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门前，父女二人送走了林府的媒人，秦志勇垂头看女儿：“你确定？”
林家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亲事，赶贺家也不差的，更何况，人家林羽书年龄合适。
秦相宜点点头：“父亲，我不能当言而无信的人呀，答应了宴舟的，就等来年春闱后再说吧，反正也没两个月了。”
第65章 番外（8） 左脚绊着右脚
再说了，她也不是全无限度地等贺宴舟长大，她就等他到明年春天，到那时候，他若是要来她家签婚书，就来，若是不来，那就算了。
她刚刚其实，就差一点点就答应林家的媒人了。
林公子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待她也好，她喜欢林公子。
可那时候，她脑海里全是贺宴舟埋在她颈间的模样，他搞得她浑身酥酥麻麻的，她发现她受不住他，无论是他的勾缠，还是他的撒娇。
好像，惯着他，溺着他，是一种本能。
她其实还不懂情爱，长到这个年纪，也是父亲说，她该嫁人了。
什么叫喜欢她也不懂，只是觉得贺宴舟给她的感觉比林羽书多了一层。
“父亲，马上就要过年了，要叫母亲回来吗？”
相宜心软软的，母亲若是一个人待在乡下过年，该有多孤单呀，虽然，虽然上一次大概好像是母亲拽她下的水，唉，可是谁能想到那栏杆那么不牢靠，人一靠就跌下去了。
后来父亲给她说了，是母亲想要她嫁给裴清寂，专门与裴清寂设的这么个局。
那好吧，其实她心里都清楚的，只是难免要为母亲找找借口。
秦志勇心里是不想要江氏回来的，这些日子，府里没了她，竟一点变化也没有。
反倒是女儿的婚事谈起来，再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轻松多了。
“还是不了，咱们一家也好久没回老家过年了，今年干脆一起回去吧，见见乡亲们，再好好祭拜一下祖先。”
秦相宜柔柔笑着：“这样也好。”
江氏自从回了娄樊庄，虽说刚回来时，怎么都不舒服，可渐渐的，她又舒服起来了。
老家的房子修得又大又气派，虽说赶不上京里将军府的气派，但在京里他们家是末流，在娄樊庄可不一样。
一回来乡里所有人都捧着她，小时候的好姐妹都羡慕她，这样的滋味，比在京里还要让人沉醉。
跟着她回来的就一个心腹李嬷嬷，李嬷嬷是知道她从前的事的。
秦志勇虽然把她赶到老家来了，却没有短她的钱粮，她手上可宽裕着呢，在村子里是独占鳌头的存在。
她身上随便一件锦布棉袄，都是能晃得村里人眼晕的存在。
跟在她身边的李妈妈，身上穿得都是富贵气十足。
江氏显摆得起劲儿，花银子叫来村子里的小孩儿，帮她把宅子收拾出来。
一座光鲜的大宅子很快就收拾出来了，朱漆大门，青石砖地，几间木质雕花的厢房。
她的富贵日子没过上几天，老情人就找上门来了。
两人当年本是已经断得干干净净的了，周兴也知道，江氏要带着他们的儿子进京过好日子去，他自然也就心甘情愿地跟她断干净了，再如何也不能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周兴一走进这挂着“秦”姓的宅子里来，江氏也不好将他赶出去，只能好声好气地将人迎进来。
毕竟是老情人，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只是确实多年未见了。
周兴挂念儿子，江氏心里还生着丈夫的气，自己回了乡里这么寂寞，她也愿意继续跟周兴来往着。
李嬷嬷瞧得心惊胆战的，连连劝道：“夫人还是当心着点儿吧，老爷本来就在生您的气。”
江氏摆了摆手：“他现在离我十万八千里，哪还管得着我，我非得叫他做个正宗的绿头龟才解气。”
不管怎么说，她只要一想到儿子，心里面就解气。
她年轻时候本就不想嫁秦志勇，秦志勇长得五大三粗的，除了干农活干得卖力，没有哪一点讨人喜欢。
再加上秦志勇常年不在家，她可不就琢磨跟年少时喜欢的周兴哥哥好嘛。
后来肚子里揣了娃，她还担惊受怕了一阵，好在秦志勇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跟她没睡几天，又走了。
她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怀的，什么时候生的，秦志勇都不知道。
眼下周兴来了，两人免不得要促膝长谈一番，说起自家儿子周天柱，两人脸都笑烂了。
“儿子现在在翰林院当差，每日穿着官服可气派了。”
“天柱刚出生的时候，生得就器宇轩昂的，一看就是会出息的模样。”
周兴吧嗒了一口烟袋锅子，缓缓开口道：“他媳妇怎么样了？还是没给我生出孙子来？”
江氏一想到这一点就浑身是气：“那戚氏是个没福气的，我早说给天柱纳个妾回来了。”
周兴眨了眨浑浊的眼，眼色复杂地盯着一身锦缎金钗的女人，他便伸出手去摸她，像以往一样。
与旧情人不一样，他身形已经略显佝偻，脊背微微弯曲，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布褂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膝盖处也磨损得厉害，腰间挂着一个陈旧的烟袋锅子，烟袋杆被摩挲得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