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殊鼻子灵,远远闻到岑奕岩身上的酒味,眉心一紧,心情像被酒精浸透的火柴,噼里啪啦燃起来:“怎么又喝酒?”
“这就要问你了”,岑奕岩搂住她的肩,两人一起往外走。
“我们正商量着去撸串,你俩一起不”,武艺萌朝他俩喊道。
“一起呗,难得认识新朋友”,旁边的梁开勉附和,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许天殊。
许天殊无视他,对武艺萌客气道:“我们就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廖人通有些失落:“刚来就走?你们把我捎上。”
武艺萌留他:“没事,晚点我送你”。
“下回再聚”,岑奕岩话不多说,搂着许天殊就走了。
第48章
许天殊摸方向盘的机会少,上路容易紧张。
不过北京的道路对新手司机很友好,车道足够宽,信号指示清晰,最重要的是,太堵了,大家都慢悠悠地晃着,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路过宇宙中心的人流密集区,两侧的商业写字楼和老旧居民建筑像两个时代的剪影,被夜色一并笼罩进霓虹深处。略显突兀的混搭,凸显了北京作为首都特有的沉稳气场,给人一种安定的秩序感。
她就是在这样的安全感中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在听到岑奕岩说“你不爱我”时,她猛地松了下油门,差一点被后车追尾。
到路口等红灯,险些追尾的车辆停到旁边,司机降下车窗朝这边骂了几句:“**,你丫会不会开车…”
岑奕岩头也没转,抬手竖了个中指,对方见状骂得更凶了。他收回手,无视周围的骂声,扭头看向许天殊,问:“你爱我吗?好像从没听过你说爱我。”
许天殊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缓过来,又见旁边司机情绪激动,心里愈加紧张,她把方向盘抓得紧紧的,手心都出汗了。听到岑奕岩这话,觉得不定又是没事找事,罕见爆起了粗口:“爱爱爱,我他妈爱惨了,你消停点行不行!”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岑奕岩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深深吸了口气,靠回座椅。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和路灯,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再次开口:“如果我一事无成,你还会爱我吗?”
许天殊这才察觉到他身上的失落情绪。即便自顾不暇,她还是耐着性子,一改刚才的蛮横态度,问:“你最近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许天殊”。
他今晚第二次连名带姓喊她。
“嗯?”
“我对你有一点失望”。
失望就失望吧,许天殊心有余悸地开着车。过了片刻,她不放心看过去,见他胳膊肘懒散地撑在车窗,抵着头,半眯着眼,眉眼间锐气褪尽。
“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
岑奕岩斜看她一眼,沉默。
到了橡湾,他突然支起身子,探头往路边看了两眼,见熊邺的车子不在了,才开口问:“熊邺是什么情况?”
“怎么又问他?噢,你去家里找我了。”
岑奕岩没回话,目光如炬,审度着她脸上的表情。
“他和小白相处得挺好,单身男女交往,无非就是感情上的事。这下能放宽心了吧,我对他没意思,他对我也没意思,本来就是被强行凑到一块拉郎配的”,她说得漫不经心,眼睛扫向后视镜,小心将车开进停车位。
“那个男的呢?”
“谁?”
