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楼,指节停在卧室门前。想了想,觉得这会儿单聊不大好,便又下楼,出门问隔壁小伙子:“小叶,你今天瞧见Shirley起来了吗?”
“没,她还没起来啊?”
叶嘉木显然也有点震惊。
“唉,没起就没起吧,时差可能一时半会倒不过来。”
叶嘉木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膀子已经晒成了界限分明的蜜色。他搓了搓抹布,又抬头往隔壁楼上看。
二楼左侧房间窗帘还拉着,捂得严严实实的。
叶嘉木有点不放心,道:“邵叔,待会您还是叫阿姨她们去看看,一天不吃饭也不行啊。”
“等阿姨们先回来吧。哎,小叶,你最近公司那边怎么样,事情多吗?”
“这两个月公司事情不多,我准备进藏,盯着拍一个科普性质的产品宣传片。”叶嘉木简单说。
“进藏啊,多少人去?”
“二三十个人吧,我是自驾过去,到德钦县和团队的其他人汇合。”
“从这里开到西藏得好几天吧?你们年轻人精力好,也有时间,多出去跑跑也好,我年轻时候想去都没去成。”
“您是贵人事忙。”
“呵呵,半辈子了,瞎忙而已。”
叶嘉木笑笑:“回头我给您和阿姨带藏区特产回来。”
邵项均笑道:“太客气了你这孩子。”
五点,阿姨买菜遛狗回来了。
邵项均叫阿姨上去看看Shirley醒没醒,阿姨露出些为难的神色,还是顺从地先上楼去看了一眼,下来后道:“先生,小姐交代吃饭不用叫她,她饿了自己会下来吃的。”
其实上午已经发过一通脾气了。
她这会儿都不敢敲门,推开点门缝瞧着里面是黑的,赶紧下楼。
大小姐脾气一向大,起床气更是可怕得很,没睡醒,连太太都不敢去招她,她们做保姆的更不敢触霉头了。
邬玉瑾七点到家,吃过晚饭楼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她上楼去看了眼,屋子里窗帘都拉着,黑黢黢一片,奶白蚕丝被下有个小小的隆起。
她走近看。
女儿背对着门,呼吸匀速,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轻轻叹气,拉开了一点被子,打着手机背光看女儿胳膊。上过一次药,被开水溅到的胳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邬玉瑾又将被子拉好,轻手轻脚出了门。
“怎么样了?”
见她从房间出来,邵项均问。
“还睡着呢,胳膊上倒看不出什么了,叫厨房备点吃的,让她睡吧。”
对身边发生的这些一无所知。
邬雪青这觉睡得极沉极深,等她被没眼力见的人从被子里薅起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第3章
凌晨两点四十,她醒了一次。
头哐哐疼,像有人拿着钻头在脑子里打。
邬雪青捂着额头坐起来,脑袋埋在被子上,一阵阵尖锐耳鸣。
好一会儿,耳鸣渐渐退去,她扒拉出手机光看了眼时间,没看日期,还纳闷怎么睡五六个小时,感觉像睡了一个世纪久了。
她揉了揉眼眶,捏着胀痛的额角放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好一阵,不知是折腾累了,还是被头痛痛晕了,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十点,窗帘刺啦一声响,灼热刺眼的阳光大举入侵。
邬雪青眼皮动了动,下意识想往被子下钻。
没给她逃避的机会,下一秒被子就被掀开,一只滚烫有力的手掌钳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来。
邬雪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触电般弹起来。
“起床。”一道声音说。
那一阵耳鸣又开始了。
邬雪青头疼欲裂,翻涌的爆炸情绪难以控制,她抽起枕头就砸向了人影:“你有病啊?谁让你进来的!”
他一把接住枕头,抬起掌心,中指处赫然挂着一串房门钥匙:“你妈。”
邬雪青闭了闭眼睛,决定不和这个脑子有病的计较。她躺回床上,踢了一脚被子,将脑袋也一并盖住。
下一秒,床侧凹了下去。
邬雪青猛地转头,就看见某人躺在她的床上,双手往脑后一枕,一副你睡多久我躺多久的模样。
她噌地又爬了起来。
叶嘉木转头看她:“睡了三天还没睡醒?再不醒要打120来拉你了。”
“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你要是长睡不醒,多影响这一块房价。”
“你!”
