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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_眠微【完结】(69)

  萧磐低低一笑,在内侍的低声禀报中迈步向凌波斋内殿走去。

  他来行宫后,听闻这几日萧凛似乎身子不适,病势沉重,原本还半信半疑。然而看着方才贵妃那黯然神伤、暗自垂泪的模样,他先是讶异,随即恍然大悟。

  能让那在外人面前张牙舞爪的贵妃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的,必然只有萧凛了。毕竟,她一旦入宫,身家性命皆系于天子一人,倘若萧凛有个三长两短……

  萧磐哼笑一声,抬眼发觉已经来到了内殿门外,便很快换上了一副担忧的模样,循规蹈矩地走进去。

  扑鼻而来的是浓郁而苦涩的药味,像一张网把他兜头兜脑地笼罩其中。萧磐瞥了一眼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人,随即行礼道:“臣给陛下请安。”

  榻上那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音道:“王兄不必多礼,赐坐。”

  萧磐坐下后,关切地问道:“陛下身体欠安否?是这几日受了风寒所致吗?”

  “朕前几日衣着单薄了些,又不慎在晚间吹了些风,很快便发起了高热,”萧凛说着,沉沉叹了口气,“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在此处见王兄了。”言外之意,若自己身强体健,自然有精力在前朝御书房,而不是这样虚弱地于病榻上召见他。

  萧磐心中一动,面上依旧是忧虑之色:“陛下这些日子是否太过操劳了?臣虽不才,却也愿为陛下分忧。”

  “朕明白王兄的一片关怀之意,”萧凛低咳一声,淡淡苦笑,“不知为何,朕近日总觉得疲惫不堪,体弱不已,否则也不会轻易就染了风寒。”

  萧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堪称放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斜倚在榻上的萧凛面色憔悴,唇色发白。一场小小的风寒便能让他这般虚弱,可想而知他的身体有多么羸弱。

  他叹了口气,和声宽慰道:“陛下不必担心,您还年轻,此次染恙大约是被时气所感才会如此,并无大碍。若陛下时常觉得乏累,不如让尚药局精心开几个补气养元的方子,多进补些药膳,慢慢调养。”

  萧凛疲惫一笑:“到底是朕的身子不争气,自小时便常常多病。朕记得那时,王兄不知照顾过朕多少回。”

  萧磐想起往事,笑了笑道:“陛下与臣乃手足兄弟,臣照顾陛下乃是理所应当。”

  正说着话,程良全进来禀报道:“陛下,尚药局奉御前来替您诊脉了。”

  萧凛淡淡道:“传。”

  “那臣先行告退。”萧磐见状,忙站起身作势要走,却被萧凛抬手拦下:“且坐着。朕与王兄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萧磐只好依言坐回去。前来诊脉的奉御低眉顺眼上前请安,随即安静地搭上萧凛的手腕,凝神切脉。

  许久,奉御收回手,恭谨道:“陛下高热已退,只是风寒尚未痊愈,先前所开汤药还须按时服用,再将养数日。在此期间,陛下要好生歇息,切勿动气或贪食生冷之物。”

  萧凛道:“朕总觉得气虚,你且开些什么药膳养生汤之类的,为朕好好进补。”

  奉御愣了愣道:“陛下如今尚在服药,为免药性相冲,不如等彻底痊愈后,再由臣等

  为陛下详细把脉,再拟几个药膳方子。否则,若此时进补,只怕于龙体无益。”

  萧凛似是头痛,不耐地闭了闭眼,手指按着额角,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朕从前常服用的七琼膏便很好,一切药方皆有成例,尚药局只按着方子制药便是。”

  奉御闻言,说道:“陛下恕罪。七琼膏虽为补药,但却不一定合陛下如今的脾胃和身体,不可贸然服用。”

  萧凛睨了他一眼,说道:“朕瞧着你面生。吴尚正呢?从前朕的身子都是他调养的,他知晓得清楚,明日让他来见朕。”

  奉御不敢多言,只躬身道:“臣遵旨。”

  待他离开,萧凛才颇为不悦道:“不过是一味补药罢了,朕服用了这么多年,怎么如今尚药局又瞻前顾后起来?”

