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满堂都睁大了眼。
秦相宜对上贺夫人的目光,两只手摆得跟花儿一样:“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张今瑶神色复杂地望着儿子:“你,烧糊涂了,先回家,把病养好了再说。”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又朝秦家人赔了几个礼:“实在是打扰了,孩子不懂事,打扰你们了,别放在心上。”
江氏道:“您放心,孩子不过才十二岁,我们都不会在意的。”
贺夫人带着儿子走了,贺宴舟虽然不想走,可十二岁的小男孩,哪里拗得过自己母亲呀,一双小眼睛盯着姑姑,可怜极了。
贺家人一走,江氏转头看着相宜:“你对他做什么了?好端端的,一个十二岁孩子怎么突然要娶你,这要闹到人家家里去说了,他是童言无忌,你呢,丢脸的还不是你。”
秦相宜垂下头,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做错了。
秦志勇为女儿不服气:“相宜什么也没做,那贺小公子一来就嚷嚷着要娶她,你怪女儿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正儿八经好好再替女儿选几门亲家。”
江氏张了张嘴,无奈道:“我,你要搞清楚,女子跟男子不同的。”
秦志勇拍了拍胸脯:“我将门的女儿,跟男子就没什么不同。”
秦相宜不想看到父母吵架,连忙调和:“父亲,母亲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就别吵了吧,我今后,跟贺小公子保持距离便是。”
这样父母两人便不会有矛盾了。
江氏点点头,女儿本就不该招惹人家。
秦志勇眼珠子却转了转,那贺小公子要是当真对女儿死心塌地,贺家又是那样好的人家,女儿凭什么不能争取。
看着情绪不太高涨的女儿,秦志勇拍了拍她的肩,父女俩一起走,没管身后的江氏。
“乖女儿,千万别听你母亲说的,爹爹没觉得你做错什么,你要记住,以后任何人说你做错了,说你不好,你都不要在意,只问自己内心。”
秦相宜抬起头望向父亲,道:“那父亲,女儿不想回去练琴,女儿想去京郊跑马。”
秦志勇“哈哈”大笑着,拍着自己浑圆的肚皮道:“好,咱们这就去!还练那劳什子琴做什么。”
秦相宜很快换好一身利落的骑装。
贺宴舟穿走的那一套,都是她已经穿不下的了。
她兴奋地跨上马背,秦志勇从军营里带回来的马匹多,秦相宜有属于自己的小马。
她轻拍马颈,那马儿便扬蹄嘶鸣,似也感受到了小主人的雀跃。
秦志勇同样翻身上马,虽说身形浑圆壮实,上马的动作仍是干净利落。
父女俩并辔而行,出了府门,一路朝着京郊飞驰而去。
微风拂过,吹起他们的发丝与衣袂,秦相宜只觉心中畅快无比。
这几日说亲的事情,都给她整烦了。
她不是不愿意练琴,也不是不愿意学规矩,可她总感觉自己被两头拉扯着,一头是学得越好便越能嫁个好亲事,一头是母亲总说的“你再怎么学也学不好的,亲事也不必将眼光放那么高”。
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父亲要她遵从本心,她心里却没有一个标准,唯一的那个标准,也是母亲给她种下的。
马场开阔,远处山峦起伏,秦相宜身姿矫健,是一朵绽放于旷野的花。
跑了几圈后,她放缓马速,来到父亲身边,脸蛋红扑扑的:“父亲,女儿这样,回去后母亲怕是又要骂了。”
她纵马疾驰得很快,快得她心跳加速,心中全然被兴奋与紧张充斥着,她一边害怕颠簸将她甩下马背,一边尽情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
但父亲从不会因为担忧她的安危,而不要她纵马奔驰。
父亲很爱她,必是这世间最受不了她受伤的人,但这样的时候,父亲无论心里再紧张,也只会在一旁看着。
林羽书本是跟友人来这庄子里饮茶论诗,恍然间看到屋外马场上一身红衣疾驰的女子。
她浑身自由而奔放,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叫人移不开眼。
她行驶了几圈回来,身姿轻盈,在马背上优雅且自信,一头乌发高高束起,随着疾风舞动,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脖颈边。
她翻身下马的动作娴熟而优雅,走到了父亲身边。
友人见林羽书发呆,便调笑道:“你母亲这些日子不是正给你到处说亲吗?不妨问问那是谁家的女子。”
正说着,天空忽然阴云密布,转瞬之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秦相宜惊呼一声,笑着跟父亲进了庄子。
林羽书那友人道:“他们过来了。”
林羽书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也不知他们是哪家的。”
却听见庄子里的管事迎上去,叫了声:“秦总兵,秦二小姐,来这边茶室里坐一会儿吧。”
林羽书耳朵动了动,他一边斟茶一边对友人道:“我母亲前些日子托媒人上过秦家的门。”
友人眉毛挑起来,眼眸一亮:“那不正好?”
林羽书微微摇了摇头:“可秦家拒绝了我家的媒人。”
友人大惊:“为何?”
那秦家不至于连林家都看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