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O26262她知道,功能安全的国际标准号,她昨天才努力啃了一章术语。
齐覃宇愣了一下,舌头打结,目瞪口呆:“你想问我这个?”
楼衔月眼神在在他脸上和咖啡杯上来回挪动:“因为我没有接触过汽车的专业知识,现在去搜索有点太浪费时间,公司里我熟悉的开发人员又只有您一个……”
她铺垫了很多,其实就想说那一句:“所以,想请教您可不可以简单给我解释下,如果能多说一点就更好了。”
齐覃宇算是彻底搞清楚了她的来意,他挠了挠脸颊,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衔月,你都不生气的吗?”
“生气什么?”她脸上的疑惑没有作假。
“凯风哥这么骂你,很不客气的那种。”
楼衔月眨眨眼:“但他好像也没说错,因为我确实什么都不了解就直接问他要东西。而且,我也确实是越级找他,没有事先和琴姐说一声。”
齐覃宇一句“你脾气真好”还没说出口,就听她补上最后一句,“所以我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反驳他不够礼貌。”
“……噗。”他没忍住,咋舌地看着她一阵,然后笑了好久,“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他的。”
楼衔月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问题。
她慢吞吞道:“而且,如果和您说的那样,他也只不过是把没法对商总发的火朝我发出来了,又不是因为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那就更不用生气了。”
齐覃宇听完,端端正正打量了她一遍,眼底笑意浮上来。
“你的心态实在不像是还没毕业的。”他夸奖道,“换做是我刚工作那年,肯定得内耗到失眠。”他说。
误会解释清楚了,齐覃宇看了一眼手表,就着喝美式的时间,简单和她科普了一下风蕴当前的软件业务还有史凯风说的那几个名词的意思。
楼衔月的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转了,但确实太专业,她只能简单记得ASPICE的中文名是汽车软件过程改进及能力评定,是汽车行业内的一项标准。
和功能安全一样,虽然不具备法律强制力,但很多汽车制造商都会对供应商提出这个要求。
齐覃宇说,这项标准是从基础的V型开发流程演化而来的,在系统和软件开发的基础上做了更加详细的约束,例如要求所有的需求都必须一一追溯之类的。
再具体的他应该也知道一些,不过看她眼睛里都是打转的圈圈,齐覃宇干脆飞书上给她发了几份参考资料。
“我也是做了好久才勉强明白这个流程为什么要这么设计的。”他安慰她,“而且,如果你的任务只是简单做法规翻译,倒不用了解得这么清楚,按照字面意思来就行。”
楼衔月却不这么觉得:“但是如果不去尝试理解这些,翻译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会不够严谨,我不想事情做错了之后才去弥补。”
课堂上老师也是这么教的,翻译不是平铺直叙,而是在看透了对方意图的前提下的修饰与加工。
齐覃宇再度愣住,他不由望着她的脸颊,很白,在乌黑的头发中像一盘明月。
但那神态如此认真,眼神明亮。她没有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顿时有点脸烫,不自在地移开,说不上来心里这种感觉算是佩服还是欣赏。
“加油,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他最后说。
齐覃宇还要去赶下一场讨论,在她的道谢中摆了摆手,先一步上了电梯。
楼衔月不急着回去,她干脆在咖啡厅里把刚刚弄懂的东西总结了一下,记在了电脑里。
喝完最后一口澳白之后,她合上电脑,打算去隔壁的小商店买个小饼干带上去解馋。
写字楼入口的阳光很足,经过的人都得遮一遮脸,所以,楼衔月眯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被晃花了眼睛。
不然,怎么会见到商时序站在大门处,身旁还跟着一位妩媚多姿的年轻女生,正轻柔地喊他:“阿序。”
第7章 听八卦
想必没有人能够不对这种八卦现场感到好奇。
楼衔月的脚步停顿,默默地往门口挪动了一下,装作是在对门旁边摆放的那台自动贩卖机中的气泡水感兴趣。
近距离看,那位女生的五官更显得精致了。
阳光这么亮,但是她擦着粉底的脸却毫无瑕疵。
眼线浓郁,黛青色的眼影在她的眼尾层层晕染,衬得她那双上挑的眼睛带着三分蜜意,就算没有笑,看人时都如此欲语还休。
不过她喊完那一声之后,就稍微侧着脸孔,
笑着道:“这是蕾姨的儿子,我和你说过的,我大学时的同窗。”
像是意有所指,指代一些他们双方心知肚明的信息。
原来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比商时序稍微矮半个头,衣冠楚楚穿戴昂贵,打着发蜡的每一根发丝都在飘着精英人士的味道。
那人确实像是早就认识他,但是非要装出一副第一次听闻的模样,不咸不淡地看了过去,问好的姿态很随意:“下午好。”
他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直视商时序,而是插着裤兜,目光往这栋写字楼里瞟了一眼,像话家常:“你这是……正在创业?在这个地方,和别人共用办公室?一栋楼都包不起?”
