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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漫过警戒线_Catoblepas【完结+番外】(122)

  棉被被压得乱七八糟,衣裳还挂在椅背上,窗缝透着外头的一点街灯,光落在她的肩窝,薄薄地出了一层汗。

  季绫仰着身,腿环在他腰侧,喘得细细碎碎,偏不肯服软。

  她眼尾还红着,偏偏嘴角挂着笑,手从他肩头滑到后颈,又往下摸。

  他刚亲完她胸口,正要往下,忽然被她笑着扯住耳朵,气息轻飘飘贴上来:

  “小叔……你从前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她还蹭了蹭他,逼他如实招供。

  “别装正经,”她轻声笑,“那会儿你还老装得像个好叔父……”

  他忽然俯身,手一捞,把她整个腰托起来,往自己身上迎。

  她“啊”了一声,声音破了,指甲不由得紧紧地扣在他肩上。

  “你还敢说——”他眼神一寸寸往上抬望向她,眼尾泛红,“每回想你,我就忍。”

  “忍到现在?”

  “你试试被这么勾着几年——”他声音已经快听不清了,呼吸贴着她身子落下去,热得像火一样。

  话没说完,他往深里一送,季绫呜咽一声,环住了他。

  他只顾闷着头动作,惹得她断断续续地骂:

  “王八蛋……都叫你轻些……一点都不留情……混账东西……亏我小时候还给你拿酸枣吃……”

  季少钧一只手慢慢在她后背抚着,“……这算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吧?”

  “我们又没拜堂,又没花轿。”

  “那你愿意么?只有我这个人,还有往后余生。”

  “若是你求一求绫儿……”,她嬉笑着撑起身子,跨坐在他腰上。

  屋子里没点灯,借着廊下隐隐的光,照见她眼尾泛红,唇角带笑,胸口细细喘着气。

  季少钧一手按住她腰,往下一带,她险些又伏在他身上。

  他轻声叹道,“你别乱动。”

  “你现在才说这个,不晚了点?”她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他新冒出来的有点扎人的胡茬,“春宵苦短……你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

  季少钧没吭声,手却绕上来,握住她的后颈,沉声道:“你别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明知道你疼,还不打算停。”

  季绫一怔,刚要说话,忽然被他翻了个身。

  身子一沉,他整个人覆上来,低着头咬了她一口,含混不清地说:“你自己说的,春宵苦短。”

  半晌,她喘着说,“原来你装了这么久。”

  “装得成,是人。装不成,就不是。”

  “那你现在,是还不是?”

  “从前那种人,不当也罢。”

  她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子和,再来一回。”

  外头风灌不进来,只把窗纸吹得猎猎作响。

  下半夜,屋里静下来,只剩呼吸一高一低地交错着。

  季绫侧着脸,额发黏着鬓角,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连动都不想动了。

  夜里,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

  这一生,他们经历过太多——

  从此能在这里安然老去,那倒也好。

  第101章 ☆、101.新名字的故事

  日子一晃便过了几周。

  那栋小楼从头到尾被收拾过一遍,屋梁上吊着新换的灯笼,地砖刷得锃亮,米儿天天烧热水擦门窗,周青榆也有了属于她的小角落,晒太阳、种花、看书。

  原本说这里“有过人吊颈”的街坊们,起初还绕道走。可渐渐发现,新搬进来的北边姑娘日日扫街洗井、烧香不拜神,却样样做得规矩稳当——

  尤其是那一日,季绫亲自端着腌好的咸菜送给对面钟太太。

  “自家腌的萝卜干,没加防腐料,要是不合口味,太太莫嫌弃。”

  钟太太接过,嘴上说着“唔使客气”,眼睛却在她背后一屋子的整洁干净里看了一圈,末了笑了:“我都唔记得上次见有人晒床褥是几时了,你哋呢班北边人,唔同啰。”

  “就是命苦了点。”季绫笑着接话,“没得挑,哪儿能活人,就往哪儿蹲。”

  这话一出口,街坊们反倒听出点亲切来。又瞧她带着一个病丈夫,一个傻女人,只有一个帮手,都觉出她的不易来。

  再过几日,楼下门口挂上了一个旧铜铃,米儿说是她在街边五分钱淘来的,每次有人进门就会“铛”地响一下,清脆得紧。

  “鬼宅都有门铃啦。”卖豆花的陈叔笑着打趣,“以后唔好再叫人惊。”

