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是思虑太多,又有上一段感情的失败经验,所以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商时序去够顶上的调味料,冷不丁被她从后面抱住。
她两只手环着他,在他背后闷闷地说:“我没想过这么多,就是喜欢,所以直接说了。”
“我知道。”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公众场合,不怕被人看到?”
“看就看了。”楼衔月嘀咕着。
她本来就没生气,所以被哄好也是很快的事情。
这次过来好像也不止买了今晚要用的菜,她看到零食就忍不住拿,商时序没拦,所以排队买结账时,一整个购物车满满当当,像囤积了一个多星期的物资。
理所当然的,楼衔月在收银台看到了刚刚他哥乱猜过的东西。
她瞄了他一眼,这人情绪藏的够好,坐怀不乱的,看也没看,就这么拎着袋子走了。
楼衔月追上去,拽他手腕:“那你后来怎么醒悟的?”
“醒悟?”
“就是不怕我反悔啊。”她不情不愿地戳着他的掌心,“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医院里,有人气到差点就要对我强取豪夺了。”
商时序的人生中没听过这种词汇,一时间怀疑人生:“强取什么?”
“你可别赖账,就是这样,”楼衔月踮起脚来,两个人鼻息融合,“这个距离,你凶得要命。”
车前面,她的脸也生动得要命,不吻她就是真君子了。
商时序认命地低头,吻到她后退:“是我强取豪夺。”这个词太烫口,他一字一句念。
上车后她依旧缠着他要答案:“你快说,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很重要?”
“超级重要,我很好奇,我想知道。”
尤其是这个问题的回答者是商时序。
他们没在一起时,他是这么的至高至远,她从没想过会令他失神。因为他这样八风不动,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失控。
但他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做出了前后不一的事情,一想到这,她能脚趾跳舞,飞到天上哼歌。
商时序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但说出来并不容易:“那次之前,没有多久。”
“那次是哪次?”她不可思议道,“难不成还能是那个晚上?”
他默认了。
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楼衔月翻来覆去地想,蓓蓓生病、她从宿舍外回来、她和闻绮彤聊天、她……
“因为礼物。”她肯定道,恍然大悟,“你耿耿于怀,之后还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她已经清楚,商时序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他自以为把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压得很好,但没料到困住它们的牢笼是纸糊的,有一点儿星火就会破损,燃烧殆尽。
他看不得她被人示好,他心烦意乱,他莫名其妙,他——
他闭着眼睛,朝她俯首:“那时候我就明白,我无可救药,因为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太荒谬。”
“我不要忍耐,我无需忍耐,因为就算你喜欢我是见色起意、是新鲜感、是日后会认清的心猿意马都无关紧要了。”
商时序笃定道:“楼衔月,我不会给你机会后悔。”
第61章 湿漉漉
昨日没有做的事情被很好的补上了。
吃饱饭后,商时序带着她逛了一遍公寓,为她讲这里的装修、布置,一件一桩,能够聊很久。
这里说是他租的,但是和买的也差不多。签了合约后他就和房东打了招呼,自己叫了个软装团队,里里外外都做成了简约的风格。
就连没有人住过的客房,他也保持着统一,黑白灰的色调,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如果之后你打算买房子,不租这里了,岂不是会很亏?”
楼衔月和他一起坐在落地窗前,这是整个客厅最宽敞的地方,专门砌了个微凸的台面。上面有小桌子和厚实的地毯,方便人躺着、坐着,什么姿势都可以,在这里看星星。
“当时没有想这么长远。”
虽然心里有把握,但风蕴能发展到什么样,需要的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有些东西他没法预料。他只能关注眼前,把第一个项目做好,然后是第二个。
商时序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说得对,一年后,可能会很亏。”
“你不租了?”她坐起来,侧着看他,“为什么?”
他轻描淡写:“明年,如果顺利的话,新的办公大楼会完工,到时候我们都会搬过去。”
楼衔月都磕巴了:“新大楼?我们赚够钱了?”