很显而易见的轻视,每一句话的尾调上扬。
商时序还没说上话,那女生就亲昵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阿序是商家法定的继承人之一,这只是出来练练手。你忘了,我刚刚在车上和你说的,蕾姨还特地托我来问问阿序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精英人士“嗯哼”了一句,有种故作姿态的腔调:“小打小闹,IKnow,做弟弟的都是这样,迫切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输于任何人。”
女生无可奈何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垂着脸冲商时序说:“抱歉,阿序,他和你哥哥比较熟,对你就……你别介意。”
即使楼衔月不是当事人,光听他们一唱一和都能直皱眉头。她悄悄探出头来,想看商时序的表情。
这一望,见他在阳光中懒洋洋站着,头微微偏着,像走神。
那眼眸深不见底,朝向却是她这边。
楼衔月惊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看到了她?但是不应该,她自认为自己的躲避路线很完美。
也许只是巧合。
楼衔月咽一口口水,蹑手蹑脚背过身去,想和来时一样,装作某个路人悄无声息离开。
但下一刻,商时序淡淡在身后落一句:“楼衔月。”
期望落空,她倏地绷直。
站在商时序身侧的女生也僵住了唇角。
这是这整段对白中商时序第一次开口,却是为了喊住别人。
她顺着他的视线,只看见了个普普通通的员工,会这么说,因为她的穿着打扮和其他所有走进这栋写字楼的人都没什么不同。
顶多,就是那张脸素面朝天都足够吸引人,很神采飞扬,尤其是黑得发亮的眼睛。
她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因为她看见商时序勾了勾唇,很细微。但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他这是他心情好的表现。
“怎么不买就走了?”他喉结滚动,眉弓扬起。
他居然从她站在自动贩卖机面前就发现她了。
楼衔月在这三人的视线里不自在到了极致,她局促着:“忽然不想买了。”
商时序朝她这踏了一步,不料他错开的身影让阳光少了遮蔽物,从她睫毛上滚落进眼眸,将她的虹膜染成浅浅的金棕色,像被春日晒软的琥珀。
他应了声,又回到原地,换了个话题:“你资料看完了吗?”
“看完了。”
“有没有不懂的?”
楼衔月正想说没有,却见他身边那两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福至心灵,忙点头:“有,商总,需要您帮忙解释一下。”
于是商时序侧目,对着那女生,很商务地颔首:“先失陪。”
从始至终,他都对他们之前的所有表演无动于衷。
“……阿序!”
那女生眼见不对,向前扯住了他的袖口,眼尾是委屈的弧度,“不多叙叙旧吗?我是说,我……我们难得来深城一趟,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商时序步伐停下,他对视时的表情很淡,和他工作状态中的不苟言笑不同,这种淡从来都只会对着他懒得客套的对象。
那股漫不经心流于表面,话语也是:“不了,你瞧,你未婚夫还在等你。”
那女生下意识回头,身后的精英人士果真拧眉瞥视,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腕间的手表。
她抿着唇,松开了手。
可明明已经走回那人身旁,但那缕目光仍旧很失落地对着他,像是要他明白自己的选择很无可奈何一样。
商时序眉目一阵轻讽,背过身去,自然而然跟上了楼衔月的脚步。
那两位陌生男女被抛之脑后,他们顺着人流走进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