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录,并没有人能证明林家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又获得了什么御赐之物。”
“而买了御赐之物的那些商人为了保命,多半也不会主动将此事透露给别人。”
“此时此刻,就算是江流昀手中捏着那个御赐之物,也注定是没用的。”
“可以说此事已经没有反转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御赐之物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江流昀现在肯定没憋什么好水,咱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似乎是不太能下定决心。
林从礼思虑再三:“知清,那报纸上头的内容实在太过尖锐,要不等汴梁那边回信再做决定?”
不是林从礼不尊重家主的决定,而是对于报纸上写的事,他心里没底。
林知清明白他的顾虑,他看向林从砚:“四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从砚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镇远侯府虎视眈眈,能拖得住一时,拖不住一世。”
“御赐之物一事到底是个隐患,想将这件事压下来,必然要出现更大的事。”
也就是说,他是赞同的。
林泱泱也站了出来:“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没道理继续隐忍呀!”
林知清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林从礼:“大伯,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态度分明是铁了心要进行报纸的传播了。
即便林从礼再觉得不妥,也没用。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林知清拍了拍手,下一刻,木婶走了进来:“小姐!”
林知清点了点头:“让外头的人开始吧。”
木婶神色肃穆,细看之下,眼眶还有些红。
她轻轻点头:“是,谨遵小姐安排。”
看着木婶远去的背影,一屋子林家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这个决定一下,林家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前方的道路好似布满了荆棘,从前已经将林家扎了个遍体鳞伤。
如今重来一次,谁也不确定到底走的是康庄大道还是重蹈覆辙。
……
镇远侯府。
江流昀他坐在正厅的主位上闭目养神,听着众人出谋划策。
“大理寺卿周崇正的舅爷身患顽疾,曾经与林知清接触过,若我们抓住这一点,控告她二人联手,应当能尽快脱困。”
“大理寺卿向来偏向太子,若动了太子的人,难免与他交恶,不成不成。”
“你们当周崇正是吃白饭的吗?敌人的出现太过巧合,他并不能以此给镇远侯府定罪,证据全无呀!”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江流昀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理寺是最讲究证据的,周崇正早晚知道敌人与咱们无关,甚至很可能与林家也无关。”
“这本就是一种无头公案,绝对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谁有问题。”
“所以,无论是我们还是林家,被放出去都只是时间问题。”
他一下子就说出了事情的核心重点:
“如今麻烦的是,御赐之物一事,已经没有空间可供我们操纵了。”
林知清能想到的,江流昀也已经想到了。
原本他想将礼部尚书拉回来,可敌人莫名其妙出现在镇远侯府,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和不确定的符号。
礼部尚书求稳,一定是不会跳出来的。
御赐之物这么好扳倒林家的机会,走到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一步废棋。
想到这里,他内心有些许烦躁:
“林知清能提前想到这一步,将镇远侯府牵制住,我不信她没有后手。”
“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提前解除禁足状态。”
看着底下的人抓耳挠腮,江流昀微微皱眉:
“周崇正本就怀疑林知清,找一个与笛人症状相似的人丢到鉴心堂以及陆家去。”
“另外,将我前些日子的行程做成记录,送到周崇正手里,我有不在场的证明,周崇正判断过后,会放掉镇远侯府的。”
听了这话,下头的人豁然开朗。
可还没等人开口,外头的侍卫走了进来:“世子,有……有新发现。”
“什么发现?”江流昀言语之中没有任何意外,一片淡然。
侍卫压低身子,大气也不敢出,快速上前,拿出了薄薄的一张纸。
江流昀接过了那张纸,第一眼便看到了纸张最顶上的几个大字:
惊!镇远侯府世子江流昀的真命天女竟然是她?
他心中一跳,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哪来的?这东西哪来的?”
“具体来源无法考究,但现在满大街都是。”侍卫咽了咽口水。
“能搞出这种噱头的人,除了林知清还有谁?”江流昀的语气不算太好,他仅仅是问了一句,便直接往下看了过去。
接下来的内容与方才的大字根本没什么关系,可却更让江流昀心惊!
那是一首打油诗。
林氏从戎守边关,无端蒙冤陷泥潭。
叛国污名凭空至,原是侯爵使奸权。
镇远侯府暗有鬼,心虚欲把是非瞒。
强与孤女结姻契,人面兽心假仁贤。
忠奸黑白终须辨,莫教良善泪涟涟!
这时候打油诗字里行间都在控诉镇远侯府,指向性很强!
江流昀一开始只以为,这标题的内容为了他放出林知清与陆淮有染的消息进行反击。
可他没想到这张纸上的内容与他喜欢谁或不喜欢谁根本没有关系。
反而牵扯到了林从戎多年以前通敌叛国的往事!
而且,里面的内容分明是在说,林从戎是冤枉的,并且冤枉他的人就是镇远侯府。
更具体来说,这东西指向的不是江流昀,而是江云鹤!
“林知清如今为了脱困,竟如此不择手段!”江流昀的手微微一用力,那张纸立刻化成碎片:
“来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递去给我父亲!”
第270章 坦诚
镇远侯府被困,没能第一时间阻止这打油诗的传播。
在说书先生、乞丐等人的传播下,不出半天,这首打油诗便在盛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不懂事的孩童们迅速就将这首打油诗挂在了嘴边。
大部分人一开始对这纸张有兴趣,都是从那句“江流昀的真命天女竟然是她”开始的。
作为大部分闺中小姐的倾慕对象,江流昀在盛京城的影响力确实很大。
并且,人们对八卦的热情是难以削减的。
而这,也是林知清引用那似是而非标题的真正用意。
扩大影响力!
相比直接将林从戎通敌叛国是假的这种瓜塞进百姓嘴里,先用一个似是而非的标题将人的好奇心勾起来,有利于消息的传播。
从前,作为5g冲浪选手,林知清没少看一些营销号。
她对那种标题党深恶痛绝。
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穿越到大盛,还在这种时候发挥了营销号的精髓。
那宣纸上的内容和格式,则是借鉴了“报纸”的格式。
报纸有一个好处,那便是版式新颖,层次分明,比一般的书体量小,传播范围广。
林知清想在短时间之内将这件事传播开来,用报纸的形式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此时此刻,林家人的心中,都提着一口气,但他们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是林知清提前叮嘱过的,整个林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天色渐晚,林知清难得多用了些晚膳。
她早早回了舒清阁,遣退下人,支起了窗户。
静坐了一刻钟,窗户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不一会儿,陆淮的脸出现在了窗外。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盯着林家的人比往常多了三倍,我瞧着不止林家,其他势力也有不少。”
陆淮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林知清则在窗户旁张望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这才关上了窗户。
“这么多人,你怎的还冒险前来?”林知清也坐了下来。
“你肯定忧心外头的消息,我怕你着急。”陆淮轻声说:
“阿清,你怎知我会来?”
林知清微微一笑:“如今除了林家,最关心我的便是你和南月了。”
“另外,我想你也很好奇那首打油诗。”
“打油诗是你传出去的?”陆淮直接问。
他微微皱眉。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林知清点头,捕捉到了陆淮的表情:“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妥?”
“确有不妥。”陆淮抬头,紧紧盯着林知清:“你何苦瞒着我,此事交给我来做,比你们自己动手要好。”
“你……你不怀疑这件事的真伪?”林知清有些意外。
闻言,陆淮眉头紧皱:“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江流昀做的某些事我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