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盈下意识以为他今天会留下来,灯一下暗下来莫名有点紧张,
“别紧张,我回自己房间去,某些人今天早上说我换房间是为了创作,为了帮某些人圆谎,我又要回去继续凑数了,真是债台高筑啊。”江祁川拖长了尾音,靠在墙边,看着许盈心虚的表情。
他站在暗处,许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总觉得说出这句话的江祁川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收起你那个表情,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律师都喜欢强词夺理吗?你确实没少欺负我吧,嗯?”
“快走,我要睡觉了。”许盈见好就收,绝对不再给自己找麻烦,
“晚安。”江祁川的声音软下来,这两个字说的很温柔。
“晚安。”
——
另一边的员工聚餐很是热闹,席间包欣不经意提起,
“不知道江老师这次在云城的新作品是什么样的,还特意和盈姐换了房间。”小声嘀咕着,倒是被邻座的陈律师听到,有些疑惑的开口,
“他们换房间难道不是因为盈盈失眠了嘛。”
包欣精准捕捉到这样的一个信息,
“盈姐不是早上说是江老师要找开阔的角度创作嘛,怎么变成盈姐失眠了。”
陈律撇撇嘴,没放在心上,
“早上我去盈盈房间找她,是江先生说的,盈盈的房间离晾衣区有点近,所以睡得不太好。”
包欣的面部表情经历了皱眉到惊喜的巨大变化,
“咱们盈姐那个睡眠难道是换个房间就能睡好的?”
“啧啧啧,”包欣煞有介事地分析,“他们俩一定有人说谎了。”
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跃然脸上,喝了一口饮料,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喃喃道,
“说不定,是两个人都说谎了。”
第17章 ☆、Chapter17投名状
因为是下午的航班,再加上回去正好赶上周末,大家都不着急。许盈慵懒的翻个身,餍足的打个哈欠才勉强睁开眼睛。
【什么时候回来,第一季度的账是不是不准备查了?】陆澄的消息弹出来,许盈这才想起来上次他催过新的盲盒酒品,自己还没有准备。
时近中午,李栩的电话打过来,案子的进展很顺利,就等他们回来确定一下诉求和赔偿方式之类的问题,许盈突然又感觉到身上那块隐形的石头重新压了回来,这次出差和休假就好似一场美梦,梦醒来又是每天鸡飞狗跳的日常。
想到这里,拉伤的肌肉再次传来痛感,纷纷抗议,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许盈又是认命般的栽倒回去。
【怎么没和同事一起下来吃饭?还是很痛?你的助理刚才还问我来着。】
【还好,就是想到要回去上班就吃不下饭。】
【那我给你带点上来?】
许盈倚着两层枕头,撑着靠在床头,手上输入的【好】还没发出去,对面还在输入中,
【我跟你的助理说】
【你痛得爬不起来】
许盈把好字删掉,回了一串省略号,
【……】
【你别给我端上来了,我下来,证明我自己没那么脆皮】
【晚了,开门。】敲门声随之响起,许盈认命似的翻身下床,苦大仇深的看着充当酒店侍应生的江祁川,
“我发现你的同事们好像都不知道你不爱吃青椒。”江祁川放下餐食,挑挑眉,说道。
“嗯,那玩意儿有啥好吃的,没味道还脆生的。”许盈不以为然的一边扒饭,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
“我在楼下给你选菜的时候,你助理差点给你拿了青椒炒肉,我和她说,许律师不吃青椒,她好像还挺意外的。”
饿着肚子的许盈嘴里塞的满满的,像个屯粮的仓鼠,突然停顿了往嘴里塞东西和咀嚼的动作,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艰难的下咽,“吃不吃青椒没什么奇怪的,我平时和她出去吃就没点过青椒,她不知道很正常。可能她震惊的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她顿了顿,灌了一口汤,“毕竟咱俩应该没那么熟。”
江祁川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什么叫咱俩应该没那么熟?”
许盈抹抹嘴,有些心虚,“咱俩确实不应该那么熟。”
“许盈…”江祁川皱着眉,声音沉下来,“两个月,吃了我整整两个月的饭,都吃到小狗肚子里去了?”
