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要她接电话吗?”
男人笑了一下:“她愿意接吗?”
叶嘉木捂住声筒,和邬雪青低声说:“是邵叔。”
邬雪青脑袋往窗侧一撇,态度显然——不接。
叶嘉木轻咳一声,道:“邵叔,雪青去洗手间了,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
邵项均笑笑:“她还和你在一块就好,你邬姨还说她在武汉肯定就自己走了,我说不能,看吧,还是我说对了。”
只能说知子莫若母……
叶嘉木只笑笑,不说话。
“要不是你邬姨她最近就要动手术了,又怕……唉,小叶,路上你多照顾雪青一点,如果雪青有什么不舒服,你打个电话来,我派人来接她回家。”
“好,您放心,也让阿姨注意身体。”
从宜昌出发,去往恩施还有好几百公里的路。
吃过饭,叶嘉木和邬雪青道:“路上有几个景点了,你想去参观的话我们待会下高速去转转。”
邬雪青问:“什么景点?”
“三峡大瀑布和恩施大峡谷,你可以在网上搜搜,看看感不感兴趣。”
“你都去过了吗?”邬雪青问。
叶嘉木摇头:“之前也是路过,没有时间去。”
听到他也没去过,邬雪青勉为其难打开网络搜了一下他说的两个景点。大峡谷一搜全是各种吐槽线路不合理的避雷,瀑布倒是看着还行。
她心情稍微转好了一点,勉为其难道:“行吧,离得近的话那就去三峡大瀑布看看吧。”
“我们待会儿从宜昌北的出口下高速,十几分钟就到了。”
从饭店出发,半个多钟头后,他们抵达了三峡大瀑布附近。
比起外面的炎热,瀑布山谷内清凉不少,带着些许水汽的凉凉冷风习习而来。
邬雪青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现在是工作日,景区人也不多。
他们很顺利地买票进门,坐上观光车去检票口,一直到进了景区也没看见多少人。
在国外那几年她没少往外跑,却很少来国内的景点。
她总觉得这些地方应该是一家三口来的。
很“幸运”。
如果她爸妈各自带上他们的情人出门,大概至少能凑出一家五口。
不过邬女士和老季总是忙得永远不可能有交集时间的。
邬雪青有时候觉得他俩应该是百忙之中抽空生了个孩子,之后便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就自然而然地分居了。
小溪两侧被藤蔓缠绕的高大树木连结在一块,弯拱出一片遮天蔽地的绿荫道,有一家三口站在树荫下拍照。
她站在一旁等他们先拍完。
“雪青,你想拍照吗,我帮你拍。”叶嘉木举起了相机。
她摇头:“不拍。”
邬雪青穿的是小猫跟的高跟鞋,也只穿了这一双高跟鞋出门,今天走了不少路,漂亮的高跟鞋中看不中用,磨得她脚疼。
叶嘉木带着单反相机,背着背包走在她身后。见她扭身回头看脚后跟,便了然是鞋的问题。
“刚刚入口我看有卖鞋的,要不要换双鞋?”
邬雪青眉头紧皱:“麻烦死了。”
“你等会儿,我给你去拿,很快,几分钟就回来。”
邬雪青最讨厌等人了,“不要。”
“那你穿我的?”
叶嘉木穿的是运动鞋。
邬雪青更嫌弃了,“不要!”
“那怎么办?”叶嘉木拍拍后背,“我背你上去?”
“啰嗦死了,快走。”
又走
了一段距离,终于到了瀑布附近,邬雪青气喘吁吁。
叶嘉木把雨衣给她穿上,自己脱了外套往背包里一塞。
他们运气真的很不错,没有做足攻略,随心来了瀑布景点,正好还是丰水期。
流水如注般飞流直下,溅起的水花淋湿了小径,通向瀑布后的石板路湿滑。
叶嘉木担心她穿着高跟鞋滑倒,走在石板外侧,将她护在里面。
这一举显然很有先见之明。
刚走了没几步,就见邬雪青脚下一滑。
叶嘉木一把接住了她。
瘦瘦的腰肢软得像绸缎,没什么重量地压在他掌心上。
他喉结滚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扭到脚了吗?”
邬雪青“嘶”一声,紧皱起眉头。
叶嘉木把她拉到靠崖壁的一侧,蹲下身握住了她的脚踝检查,又抬头问她:“疼吗?”
