动弹不得。她头脑一热,面对他极具威压的攻势无处可逃,只能逃避现实般闭上了眼睛,那黝黑纤长的睫毛兀自颤抖着,泄露出她的情绪。
不就是侍寝吗,她勇敢迎上去就是!容棠颇有些悲壮地屏住呼吸,心想第一步应当是亲吻吧?反正那本画册里是这么说的。
然而想象之中的气息并未落下。容棠等了半晌都没动静,忍不住睁开眼,却正对上萧凛戏谑的笑。
她一呆,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羞愤不已:“陛下!”
萧凛轻笑,说道:“你压着朕的手了,朕只是想提醒你动一动身子,没想到贵妃竟这样舍不得松开朕。”
容棠面色涨红,慌忙撤开手,撇开目光不敢看他。萧凛低笑一声,没再作弄她,而是直起身子道:“洗漱安寝罢。”
他唤了程良全伺候,起身向浴房去了。容棠坐在原处缓了片刻,才去了另一边。
“娘娘的脸怎么这样红?”烟雨递上手巾时忍不住问道。
容棠拍了拍依旧带着余温的双颊,抿抿唇有些羞于启齿。难道要她说,她误解了皇帝的意思,误以为自己今晚要侍寝吗?
她含糊其辞,很快糊弄了过去,更衣后回到了内寝,见萧凛依旧坐在灯下看书。
眼前的一切与她初进宫那晚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此时并不似那次紧张而不安。容棠想,她大概是习惯了与人共寝,亦或是对这位陛下没有从前的抗拒和惧怕了吧。
她走过去,萧凛恰好抬眸看过来,说道:“你先歇息,朕再看会书。”
容棠松了口气,便也没再扭捏,很快除去鞋袜,钻进床帐之中,规规矩矩躺好,拢紧薄衾,闭上了眼。
她本以为有萧凛在一旁,自己会很拘谨而难以入眠,谁知嗅着空气中飘浮着的淡淡香气,那眼皮便如压上了万钧巨岩一般再难支撑,很快便坠入了安然酣梦之中。
床榻上的呼吸很快变得轻柔绵长。萧凛知道她睡着了,这才丢下书册,盯着那晃动的烛火,缓缓长出一口气。
经历了方才那一遭,他几乎不曾犹豫,便寻了个借口,从而让她先行入睡。否则,他觉得与清醒的她同床共枕,对自己来说有些煎熬。以贵妃对他的情真意切,指不定会格外依恋自己、亲近自己。而她的每一次靠近,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明明从前两人睡在一处时,他总能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从不曾有过其他的念头。可今日,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马了。
萧凛深深吐息,竭力让自己的神思平静下来。他慢慢回想着那日伍越反复提及的“清心寡欲”,不由得垂眸苦笑。
今日......他实在有些忘情了,竟任由心火肆意燃烧,险些失了分寸,乱了阵脚。
萧凛再度睁开眼,眸底已然一片平静,再兴不起半点波澜。
他起身,弯身坐进床帐之中,低头看熟睡中的少女。
她微微侧着头,眉眼舒展,唇角甚至还扬起一点细小的弧度,似乎身在梦中也不胜欢欣。萧凛抬手放下帷帐,这番动作之下带起一阵风,便见一缕青丝自容棠耳边垂落而下,擦过她唇畔。她睡梦中似有所觉,有些难受地低低“唔”了一声,原本搭在枕边的手指蜷了蜷。
萧凛凝视着她。她的指尖修长,如玉笋尖一般娇嫩。就是这样一双手,替他揉按时竟有奇效,能止头痛,当真是奇事一桩。
他自是知晓自己这痛之根源。今日傍晚,他服下那药后,眼前便出现百转千回的幻境,他分不清,辨不出,只知道全是些鬼魅修罗,只一味地怒吼、厮杀,最终力竭昏睡过去,醒来后浑身大汗淋漓,但原本深入骨髓的那种病痛之感却真的好似淡去了些。
但大概是因为头一回用药,有些耐不住这凶猛的药性,以至于他清醒后,一切如常,唯有额头胀痛欲裂,微有目眩。若非答应了要去濯莲堂,他是一步都不肯多走的,只想早些歇息。
可是想到先前既派人去濯莲堂传了旨意,贵妃已然知晓,定是满心期盼地等着他驾幸。若他忽然说不去了,她一定会黯然神伤吧。
萧凛闭了闭眼。不知为何,他不愿看到她失望而低落的模样。
可到底是什么缘故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宽慰自己,大约是出自为君者的责任感吧。
萧凛兀自无声笑了笑,慢慢伸出手,将她那缕恼人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指尖抚过她细腻的皮肤,他一怔,不知是该尽快收手,还是该顺应内心,留恋地多停留片刻。
少女睡颜恬静,双颊隐有晕红,眼眸安然阖着,却依旧能让人窥见她醒着时的明艳飞扬。萧凛下意识用指腹温柔地抚着她的面庞,却见少女梦中好似有些不适,动了动,抬手想要拂开妨碍她好眠之物。
她的手指攀上他的指尖,轻轻一触,旋即用了些力道握住,便再不肯松开了。萧凛哑然失笑,忽然想起端阳那晚,她亦是如此倔强地扯住自己的手臂不放,一举一动是说不尽的依恋。
他心中一软,便没再强行收回自己的手,而是顺着她的动作,单手除了外衣,与她并肩躺下,侧身对着她,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而他则静静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合眼睡去。
......
容棠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满心酣畅,便知自己又睡了个好觉,且并未再被噩梦侵扰。
大约是昨夜睡饱了的缘故,她睁开眼时时辰尚早,床帐拢得严严实实,屋内也一片昏暗。容棠侧身向着床榻里侧,将脸埋进衾被之下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心想反正无事,不如继续睡个回笼觉吧。
她拿定主意,正要换个姿势,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容棠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身畔是何人,顿时止住了翻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