  街坊们笑作一团,从此再没人绕道。

  周青榆的病也有些转机。

  那日季绫托钟太太引荐,在湾仔找到一间旧法式小诊所,医生是个年轻的广州人,姓彭,留过法,回来开了这家诊所,名气不大,人却沉稳。

  “她这症是郁结压久了。”彭医生望闻问切之后摇头,“不单是孩子的事,是受惊太多,心气散了。”

  “可治吗?”季绫问得直接。

  “可治。”他把方子写下,“每日针灸,开些安神丸。再别让她听人哭,不见血气,不喧不哄。慢慢来。”

  她郑重接过,日日带周青榆去,一回生二回熟,诊所的茶水间总有一个穿青布衣的本地女孩帮着照料,嘴碎得可爱:

  “你家小姐样子真斯文,唔似个疯人。”

  “她以前是读书人?”那女孩一边烫药碗,一边好奇问,“咁靓,肯定以前识写诗啦。”

  季绫笑道:“是,先前整个北京的学生都知道她的文章。”

  “哦咁叻。”

  日子就这么一晃一晃地过去了。

  鬼宅的阴湿味渐渐被饭菜味取代,旧屋顶的鸽子归了巢,楼梯吱呀响得不再瘆人,反而添了人气。

  路过的人再看这屋子,已不觉冷清,甚至有小孩子拽着母亲指着说:“妈咪,新娘住呢度。”

  “新娘?”母亲一笑,“鬼咩?边个讲——”

  “嗰个靓女日日拎鸡蛋,咪新娘咯。”

  母女二人正说着,就碰上季绫买豆腐回来。

  隔壁阿添伯正坐在门口削甘蔗,抬眼笑了笑:“今朝起晚咩?今日无落雨,好晒被。”

  她回他一笑:“晒咗,放楼顶啦。”

  回了房,炭火盆上热水刚好沸腾,米儿拎壶去灌暖壶,季少钧在顶楼修补破窗,屋里一时静了。

  季绫坐在小桌前,摊开纸笔,把钱袋里的现银一枚枚摆开,又将银行票据一一展平——她手里一共还有三百二十六元现银,另有两张汇票,总计加起来约四百五十元左右。

  以现在的市价,煤炭六十斤约需五毛钱,租金八元一月,米一斗两角五分,肉五六毛一斤,油盐柴米样样要算。再加上周青榆每日吃药、针灸、洗衣火水,一日三顿不吃好也不能亏着,紧紧巴巴过下去,撑不了三个月。

  靠节省是不够的——要挣钱。

  她拿笔轻点账面,脑中回想起这几日下街买菜的所见。

  沿街商铺不少,但大多靠近路口、码头的位置,租金高不说,店主多是本地人,关系盘根错节,初来乍到不可能挤进去。

  而她们住的这条斜坡街,位置偏些,却是往山上教会学校和医院的必经路,平日里走动的多是中下阶层本地人,女工、佣人、苦力家属和洋行下人。

  她发现,街上两家茶餐馆倒是热闹,糖水摊也有来往,但日用小件、香皂、灯油、火柴、纸笔这类东西——却都得走到更远的街市去买,老人小孩常为一小包盐或一只煤油灯芯折腾半天。

  她前日去茶铺买米线,门口一位婆婆拎着糖罐问人:“边个有卖沙糖啊?我阿仔咳得利害,要熬汤水。”

  店里伙计指她往下街跑。

  当时她站在门边,心里便动了这个心思。

  这片地方缺的不是酒楼、也不是大铺,是细细碎碎、不起眼却不能断的家常东西。

  她们住的宅子正好是一楼临街,门前有石阶,开口敞亮,且隔壁又是卖花生油的铺子,人来人往,正好能做点小买卖。

  若是收拾出前头两间房,刷白墙面,立木架、上柜台,能卖香皂、女红用线、包裹纸、油纸伞、粗盐细糖……再添些缝纫小物、香火纸烛、灯芯小碟,便可成一间“什货铺”。

  她一边想着,一边提笔在账簿后页上写下一行字:

  “日进不需多,能撑一家四口,足矣。”

  三日后,太平山下那条街尾悄然多出一家新铺。

  铺子不大,只占临街一段半墙宽,黑漆门板新刷过,早晚擦得锃亮,连门轴都不吱声。窗玻璃原是从英洋行拆下的老货,厚却清,白日里能看见货架上码得齐整。

  招牌是本地木匠刻的,漆金的老字体,横着挂在门眉下,三个字——“文和行”。

  旁人笑说起名太文,没个“发”、“兴”字,不好沾彩头。

  季绫听了只笑,回一句:“能和就行,何必发。”

  铺子卖的是日常百货——没一样贵重,但都是这条街上最不能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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