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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神姬她想开了_快乐土狗【完结】(219)

  侍官快步行至大殿, 跪下拱手道:“帝座, 凤凰族族长,在外求见。”

  九昭持笔的手指一滞,微挑的眉峰带着几分惊讶。

  无咎,怎会来此?

  虽碍于她仙魔共主的身份, 焚业海与三清天达成了微妙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无必要,两界绝不会互越雷池半步。

  上午结束仙族集议, 用过午膳,她自会摆驾焚业海,召见各位魔臣。

  究竟有何要事,非急迫到她在紫微宫时便要禀告?

  忖度之间, 九昭收敛心神, 平声道:“宣——引凤凰族长前往偏殿。”

  ……

  坐落在东南方向的偏殿, 不似紫微正殿那般威严肃穆。

  临窗设着茶案室椅,常用于会客对酌。

  九昭到时, 无咎已提前等候在廊下, 望着庭院里一株四时盛开的古梅。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目光与九昭一触即分, 而后略显生硬地作揖行礼:“帝座。”

  “凤凰族长不必多礼, 坐吧。”

  望着青年些许不自在的神色, 九昭一指长案对面的室椅。

  手边女婢适时奉上两盏清茶, “今日求见本座, 所为何事?”

  无咎没有立即说话,他用指腹摩挲着那雕有山水浮纹的茶盏边缘,生等着殿门掩落,所有无关人等退下,方道:“南陵故土经帝座神力复原,生机已复,族人们迁回后,一切安好……臣多谢帝座。”

  他道谢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说起这些无甚要紧的闲话,干巴巴的,好像在背诵经文。

  九昭安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知道这绝非他来的目的。

  果然,几句过后,无咎的话锋突兀一转。

  他抬起头,视线灼灼看向她:“您真的决意要以身为器,吸收肆虐在焚业海中的怨力吗?”

  “君无戏言。”

  言简意赅,明晰坚定。

  配上九昭坦然的目光,无端叫人想要跟随其后,交托信任和生命。

  无咎在一刹那被这个简短的答案击中,放在膝头的左手亦沉默握紧。

  他垂落眼睫,从九昭的视野望过去,唯独紧绷的下颌,好似在委婉宣告主人的欲言又止。

  良久,他仿佛下定决心,指间法光一闪,一根流光溢彩的凤羽顿时躺在掌心。

  九昭一眼认出那是每只凤凰皆有的本命翎,不知为何,却比寻常的尺寸还要大出数倍。

  无咎单手将它递了过来,动作僵硬依旧,更偏开眼神,继续望向别处:

  “怨力盘踞在焚业海万万年,岂是那么好解决的——此行注定艰难,但到底算好事一件,若真能做成,我凤凰族亦受益良多——所以,为免欠下人情,族内所有成年凤凰,皆自愿拔下本命翎,汇聚于此,盼能——盼能在帝座吸纳怨气之时,护持帝座一二,略尽绵薄之力。”

  如此馈赠,不可谓不珍贵。

  九昭亦是凤凰,清楚每根本命翎都象征着一条生命。

  她感知着一缕缕蕴含在凤羽中的、浓郁至纯的生机,凝神许久,复问:“你的,也在其中?”

  话音出口,无咎活像被踩中了尾巴,猛地转回头,声量不自知地拔高:

  “当然!我凤凰族上下同心,自是同甘共苦——

  “我为族长,焉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青年瞪圆狭长的凤眼,抿紧的薄唇真实传递出被质疑的恼怒。

  而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此刻九昭捏在手心的这根,便是他的。

  族内成年的凤凰,少说也有数百,他们拔下的本命翎如同一座小山,怎能轻易携带。

  是他以自己的本命翎为容器,承载融合了全族的力量——

  这也意味着,他所承受的消耗远非他人可比,而维系这份力量的核心,也始终落于他身。

  没有煽情的言语。

  也没有跪倒在地宣誓忠诚。

  无咎的言语甚至依旧冲人。

  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以及背后所象征的,凤凰族对九昭这位仙魔共主真正的支持和顺服——

  已然无声传递。

  九昭心口微暖,抬手将本命翎收入储物戒中,真诚道:“这正是本座需要的,如此,便多谢凤凰族的厚谊。”

  见她利索收下,没有絮絮叨叨些肉麻的话,无咎暗自松了口气。

  天晓得,他从来不擅长应付着需要靠嘴说的场合。

  但松气归松气,他来此,另有一件事要完成。

  然后,这又涉及到要张开嘴说。

  好容易放松的肩膀再度紧绷起来,青年的眸光苦恼地闪烁着。

  就在殿内气氛又要陷入沉默之时,他冷不丁开口,视线游移:

  “……有酒吗?”

