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枪是季少钧随身带的那把,又特意做了消音处理才给她,不可能没有子弹。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周柏梧见她每晚将枪压在枕头边睡觉,趁她不备,将子弹取了。
赵世矩听见身后的响动,猛地回头,看见那空落落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他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浮起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哟,小四小姐,还真舍得啊。”
季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步步逼近:“你说,你要是真把我打死了,是该说你胆大,还是说你傻?”
第90章 ☆、90.老子比他会疼人
季绫忽然颤抖着丢下枪,跪坐在地上。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手死死地攥着衣摆,咬着牙,声音几乎听不清:“你绕我一命……我怕了你了……”
她抬起眼,泪眼盈盈,声音一哽,“你别打我……做什么都行……”
赵世矩顿时眼前一亮,轻浮地笑了,朝她蹲下身:“早这样不就好了?你也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赵世矩狞笑着上前,将枪插回腰间,“算你识趣。”
他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揪住她的领子,另一只手撑着她腿侧地面,整个人慢慢压了上来。
“别怕啊,季小姐。”
季绫应了一声。
赵世矩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猛地抬膝,狠狠地往他胯下一撞——
“啊!!!”
赵世矩惨叫着跌坐在地,整个人蜷成一团,脸扭曲得变形。
没等他反应过来,季绫已经扑向书桌,抄起桌角那块沉沉的镇纸。
“你他……”
赵世矩刚吼出两个字,一块镇纸便重重砸在他额角。
“砰!”
他脑袋一歪,鲜血顺着太阳穴淌了出来。
赵世矩登时疼得四处翻滚,撞翻了茶几,瓷壶砸在他膝窝,滚烫的茶水泼洒开。
“臭娘们!”
赵世矩要往起爬,却被季绫狠狠撞向腰腹。
他用力掐住她脖子,突然僵住——
季绫已抽出了他腰间的枪,抵在他腹部。
“你敢——”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砰!”
季绫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六枪响震耳欲聋,子弹精准无误地穿进他的身体。
弹匣空了。
季绫上前两步,毫不犹豫地捡起镇纸狠狠砸他的头。
不多时,赵世矩不动了。
血慢慢地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暗红的一小片。
这把枪没有装消音器,枪响震得窗框都嗡嗡作响。
还没等她逃走,门外就传来急促脚步声。
紧接着,门板被一脚踹开——
季绫举着枪,对准了门口进来的男人。
是那个头儿。
那男人脚步一顿,目光从季绫脸上掠过,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只唇角勾了一勾:“真下得去手啊,季四小姐。”
枪里没了子弹。
季绫只能赌眼前这位惜命,食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冷声道,“别动。”
他却一步步朝她走来,鞋底踏在地板上,啪嗒啪嗒作响。
季绫的手跟着抬高了半寸,“送我出去,不然我开枪了。”
忽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把季绫抱进怀里,却并不夺枪。
她的腰被瞬间箍得紧紧的。
季绫把枪紧抵在他小腹,“送我出去。”
那人仍旧笑着,“开枪吧,季四小姐。”
“不开么?”他说着,握住她的手,扣响了扳机。
“咔哒——”
干涩的金属声响起。
他低头在她耳边笑了,“你手上这把枪啊,还是我几年前从天津带回来的,枪柄上那道口子……喏,看到没。”
季绫低头一看,枪握得久了,掌心已经出汗,果然在枪柄上看见一道细痕。
“我这枪只装了六发,你刚才——”,他抓着季绫的手腕,用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赵世矩身上的枪眼:“一、二、三——四、五、六。”
他低下头,对她眨了眨眼:“没子弹了,大小姐。”
季绫心里一沉,刚想挣脱,男人却像不急着制服她,只是懒洋洋地抬手,指腹在她脸颊上缓缓划过,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
“方才见你这模样,漂亮得像个瓷娃娃,若真给了那阉猪……啧,实在可惜了。”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鬓角缓慢而暧昧地滑下。
季绫顾不得许多,伸手缓缓解开自己衣襟的口子,“要做就快些,完事儿了放我和我的人走。”
那男人却笑了一声,松开了她。
“没意思,老子还是喜欢操烈女。哭着骂我抓我咬我,最后腿发软跪在我面前求我再来一回——那才有意思。”
季绫冷笑道:“夹在新旧两派当走狗,怕是没资格决定放不放我吧。”
那男人听了,忽而气急了,擒着季绫手腕将人按在榻上。
她屈膝顶他腰腹,却被他借势压得更紧。
他凑近她的唇,笑得轻佻,“季少钧没教你怎么求饶?”