  萧磐道:“陛下息怒,尚药局也是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生怕陛下用错了药。不过恕臣多问一句,这七琼膏是否对陛下有益?是药三分毒,陛下若用此物进补,还是须多当心些才是。”

  萧凛淡笑道:“王兄不必担心。朕年幼时,父皇便曾嘱咐尚药局用此物为朕补身。皇祖母和母后也曾用过此药,确实能强身健体,益气固本。且吴尚正多年来精研此药,他曾说过,此药药性宽厚温和,多数人都可以安心服用。朕从前用过此药后,确实觉得精神焕发了不少。”

  萧磐眼底精光微闪,旋即温声笑道:“陛下明日听一听吴奉御的建议吧。若此药确实百利而无一害,那便可用,若是并不合陛下现下的身体,还是莫要偏信了。陛下平日忙于国事的同时,也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萧凛颔首:“王兄的意思朕明白。”

  说完了家常,萧磐这才想起来意,当下有条不紊地将京中诸事向萧凛一一回禀,末了又问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回宫?”

  萧凛瞥了眼外头的天色,意兴阑珊道:“待天转凉吧。”

  萧磐见他与自己说话完全是强撑,便道:“既如此,臣不打扰陛下养病了,这就告退。”

  “京中事务繁杂,有赖王兄了。”萧凛看着他,微微笑道。

  萧磐惶恐道:“臣定当不辱使命,为陛下分忧。”

  两人谈论了许久朝事,时不时说笑几句,其乐融融。萧凛又执意留他在凌波斋用了晚膳后,才允他离开。

  人走后,萧凛面上慵懒而虚弱的神色顷刻间褪去,眸光冰冷,唇角的笑意也尽数淡去。他依旧是靠坐在床榻上,然而方才那强撑病体的神情却消失殆尽,整个人显得凌厉起来。

  片刻后,陆豫走了进来,说道:“励阳王已经离开了。”

  萧凛嗯了一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程良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迟疑问道:“陛下,这药......”

  萧凛不语。程良全会意,便如先前一样,将整碗药都倒进了窗边的花盆里,那股药味顿时四散开来。

  陆豫瞧着他的模样,暗叹一声,在床榻边坐下,问道:“方才他来之前,你为何急着让贵妃离开?若在贵妃面前再度表现得虚弱不堪,她定会以为你病势反复,从而忧心忡忡,伤心欲绝。如此情状落在萧磐眼中,他便会更加深信不疑,认定你是真的病了,且病得不轻。”

  萧凛垂眸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答非所问:“伍叔给的此物果真奇效,能够以假乱真。”

  陆豫无奈,又问道:“那日药性发作时,你原本是不肯见贵妃的,对吗?若不是她执意不肯走,你也不会亲自出去劝她,以至于在她面前发作。幸好那晚程良全机警,想法子劝走了贵妃,否则她定要亲自服侍你用药,那可就露馅了。你究竟是想让她将错就错,认定你病了,还是其实想将一切都彻底瞒着她?”

  萧凛的手心贴着那瓷瓶,将原本冰冷的瓶身熨得温热。渐渐的,那抹最初的冰凉融入了他的体温之中,倏而消散。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好像还能感觉到有几缕柔软纤长的青丝划过,缠绕上他的所有心绪。

  他没有急着回答陆豫,而是调转目光,看向了那张窗边的长榻。神思微凝,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抹蜷缩在榻上的身影,与他晨起睁眼时看到的那个人相重叠。

  彼时,她安静地伏在他身边,依恋地抱着自己的手臂,仿佛那样便可以安然睡去。萧凛久久注视着她,面容平静,心底却仿若被狂风吹过,骤雨落下,心湖不宁,涟漪不息。

  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起了变化的呢?一向只会分心神在朝政大事上的萧凛认真地思索起来,却并未得出什么结果。

  或许是从那年山寺中惊鸿一瞥开始,或许是从她入宫后的朝朝暮暮开始,或许是从看见她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关切而焦灼地望着自己开始......萧凛眼前闪过容棠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坚冰般的心不由自主为她而融化。

  因此,他彻底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抱到了床榻上,为她拢好纱帐,掖好被角。

  萧凛微俯身,注视着少女安睡的面庞。他确实想将这番谋划瞒着她,不愿让她知晓太多。苏衡和陆豫或许以为他是常怀戒备之心,认为这等隐秘之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不否认,起初自己确实有这个念头。但后来,萧凛扪心自问,却发觉了内心深处的那个答案。

  ——他不愿看到她再为自己伤心流泪,忧心忡忡,以至于夜不能寐。

  那双眼睛里该是永远盛满明媚鲜活的笑意,而不是水光涌动,血丝遍布。况且,这一切原本就是个谎言,他一想到她那般真心实意,日夜牵挂着自己的病体,可到头来自己却骗了她,便会觉得心底生疼,浮起连绵不断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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