她抿住了唇,扭开头,移开了视线。
叶嘉木直接脱下了她的鞋,不容她反抗道:“这边太滑了,等过了瀑布再把鞋穿上。”
邬雪青光脚踩在湿润的石板路上,体验很新奇,像解开了笨重的束缚,忍不住小跑着往前走。
叶嘉木单手拎着一双高跟鞋大步跟在她身后。
走到瀑布下,激烈的水流倾泻而下,不少人挤在这儿脱了雨衣打卡。
邬雪青伸手想接瀑布水。
淅淅沥沥的水花溅在她掌心上,像雨,像冰。
叶嘉木举起了相机。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大小姐,清澈的眼睛里只有流水和浪花,像一个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的小姑娘。
也最接近,叶嘉木记忆里的那个邬雪青。
他按下了快门。
走过瀑布群,他将雨衣披回了她身上。
浅色的吊带外套已经被打湿,有些透肤,她发丝也彻底湿了,湿漉漉地滴水。
走出山谷,一阵风吹来,她扭头打了个喷嚏。
叶嘉木抽出几张纸巾把她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擦了擦,道:“待会把我的外套穿上,别感冒了。”
邬雪青抬起脚,给他看脏兮兮的脚底板。
叶嘉木看看旁边的小溪,“来这边洗一下,把鞋穿上。”
邬雪青赤脚下了小溪。
清澈见底的小溪正好覆过脚面,她玩心大起,踢起了水。
叶嘉木刚将背包放下就被她踢了一身水,无奈道:“邬雪青!”
“叫姑奶奶干嘛?”
邬雪青弯腰捧起一捧水,正准备往他脸上洒去,披在她身上的雨衣被水流一冲,先被溪流卷了去。
叶嘉木哎一声,赶紧跳下水,跑两步给她捡回了雨衣。
鞋袜已经湿了,叶嘉木拉着她到岸边,指着背包道:“老实坐下。”
邬雪青撇着嘴坐在了背包上。
叶嘉木握起她脚踝,把脚面上的水擦干,放在岸上。
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地面上,她的脚背白皙纤细,被石子和鞋带磨红的地方格外醒目。
叶嘉木认真看了看伤口,倒没破皮,回头擦点软膏就好。
她垂眼看着他。
水滴沿着他额发落下,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滴,邬雪青伸手,白皙柔软的指腹按在了他的鼻梁小痣上。
第8章
“嗯?”他抬头。
邬雪青慌乱转开了眼:“有小虫子。”
“山里正常。”他又低回了头。
溪水倒影里他低头的模样专注,她却心绪麻乱,不由伸腿,踩碎了水面倒影。
“啧。”他又被溅了一身水,抬头瞪她,“还闹,幼不幼稚?”
她别过头去不说话。
叶嘉木将外套从背包里拿出来,披在她身上,又把已经湿透的雨衣团成团扔进垃圾篓。
邬雪青穿上鞋,有些踉踉跄跄地想站起来。
余光瞥见她脚下打滑,叶嘉木伸手捞住了她手肘。
“能走吗?”他问。
邬雪青抬起脚,“你来试试?”
“给我穿小鞋啊?我可穿不下。”他笑一声。
叶嘉木拎起背包,往胸前背着,又蹲下身去,拍了拍右肩:“上来吧,公主殿下。”
山路陡峭。
邬雪青也不逞强,趴在了他后背上,看看一侧的小溪,不太放心地叮嘱:“敢松手你就完蛋了!”
“我在你那就连这点信誉都没有吗?”
她哼一声,还是圈紧他脖颈,又夹紧他的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后背上。
叶嘉木托高她的膝窝,身前挂着一个大包,一个相机,身后还背着一个人,称得上是负重越野地从小路大步走下来。
手臂贴着他隆起的喉结,触感奇怪,邬雪青想调节姿势,胸口却总随着他下山的步伐撞击着他的后背。
“殿下,再动就要掉下去了。”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你肩膀太硬了,都膈到我了。”
意识到什么,他闭上了嘴,又往上掂掂她,弯了弯腰。
有大爷回头看了他俩好几眼,歇脚时忍不住向叶嘉木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太厉害了。”
叶嘉木笑了笑,背着邬雪青继续往出口走。
邬雪青趴在他脖颈边,揪揪他耳朵,“你不谢谢我?”
“谢你什么?”
她理直气壮:“我给了你表现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