“……我们什么时候不够钱了?”商时序瞥她。
好像也是。
风蕴不说别的,员工关怀这一块绝对是顶尖的。节假日礼物就不说了,季度生日会、时不时的下午茶和团建,确实怎么看都不像钱不够用的。
尤其是,风蕴不太看重考勤,也不阻拦员工请假。
正式员工一进来就会拥有十天的带薪假期,无需自己想理由,请了就批。
这种令人咋舌的制度,不是一个紧巴巴过日子的企业能制定出来的。
于是楼衔月不提这个,就问他:“到时候整栋楼都是我们的?”
“我们”,这个词令他柔软一瞬。
“都是,在南山。”商时序点头,“我之前让朋友留意,最近有几家联系我,办手续需要时间,但年底应该就能开始装修。”
缪乐宁当时听他说完,回去就找了他爸。南山那边发展好,租金也高,用工成本成倍涨,自然有很多撑不下去的企业急着脱手回流资金。
“南山啊……”她想了想,“那里离我们学校有点远。”
要转好几趟地铁,长长的铁轨,挤上下班高峰期的人流。
从这边到那边,从孵化楼到深城湾,就好像是新兴发展区往纸醉金迷走。
她没料商时序能回答。
他掀起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公司旁边会配公寓给员工,没有课的时候,你可以住过去,步行的距离,不远。”
他这样处变不惊,楼衔月便忍不住要和他说反话,想看他变脸色。
“你这么确定我实习完会正式入职?就不准我秋招找到更好的,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你一周只有周末能见我。”
隔着水泄不通的车道和红绿灯,像鹊桥。
他们是直接坐在地毯上的,玻璃窗外是深城一览无余的高空夜景。一整座城市的繁华收入眼中,车流变作灯带,点缀着此起彼伏的霓虹灯。
她仰着头,于是,那些光芒都到了她脸上。
商时序将她压下,让这弯月亮靠在他肩膀上,他说:“没确定。”
他带着笑意,很缓慢地说:“你的能力在,风蕴不会想你走,但你能力在,肯定也能找到更好的。所以,如果你还在,公寓是你最好的选择,而如果想去更喜欢的……你要去的大部分公司一定在南山,你可以直接和我一起住。”
他的手若有似无摩挲着她的肌肤,有点痒,她不习惯地动一动,又被他勒住。
她问:“你早就想好了?”
他回答:“没有特地。”
半晌,楼衔月“嗯”了一声。她吸了吸鼻子,自动自觉往下靠,躺到了他的膝盖上,抱住他的手埋进去。
商时序无奈地说:“你不想留就不留,用不着和我撒娇。”
她被逗笑,那点儿感动和鼻酸扔到脑后:“谁说我在意的是这个?”
他不回答,笑了笑。
说都说到了,楼衔月也有点想知道他的答案:“你真没想我留下来?”
同在一个公司,以后交往起来说不方便是方便,但是方便也真方便。
讲道理,如果不考虑会分手之类的事情,若他们可以一块上班、下班,无疑省下了很多在路上的时间。
商时序捏她后颈肉,软软的:“想过,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留,也觉得你不用留。”
她等他解释。
“你有很多选择,风蕴却只是当前这个项目很需要你。你既然不是甘心原地打转的人,就肯定会去更能成长的地方——我和你持同样的想法,你
够优秀,不必要困在这里。”
商时序在她肩膀上拍一拍,不动声色地说:“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若你留下来,我们何时才能公开?”
楼衔月这个姿势,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个奇特的看人方向,换做任何人都能被瞳孔放大成崎岖不平的角度。但是商时序垂眸,她看到的是他冷峻的面孔,唇角扬起,噙着比海浪还要深沉的温柔。
“商时序,你真的想好多。”她笑着说。
多到,把她没考虑到的东西全部想了一遍。
楼衔月勾起嘴角:“但是,我现在好像也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
她话题跳跃很快,忽然就换到工作上:“史总的态度啊,他不是拿不出这些材料、更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今天忽然懂了一个道理,我的这些要求和他的工作本来就是相违背的,所以他才会一直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