“我什么我。采访你一下,睡美人公主殿下,睡三天两夜,你不饿吗?”
他转过身,手握拳对着她。
同床共枕,脸贴得极近,她那双杏仁似的眼睛里闪过一瞬的慌乱。
下一秒,她掀开被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
鞋都没找着,脚一踩着地,她就怒不可遏地操起另一个枕头,砰砰往叶嘉木身上猛砸了两下。
“从我床上滚下去!”
他不仅没滚,还摊开了手脚,懒洋洋道:“小时候又不是没有睡过,殿下你不仅睡过我的床,还在我床上尿……”
她操起枕头,一把摁住了叶嘉木的头:“你去死吧!”
枕头底下是闷闷的笑声。
好一会儿,邬雪青都捂累了,气急败坏地把他往床下推。
他伸出手,扒着床头,依然是笑眯眯地:“睡美人殿下,我过几天要去西藏,想不想跟我一块出去玩啊?”
她动一下已经气喘吁吁了:“不去!”
“去墨脱,你不是一直想看冰川吗,真不去?”
“不去!”
“真的不去?”他喋喋不休。
“冰山就是冰山,有什么稀奇的,冰岛都去过了,无聊!”
“一个人去的冰岛?”
他将隔在他们之间的枕头抽开,又将胳膊枕在了脑后,好整以暇地仰头看着她。
“关你什么事?”
“那你觉得无聊的原因是风景没意思还是一个人的旅行没意思?”
邬雪青冷笑:“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
“自恋?我可没提我,不过一群人的旅行
肯定比一个人玩有意思,生命在于体验,你不想体验体验吗?”
他循循善诱的模样像个诈骗分子。
邬雪青翻了个白眼,突然发现自己还一直保持着撑在他旁边的动作。
他调整了一下靠姿,侧过身,单手撑头,几乎要贴她脸上了。
邬雪青想也不想,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火辣辣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鼻梁,倒是笑了。
“离这么近,我以为你想亲我呢。”他笑吟吟说。
“有病。”
邬雪青低骂一句,匆匆从床上翻下去,趿拉上鞋子,急步进了洗手间。
等她从浴室洗漱完出来,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卧室毛绒绒的地毯上清晰可见几排脚印,证明那个狂徒的确在她房间反复进进出出。
以后一朝反目。
她第一个把他暗杀了。
睡不着了,她下楼喝了小半碗粥也没了胃口,恹恹地躺在沙发上挺尸。
门铃响了。
保姆放下擦拭桌面的抹布,立马去开门。
“睡美人殿下起来了吗?”门外的人说。
邬雪青立马弹了起来,朝阿姨喊道:“不许让他进来!”
“你为难她没用,腿长在我身上。”
叶嘉木大咧咧走进来,就看见她跪坐在沙发上怒瞪着他,眼睛闪亮亮的。
身边窝着两只猫,一只狗。
真像迪士尼公主。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将包往沙发上一放,猫和狗齐刷刷吓跑了。
“这什么东西?”邬雪青一脸嫌弃。
叶嘉木拉开旅行袋拉链,拿出一件防风冲锋衣递给她:“试试,尺码合不合适。”
“丑死了,我不要。”
邬雪青嫌弃地捻开。
叶嘉木仿佛早知道她会这么说,立马又从袋里掏出别的颜色的。
“还有红色、紫色、绿色、黑色、灰色……”
邬雪青:“……”
“这还有裤子。”
“烦死了!拿开,都说了我不去,我不去!”
“我可没有一定叫你去,这除了给你的,还有给邬姨和邵叔的。”叶嘉木伸手掐掐她脸颊,“不过你改主意了,我也非常欢迎。”
邬雪青一把拍掉他手。
气鼓鼓的,真可爱。
叶嘉木真想揪住她的脸重重捏一捏。
不过再闹,她真的要生气了,他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指腹。
邬雪青看见他这张脸就想生气。她跳下沙发,踩在地上,拽过叶嘉木衣领。
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顺从弯下腰。
邬雪青揪着他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门口,她绕到他身后,双手一推,顺利把讨厌的东西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