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妈说你都结婚了?男方有钱的很啊!到云京开公司的,做什么在?一个月有好多钱哦?”
一连串的问题抛来,江似月一个头两个大,捡着回,“嗯,结了,是老师。”
“哦!那也不错。”旁边又有一个稍年轻地开口,刚才周虹介绍过,好像是二姑婆,“那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这种查户口式的八卦真让人心累,偏偏还都是长辈,不搭理也会被指责,“都退休了,随便做点儿事。”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们都指着吃卖你的肉呢!你到时候管饱啊!”
“卖”字让江似月笑容一沉,这些人总是喜欢把嫁人说成卖女儿,把喜酒说成卖女儿的肉,以一种轻蔑地、随意的语气,她知道不该和这些人见识,但心理上难以忍受,怼了回去,“二姑婆,你家嫁人是卖女儿啊?”
说话的那人有点挂不住,讪讪道:“……你这孩子!”
没吭声,江似月推开凳子离开,去茶水处接水压火气。
两杯冷茶下肚,心理不满总算好了些,往回走的时候,她远远地便听见围在一起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自个儿还不承认,我说卖有什么错?他们那点儿事我都听说了滴!三十万卖出去的,男的一开始都不愿意,硬搞才得的!”
“哦豁,难怪不办婚礼,男的估计是看不起她屋。”
“男的是云京的,哪可能看得起哦?算盘打得精,估计那男的也是有点儿问题,才讨得她。”
“那也是,穷配富,长不了。”
“……”
这些人说着方言,用最粗鄙、最露骨的话语揣度着自己的婚姻,恶意宛若丝线,将她紧紧缠绕得透不过气。
手里的杯子捏得咯咯作响,冲过去,带起一阵风,众人被她的样子吓到,纷纷噤声,江似月双手握住桌沿,把桌板掀翻在地,花生瓜子撒在地上。
江似月环顾四周,找到那个“门儿清”的人,冷笑说:“玉妈妈,你消息这么灵通,你晓不晓得你孙子被富婆包?”
“你这个丫头乱讲什么?!”
江似月并不理会她的尖叫,换了个目标,“还有你,你老公漂被抓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讲?”
“你……”
场面顿时大乱了起来,江似月被众人推搡着,嘴里却始终不停。
平时周虹就爱和江铃灵说这些八卦,她虽然不插话,但全都听了进去,这会儿大家一起说个痛快好了!
*
云京,山水居。
赵延结束了聊天,依然觉得有些不放心,再打电话过去,却是无人接听地状态。
正疑惑着,屏幕上突然显示周虹的电话。
狐疑地接起,越听眉头越皱,等她说完后,才问:“似月现在在老家?”
“对!”周虹笑着,“她去守夜了,你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吧。”
“嗯。”赵延翻身下床。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告诉你,她就是不说,这人就是太为你考虑了!我也高兴——”
“嗯。”赵延打断她,单手抽衣服,冷淡地总结,“死者为大。”
“你要是实在忙嘛,就后天赶早来怎么样?抽得出空不?”
“您把地址给我发一下。”赵延瞥了眼时间,“我大概明天到。”
“好好!”见他答应,周虹欢天喜地地挂断了电话。之前她和村里人吹了牛皮,说这个女婿如何如何好,大家都不信,这次就是证明的大好时机。
按周虹给的地址定了位之后,赵延查看了一下航班,时间没有一趟合适的,而且之后也不方便,没什么犹豫,他去车库里取了车。
朝自己平时开的那辆车走了两步后,又折返,去车库换了另外一辆。
作者有话说:
长不长?(声嘶力竭)就问你们长不长!
