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仰头看向窗外,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司机师傅自知说错了话:“对不起啊,小姑娘,叔叔不该问那么冒犯的问题,实在抱歉。”
“没关系。”
温予发了请假消息给毕长乐。
她点开和时忱的聊天对话框。
明明知道他的微信已经注销了,他再也看不到了。
她还是忍不住发消息给他。
【温予】:时忱,我没有爷爷了。
【温予】:如果你在就好了。
眼泪打湿了手机屏幕,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司机师傅似乎是注意到了后排的温予哭了。
他递过来一包没拆封的纸。
“丫头,节哀,往前看吧。”
“谢谢您。”
车子开了近九个小时才到达宜城。
温予将车费给了司机,她还多留下两百在后座上。
下车的那瞬间,因为坐太久了,温予脚一软差点摔倒。
她晃了一下身子,来到了爷爷家的楼下。
温予抬手,又放了下去。
她垂下眸子,掩饰眼底的情绪。
门突然开了。
“进来吧,昭昭。”
听见二叔的声音,温予又没由来地想哭:“对不起,二叔,我……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温修远平日里最在意形象,这会儿下巴处都长出了青茬,眼底黑眼圈很重,他伸手揽住温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二叔知道,二叔都知道。
他今早才知道,温梓铭告诉温予了。
最后一面没见到,温修远本来想等温予毕业再告诉她的。
闾冬雪也跑出来,红着眼抱住了温予。
通过二叔的讲述,温予才知道。
温志学早就病了,他得了急性胰腺炎。
在温予来的那个暑假前就病了。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不严重,只要积极治疗就能痊愈。
温志学藏的很好,好到瞒过了所有人他身体的不适。
但温志学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
他年岁大了,已经快八十岁了,根本撑不过这场病。
所以温予说想吃饺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去了。
那是因为他怕再也见不到温予。
温予离开后没几个月,他便开始多器官功能性损伤。
等到今年二月多的时候,他的身体几乎已经撑不住了。
他一直让温修远瞒着温予。
后来他撑不住了,说想见温予一面。
祝清和温政说会影响温予学习。
那天,温修远和温政祝清两人大吵了一架,温修远问两人:“你们就不怕昭昭以后恨你们?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的?”
祝清只道:“这关于她以后的前途。”
温志学死前所有孩子都在面前。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温予这个最疼的孩子。
闾冬雪将一张卡递给温予,告诉她: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嫁妆,他说,不能亲眼看到你结婚了。
温予接过那张卡,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带了温志学最喜欢的花,去了他的墓地。
小老头生前那么高大,如今变成了一座矮矮的坟墓。
温予将头磕在地上,还是比他高。
……
冬去夏又来。
转眼距离高考不过只剩下短短几天。
在这半年里。
沈清川成绩进步很多。
为追上纪灵脚步,熬穿了无数个夜终于从全校一千五百多名学生的第七八百名钻进了前两百名。
一向总是犯困的尤新月也不困了。
她也进了年纪前三百。
时忱的座位还留着,空在那里。
一开始经常有人问起来他怎么转学了?
后来学业越来越紧张,班里也不再有人提起来这件事。
拍毕业照那天是个艳阳天。
太阳热的似乎要将地面烤化。
“温予,能不能跟你合张照?”周砚拿着手机,走向温予。
“可以。”
周砚将手机交给了怀炎阳。
他走到温予旁边,跟温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留下了他们唯一的合照。
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觉得温予变了很多。
她比之前瘦了些,本就很白的皮肤这会儿更白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以往总是带着温柔的笑,现在看人总是淡淡的。
周砚能看到她的时候,她几乎都在看书和写作业。
她看起来并不开心。
周砚知道原因,他冲她开口:“温予,毕业快乐,祝愿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谢谢,你也是。”
温予很快被尤新月叫走了。
随着一声“茄子”,八班的毕业照定格在那瞬间。
照片上,温予后面空了一个位置。
她脖子上的那枚戒指,被太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第149章
时警官和温医生
2025年1月16日。
宜城的冬天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时忱刚将可乐倒进锅里,盖上锅盖,温予便走了进来。
“饿了?”时忱问她。
“没有,就是进来看看你。”
“怕我无聊?”
“嗯。”温予点头。
因为是在室内,并不冷,温予只穿了件单薄的粉色长袖睡裙。
那颜色无端衬得她皮肤更白了。
时忱盯着她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两下,想亲她。
时忱长臂一抬,伸手揽住温予纤细的腰,把她往前带了带。
温予整个人趴在他怀里,仰头看向他,脸颊红红的,一双水光潋滟的漂亮眼睛盯着他瞧。
时忱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味。
“亲我一下,宝宝。”时忱低下头,几乎鼻尖快贴上她的。
他语气饱含诱哄的意味。
温予被他逗的有些脸红。
下一秒,时忱感觉右脸颊一软。
他感觉到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脸颊,一触即分。
“亲对称一点,宝宝。”
反应过来时忱什么意思的温予,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左脸颊。
时忱指了指额头:“这里也要。”
温予红着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时忱盯着她红润的唇,看向她的目光侵略性十足,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这里。”
“锅。”温柔红着脸小声提醒他。
“没事,不会糊。”时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下一秒,唇上一软。
一触即分。
那感觉像是羽毛挠过心底,弄的时忱心底痒痒的。
他握在温予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像是在勾引她:“还要。”
“时忱。”
“嗯?”
“你好无赖。”
“嗯,我无赖。”
时忱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
房间里。
时忱睁开眼睛,他唇边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
又做梦了。
时忱唇边的笑意很快淡下去。
他关掉手机闹钟,轻摸了一下旁边那只白色小熊的脑袋。
他穿戴好一切,下楼开车准备去警局。
这一年,时忱二十四岁。
因为之前破获了一场五年大案,成了宜城凌花区公安局刑警队长。
……
宜城当地最有名的三甲医院。
温予刚结束一台手术,她换掉手术服,换上了白大褂。
温予褪去了十七八岁的青涩与稚嫩,愈发出挑好看。
她身材纤细,脸很小,鹅蛋脸,皮肤细腻盈白,鼻子高而挺。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予打开手机,看到备注是:妈。
她点了接听。
“你怎么那么久一直没接电话?”祝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在手术。”
“我当初就不想让你学医,学法多好,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忙的连个接电话的时间也没有。”
这些话这七年里温予听了无数遍。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执意要让她学法的祝清,为什么在知道她当时填志愿填的全是医学院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还不如学法好呢。”
温予本来以为她会发疯,会把她锁起来,逼着她复读重新填志愿。
因为这是祝清一向的作风。
但祝清没有,她很平静地接受了温予学医的现实。
这是那么多年温予一直没想通的。
温予握着电话,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