“你那不是做饭抵房租嘛,你答应的画没及时交付。”许盈反驳声音确实越来越小,
“那时候是抵房租,那在这儿呢?你见过谁还个债把自己搭进去的?”江祁川看着许盈,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就像个犯错的小孩,大言不惭的还要诡辩上几句,有些哭笑不得。
许盈顺势将话题扯回去,拒绝了对面的盘问,“他们又不知道你那会儿躲在我家里。”
“好了,吃了饭抓紧收拾行李吧,我也回去了,说不过你。”江祁川败下阵来。自己还是太心急,虽然嘴上说着不计较,心里却是暗暗盘算着,等自己欠的“债”还清,官司结束,这个胆小鬼还能找什么理由搪塞自己。
——
科盛的专利分割虽然这一次初步谈妥,但是本身专利设计的内容复杂,整体战线还是会拉的很长,回去之后,许盈很难再顾得上李栩手上那个案子,半个多月里也只和江祁川在律所的会议室里匆匆见了一面,李栩也几乎是连轴转,前前后后的说清一些利害关系,就不过半个小时。
拖着疲惫的身体,
许盈无力的陷进客厅的沙发里,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能够想想盲盒的主题,一直以来,许盈的盲盒酒品之所以吸引人,绝不是自己的调配有多独特,也不是有多少创意巧思,总结下来只不过是抓住了当下青年人的社会困境,结合他们的心理期待,这样一款盲盒酒就像是疲于奔命中的片刻逃离,是千千万万平庸者能够期待的机遇。
摆弄着岛台上摊开的的各色利口酒,许盈才发觉,这个月还没有去过“夜烬”,如果不是陆澄的消息,自己这一段时间倒是没有什么主动想喝酒的意愿。
可能,是因为潜移默化中自己的情绪找到了另一个出口,没有先前那般封闭的缘故吧。
这是两年来,许盈第一次真正做到短暂的脱离酒精,以往每次答应陆澄都是“下次一定”,从来没有做到过。
到底还是在最后一周去了一趟,陆澄看着许盈的黑眼圈,不禁咂舌打工人的精神状态堪忧,
“出了趟差花了你们主任多少钱,回来把你们压榨成这样?”
“别提了,我手底下的人全都像拉磨的驴,钱是没花多少,正经工作日在外面玩了那么几天,回来我桌上待办的便签都没地儿贴。”许盈生无可恋的坐在吧台前,一只胳膊杵在台面上,托住下巴,也拢住了单侧的头发。
“那今天少喝点?”陆澄手上还在调其他客人的酒,细长的吧勺在手指间来回翻飞,加上原本螺旋状的手柄,许盈出神地盯了几秒,竟生出几分困意。
“白朗姆,随便给我调个小甜水就行,明天还要正常上班。”
陆澄stir的手法慢下来,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晃神的许盈,试探的讨价还价,
“还有瓶没开过的水溶,你喝了就回去得了。”
许盈也没多想,揉了揉酸痛的肩颈,随意地应下,
“也行,拿来吧。”
陆澄没再声张,从吧台后面扒拉出了一瓶,往许盈那里推,许盈伸手去接,他却又把饮料往回拉,一字一顿的说,
“你、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你不是总劝我说少喝点吗?”许盈坐直身体,前倾着从他手里夺过那一瓶独苗。
“这才不对劲啊,你什么时候听过劝?”陆澄眯着眼睛,佯装着打量许盈,试图从她这身都市丽人的打扮中找到她受刺激的缘由。
“虽然身心饱受工作的摧残,但是没有破罐子破摔,一醉不醒,反而是给自己减量”陆澄煞有介事的总结,“不会是过敏加重了?乙醛中毒太频繁把脑子治好了?”顺势抬手附上她的额头。
许盈有被无语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作势就要动嘴,陆澄紧急撤回一只胳膊,
“还没喝就变成狗了。”陆澄一边调侃,一边心有余悸的摩挲了一下这条可怜的胳膊。
“不喝的话,把第一季度的账查了。”
“不是吧,律所压榨我就算了,来这儿也要干活。”
翻看着这三个月的账目,和年前的进账没太大差别,“新的盲盒我没什么想法,赊月色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来夜烬消费的客人共同的精神支柱,和推出新品不同,贸然换掉大家不一定能接受。等天热的时候,我出几款季节限定,大家换换口味就行,你意下如何?”许盈猛灌一口饮料,柠檬的酸涩充斥在每一寸味蕾,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行,听你的。”陆澄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之前出过的秋季限定反响就很不错,不过他总觉得许盈这次回来整个人的状态变得不一样了,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