  九昭稍稍一怔,随即了然。

  有些心结与过往,或许确实需要酒的辛辣来冲刷,才能迈出那一步。

  她颔首,以密音吩咐侍官:“取我珍藏的万年陈酿来。”

  醇厚的酒香很快取代了茶香,弥漫在偏殿之中。

  两人对坐,相视举杯。

  玉樽隔空一碰,所有未尽之言,过往的恩怨纠葛,似乎都在这杯酒中融化、消散。

  一饮而尽,酒液滚入喉肠,熨帖四肢百骸。

  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无咎一杯接着一杯,大有要不醉不归的架势。

  九昭却心系后续政务,一边陪饮,一边悄然运转法力。将侵入体内的醉意排出,眸色始终清明。

  没过多久,无咎便醉了。

  酒意上涌,冲垮了他平日里的高傲。

  他趴在案上,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开始含糊不清地嘟囔:

  “九昭……我、我就是不喜欢你……

  “谁叫、初见时……你掀了我的酒桌,还、还踩住我的袖子……”

  他胡乱地说着,语无伦次。

  时而抱怨她的决绝,时而不小心吐露心声:

  “可是……偏偏……我又忍不住服你……

  “你这狠心的女人……怎么就、怎么就……”

  听着他这些醉后胡言,九昭哭笑不得,只觉头疼,挥手招来侍官:

  “凤凰族长醉了,妥善送他回南陵,务必确保安全。”

  侍官领命,小心扶起烂醉如泥、仍在咕哝的无咎退下。

  殿门开合,拂入一丝凉风,却吹不散那浓烈的酒气。

  九昭独坐案前,看着杯中残酒,复变出本命翎,一遍又一遍地细细端详。

  鼻尖挥之不去的酒味令她感到胸闷。

  又或者,是压上的赌注越大,越不容有失的沉重萦绕于心。

  她缓慢起身,决定出去走走。

  推开殿门,侍候两侧的仆婢们不见踪影,唯有身穿缃黄袍服的扶胥无言伫立。

  日辉倾泻在身,他似要与之融为一体。

  暖融到模糊的光晕中,唯有一双充斥复杂的瞳眸格外清晰。

  九昭眉间一跳。

  观他神情,方才她与无咎的话,怕是已然听了进去。

  既然撞见了,也好。

  九昭想到,有些事,终究需要交代。

  她走到他面前:“你都听到了?”

  扶胥并不点头或摇头,视线定格在她掌中本命翎上,嗓音低沉:“帝座……非如此不可吗?”

  “嗯。”

  九昭淡然应道,径直说了下去,“正好告知你,我既去焚业海吸收怨气,注定无法活着归来。命你继位的旨意,放在紫微宫正殿的匾额之后,就不提前交给你保管了,以免引人疑窦,横生枝节。

  “待我走后,侍奉我的仙官会宣读我的亲笔手书,再在众臣面前取出旨意,一切便可顺理成章。”

  她的安排冷静而周全,仿佛不是在交代身后事。

  而是在叮嘱一场寻常的政务交接。

  扶胥缄默听到此刻,终于开口,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

  “既知此去必死无疑,为何还要去?”

  九昭闻言,竟是勾唇浅笑一下。

  那笑意里呈现几许讶异,好似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话,可不像是本座所认识的那位,永远克己奉公、以大局为重的扶胥上神口中会说出的。”

  打趣完毕,她玩笑的语气转变为一种无谓的淡漠,“牺牲我一个,换取天下太平,这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更何况,无人逼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

  她以为扶胥会理解。

  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将他的、自己的、乃至所有人的好恶,放在时局之后。

  然而,青年常年冷峻的面孔上,却骤然裂开缝隙,涌现出分明而炽烈的怒意。

  他踏前一步,迫至她眉睫,几乎是低吼出声:“你就这么不在意你的性命吗?!当年如此,现在依旧如此!一次又一次!你让我觉得……让我觉得我曾经的所作所为,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九昭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惊得愣怔,眼中俱是疑惑:“扶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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