梁开勉?许天殊倒吸口气,语气不如刚才坦然:“武艺萌发小……和他相过一次亲来着……”
岑奕岩的脸一寸寸冷下去,唇线绷得极紧。
见他不说话,许天殊硬起头皮解释:“被阿然喊去的,只喝了个咖啡,联系方式都没留……我发现你现在挺婆婆妈妈的,是不是觉得我太优秀了,心里缺少安全感。别太自卑了,外面那些草草木木的,我都看不上,心里只有你。”
她越说越嗨了,满嘴跑起火车来。
岑奕岩看着她叭叭说个不停的小嘴,喉结滚了滚。待车子落稳,还未完全熄火,他快速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
许天殊抬头,视线对上他放大的面庞,唇瓣瞬即被覆上一层温热。
他面部线条凌厉分明,下颌轮廓略显冷硬。不过鼻梁与眼睛连接的阴影处,藏着一颗小小的痣。
眉眼间的细节被无限放大,许天殊看着那枚小痣,连同旁边的睫毛,单眼皮下浅浅的褶痕……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像在冰冷的石壁上,忽然摸到了一点温度。
狭小的车厢里,他粗重的呼吸取代一切,成为耳边唯一真实的存在。她仓促应对着他的入侵,心跳被牵得忽上忽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地库光线昏暗,大片阴影落在前方的水泥墙面,像黑色幕布笼罩四周。
远处,偶尔有轮胎碾压地面而过,伴随砰的几声车门关合的响动,身体骤然一绷,许天殊试图抓着男人的手臂获得安全感,可此时此刻,最大的不安便来自于他。
座椅被放到最低,空间依旧紧凑。她觉得自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身体被最大限度的压缩折叠,背脊贴着座椅,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湿滑、黏腻……难受极了。
小腿悬在半空太久,累到控制不住地发颤,似乎快要抽筋,她实在撑不住,低声催他:“快点”。
他面容平静,嘴里说着“好”,动作却冷静又坚定……大概多了几次经验,已经能精准把握她的心理,知道究竟是爽还是真的难受,半哄半骗地让她再坚持一会。
这次时间明显更长。许天殊忽然意识到,“越吵越大”的说法不是在开玩笑。
她踢腿表达抗议。
他动作更凶了,低声道:“你叫老公我会快一点”。
她生硬地喊了两声,嗓音发颤。忽然想到什么,小腹骤然收紧,指甲在他手臂划出两道红痕:“不能…在里面”。
他取了出来,压在她的腰腹处。随即闷哼一声,伴随一阵温热的触感,四处皆是他的味道。
“岑奕岩!x你大爷的”,许天殊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不骂人。
她偏过头,眉头紧皱着闭眼,仿佛这样能降低对气味的感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赶紧给我擦干净”。
他缓了缓,抽了几张纸扔过去:“自己擦”。
……
许天殊给刘宇闻发消息,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刘宇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是她也单纯的以为,岑奕岩是因为升职的事不开心。
有句话说得好,幸福不属于穷人也不属于富人,属于知足的人。这事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想不开,能怎么开导?她又不擅长安慰男人,反正在车里已经让了他一回,于是继续装傻充愣,不提也罢。
回来第一件事,冲进卫生间洗澡。
取卸妆水时,看到浴室置物架上多了几样男士用品,她盯了两秒,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看到岑奕岩受挫,她竟有点幸灾乐祸。似乎从他的失落里,尝到了几分“同甘共苦”的默契。
这种心理不太健康。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他聊一聊。洗完澡,把头发吹到半干,见岑奕岩在刷手机。她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把半湿的头发靠在他胸口,故意蹭了蹭。
岑奕岩挺直胸膛,将她的脑袋推开,嫌弃地说:“别过来”。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眨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故作无知地问:“怎么就对我失望了?我还对你失望呢,这次表现差强人意。”
岑奕岩拿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牵了下嘴角:“是么,再来一次”。
他说着就要凑上来,许天殊将人推了回去,开始翻旧账:“早上不是你嫌我烦,说要安静待会吗?”
他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问:“你今天去哪了?”
许天殊把白天一个人逛商场、看电影的事讲给他听,别说岑奕岩觉得内疚了,她自己都替自己憋屈。今天可是她的生日,情绪不受控制地波动,她眼睛红了一点,反客为主地数落起来:“工作不开心可以和我倾诉。老这样什么都不说,瞎几把乱吃醋,我真怀疑你又抽风了。恨不得上安定医院给你挂个号……”
岑奕岩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忽然覆过去,堵住了她的唇。
许天殊心口一颤,所有埋怨都停在唇齿之间,她哼唧了两声,感受到腰间的力量越来越紧……
*
一眨眼几个工作日过去,元旦小长假平平无奇的来了。
这天,临近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许天殊摸鱼给岑奕岩发消息,打趣地说:“能去不成冰岛,找了部冰岛的记录片。今天几点下班,晚上跨年的节目我已经安排好了。”
她把纪录片截图发过去。
“今儿看不成,你准备一下,晚上和我回趟栾城。”
“出什么事了,这么突然?”
“没什么事,回家过节。”
“你不早点说,我什么都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