“他教
过我……”季绫狠命咬住他,“怎么让狗闭嘴。”
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他反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
茶水薄雾在他们纠缠的呼吸间升腾,他虎口卡着她下颌,又顺着钻进领子:“老子比他会疼人……至少不让你穿高领遮吻痕……”
她喘息着拽断他颈间骨链,“闸北的枪子儿没喂饱你?”
他舔掉她唇上血珠,发狠撕开她旗袍下摆:“枪子儿哪有你......带劲。”
“你他……”她挣扎要骂,手被他按在心口。
“季少钧没告诉你?青帮最擅长……”,他咬着她耳垂闷笑,带着厚茧的手揉捏她腿侧,“……在炸药堆里偷香。"
挣扎中,季绫指尖滑到他腰后。
他身体又前倾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
她指尖忽然碰到了一块硬结的伤疤。
那触感又粗又硬,是皮肉被活生生灼穿。
她眼神倏地一变,猛地用指节狠戳了一下。
那男人吃痛,身形一滞,原本压在她身上的动作也被迫停下。
“这是什么?”她低声笑了,“青帮老大……后腰被烙铁烫过?哪个分堂的规矩这么新鲜?”
他眯眼一笑,冷哼一声,“你少来激我。”
季绫只抬手按住那块伤口,眼神越发冷:“上个月还在闸北码头当扒手吧?黄浦江漂来的小鬼头装什么青帮大佬?”
那人瞳孔骤缩。
“没开荤的童子鸡,小爷叔的派头倒是足。”季绫冷笑道,“上海不好好待着,跑过来做什么?”
他刚要动,季绫一翻身,压在他身上,手中簪子已利利地抵住他喉咙。
“说吧,跑到漢昌做什么?”
他看着她眼底那点寒意,终于知道,眼前这人不是能靠几句话哄住的绣花枕头。
沉默几秒,他放弃挣扎直挺挺地躺在她身下,咧嘴笑了一下:
“上海那边,真来了青帮的人——老蒋牵的线,说是要在漢昌给你们新派一点颜色。我跟着老师父刚上岸半天,就遇上共党伏击。我们那队人,全没了。就我一个,躺尸堆里装死。”
“事后捡了一块信物,是江堰的。”他指了指胸前挂着的玉坠。“我看那堆漢昌地头蛇没主心骨,就顶了这个身份,过来汇合。”
他话音刚落,季绫手里的簪子又往里压了一分。
他脸色变了,咬牙问:“你想干什么?”
她看着他,唇角一挑,“行。以后你就是江堰了。”
季绫撑着江堰汗津津的胸膛起身,旗袍开衩处还缠着他那串菩提子。
少年人单薄的肌肉猛地绷紧,脖颈的划痕渗出血珠。
江堰突然翻身把她按回锦缎堆,“臭娘们,老子迟早...”江堰扯过绸裤的手在抖。
"迟早什么?"季绫朝他一笑,"杀了我?"
她突然将帕子扔在他胯间挡住昂扬那物,“几岁了?嗯?先练练被女人骑的时候怎么不抖腿吧。”
江堰:“……”
季绫又道,“我知道你给人家当狗放不了人,把我的人看好了,等我来接。”
江堰已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懒洋洋应了一声,“知道了。”
季绫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叫你手底下的百来个蠢货看了块牌子就信了你是头儿。但你若失不想我说出去,还是跟我说实话。”
江堰搂着她的腰,狠狠咬她脖颈,“怎么……还没睡觉就要跟我交心?”
季绫抓着他的长发扯开他,道:“替阿姐办件事儿,我就帮你瞒下来。”
他只顾着嗅她脖颈间的香气,忙里偷闲应了一声:“什么事?”
“漢昌高师的学潮知道吧?”
江堰点头,发丝蹭得她的脸发痒。
“有一两个硬骨头,给了钱也不安生,闹得我丈夫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