第50章 追妻
◎谁能拒绝两篇论文的诱惑?◎
互相揭短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冲过来的老长辈五爷爷叫停,见众人安静下来,五爷爷冷哼一声,看向江似月清了清嗓子,说:“你姑婆她们确实不对,应该和你讲声对不起,但是——”
江似月嗤笑,加了但是的道歉,听了只会膈应人。
直直撞开一条路,头也不回地朝家走。
没理会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和周虹的喊声,江似月憋着一口气,快步往家里走。
关上了小房间的门,黑暗瞬间包裹了自己,静静地坐在床上,摁了一下手机左侧,屏幕亮了,锁屏的正中间是时间。
凌晨两点,已经是新一天的伊始。
放弃了点开微信的想法,收了力,虚虚地握着手机。
三十秒的常亮很快过去,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这像是某种开关,难以言喻的疲惫蜂拥而至。
叹息声冗长而缓慢,一道接着一道,没个尽头,除了这种方式,也想不到其他排解郁气的方法。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还有来自周虹的教育。
16岁那年,读高二,回乡下过年,因为不认识人,所以不会称呼,周虹不告诉自己,反而看着自己,沉默过后,便是周虹的谩骂。
当时说的话记不太清了,大抵是没教养、蠢、上不来台面之类的,那嫌弃的语气和神态好像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弥天大错一样。
从那之后江似月就知道,周虹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砰砰——!砰砰……”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沉浸在过往中的江似月被唤醒。敲门声没持续多久,门被从外面推开。
“我喊死你了,你都等我一下。”周虹冲进来,开了灯,不到5瓦的灯泡,有等于没有。
“没听到。”江似月别过眼,揉了揉眉心。
“我说你也是,那群老不死的东西,你和她们计较什么?”侧边塌陷了一点,周虹的声音由远到近,“这些老背时,敢这么说我女子,明天我不和她们干架才怪!”
江似月低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
周虹气氛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也是,就让他们骂,你喊下我会死?嘴巴又笨,你能骂赢她们?这种事你不求助你老妈你等什么?”
平静的心闪过一缕波澜,江似月鼻尖一酸,喉咙冒起涩意,周虹的话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哑声道:“没看到你在哪儿。”
“你不晓得喊?”周虹说完,勾手将她揽进怀里,如此陌生的动作,江似月身体一僵,任由她抱着。
过了一会儿,周虹说:“算了,你这个闷性格我也知道,整天声不作气不出的,憋得很,走,回去去,帮你骂回来!”
也许,周虹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太喜欢江铃灵,江铃灵不在的时候,自己也能被看到。
又回到了办丧礼的地方,众人还聚在一起,看见她们后,纷纷错开视线,周虹拽着她强势地挤了进去。
众人见她们,一反常态,纷纷喜笑颜开。
“虹姐、似月娃儿,刚才的事对不起了哈,我们也是不晓得,要是晓得你女子嫁了那么好的人,我们肯定不会乱说话。”
“是呢是呢!我们都不晓得数,听说你女婿厉害得很,给我孩子安排个工作可以不。”
“云京医院技术是不是很好?我老头子想去体检,你女婿那么厉害,能不能安排个门道?”
“……”
恭维的话一环接着一环,江似月听着,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偏头看着周虹,果然她喜笑颜开的。
“哎哟,似月懂事,没和你们这些长辈计较,我那个女婿……”
心里窜起一阵无名火,强烈的被欺骗感涌上,看着周虹八成为假的吹嘘,眼睛酸涩,凉风一吹,干痛干痛的。
许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只知道动嘴皮子。”后半句看向了周虹,她眼里全是不满,似乎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配合。
她后悔那一时的心软,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周虹大声喊:“走!你要走哪儿去!脾气大得很!给你脸了?!”
江似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脚下的步子加快。
……
被子全然罩住头,江似月剧烈的喘息着,眼前一阵阵眩晕,眼睛又干又痛,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
心里除了悲伤之外,慢慢的都是恨,恨刚才为什么停了周虹的话,以为她真的会给自己讨回公道。
周虹明明一直讨厌自己的敏感。
一夜浅眠,乡下的清早,鸡鸣便是最好的闹钟,迷迷糊糊地起床,脚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昨天拖鞋不知道丢去了哪儿,这会儿干脆打着赤脚出门。
大门推开,打了一半的哈欠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烟雾蒙蒙中,赵延穿着黑色单衫,袖子随意地挽起到小臂处,面色有些白,朦朦胧胧的,像是没睡醒臆想出来的幻梦。
清亮的风吹过,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江似月打了个哆嗦,雾中,赵延好看的眉眼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