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儿抱着她的脑袋轻拍,柔声哄道,“小姐别怕,是魇住了,米儿在呢。”
睡在外间的粟儿听见里头的动静,打着哈欠进来了,见状立刻瞪圆了眼睛,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又做噩梦了?”
季绫心脏还跳得厉害,胸腔仿佛被人掐着,呼吸极其困难。
她喘着气,声音沙哑,“几点了?”
“刚到凌晨两点,小姐是做噩梦了?”粟儿问道。
米儿道,“小姐自从要见那伍先生,就开始成夜成夜地做噩梦。如今不明不白死在我们府里,谁想着不怕呢?”
粟儿道,“兴许这伍先生跟咱们小姐犯冲,不如请个道士来家里看看。”
米儿担忧道,“怕文夫人见了不喜欢。”
粟儿道:“那咱们偷偷请,不叫夫人知道就行了。”
季绫静静地听着二人说话,自己喉头焦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过多久,困意席卷,两个小丫头重新睡着了。
屋内的烛光摇曳,刚才的噩梦仍旧盘踞在脑海里不肯散去。
季绫静静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忽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究竟哪个才是虚幻的。
她……真的醒了吗?
是她被伍应钦杀了,还是她杀了伍应钦?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仍残留着刚才拼命抓床褥的痕迹,掌心里满是冷汗。
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
季绫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伍应钦死了,不可能再出现了。
作者的话
Catoblepas-
作者
03-27
恋爱脑是这样的。另外,和妹宝一起期待一下下一章的礼物吧!
第25章 ☆、25.如果能换来你片刻心安
可当夜,睡意再一次袭来时——
梦魇卷土重来。
伍应钦那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她,扣下扳机的刹那,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绫儿,别怕。”
那声音使她安心,可不知为何,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再一瞬,她梦见爷爷拿着折断的腿骨,向她求救:“绫儿……救我……那个野种,他要杀我……”
她忽然觉得脚下一沉,垂眸一看——
自己的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抓住。
季绫的身体疲惫至极,连惊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依旧动不了腿,耳边是鬼魅低沉的呢喃,胸口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迷蒙间,天光微亮。
熬了大半夜,身体疲惫不堪。
她终于睡去,却发起烧来。
如今本就闷热,再一发烧,每一次呼吸都像喷出一团火,烤得喉头发干,嘴唇焦裂。
烧退了些,身体舒服点,她才勉强睡着了。
天光透进窗棂,浅淡地洒在榻上。
季绫的意识游离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再度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仍旧朦胧不清。
鬓发被汗濡湿了,枪声依旧近在耳畔。
她没睁眼,只模糊地觉察出旁边有一个人的体温。
熟悉的气息。
她下意识往那边靠过去,摸到挺括的布料,摸到一截腕骨。
直到额角贴到对方的胸口,听到布料下的心跳,她才安心了。
“绫儿……”
那人唤她,声音很温柔。
她唇角挂着笑意,“嗯。”
“不怕我了?”
季绫骤然惊醒。
她看见床榻边的那道人影,那熟悉的挺拔轮廓,心蓦地一紧——
她的,小叔。
季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他,掀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像受惊的小兽般蜷缩在床角。
她连头也捂了进去,只留出被角一丝缝隙,偷偷地探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手伸出来。”他说。
她能动,身体没有那种酸滞的感觉,看来不是梦。
“不要。”她说。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是威胁的语气。
可不知怎得,却不像梦里那样让她心生恐惧。
季绫暗自在心里骂他的专制,试探性地从被子里伸出手。
一只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
冰凉的金属被塞进她掌心,他的手掌覆了上来,将那东西握实。
是枪。
她指尖微微一颤,“你做什么?”
“既然不相信任何人,你也该学会自己开枪了。”他说。
“任何人”,他连自己也算在内。
他是明白的。
他知道她在恐惧什么,知道她信不过任何人,甚至包括他。
所以他把枪给了她,让她可以随时对他开枪。
她不说话,只是轻轻摩挲着掌心里的枪,光滑的金属贴在她的皮肤上,触感冰冷。
季绫的喉头发紧。
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如果我对你开枪呢?”
他竟然轻轻一笑,“那么,我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我总是不懂你的心思。”
他对她这样花心思,图什么?
她是被除去利爪的猫,剪掉飞羽的鸟,是被拔掉牙齿关在笼子里等候买主的兔子。
这样的季绫,是很适合作为一件漂亮的礼物送出去的。
但他却给了她枪。
他不是在等她信任他,而是在等她信任她自己。
季绫握住枪柄,指尖顺着冰冷的金属轮廓轻轻摩挲。
最后,她抬起手,缓慢而坚定地,将枪口对准他的胸口。
掌心的冰冷顺着枪身一路传递,浸透了她的血肉。
她问,“你不怕?”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贴着自己心口的枪,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只勾唇笑了笑。
然后,他缓缓伸手,覆在她的手上,五指收拢,将她的力道一点点加重,迫使枪口抵得更紧。
她几乎能感觉到枪口下方的心跳。
他的声音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如果能换来你片刻心安。”
这一刻,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隆隆的心跳是真实的。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温暖的体温。
恍惚间,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握住了她,还是她握住了他。
她心头剧震,猛地甩开手。
“咚——”
枪掉落在床榻上,发出一声清晰的响声。
“小叔。”季绫轻轻地唤他,声音很低,带着发烧后的沙哑。
“嗯?”
她忽然倾身吻了上去。
唇贴上他的那一刻,他猛地一震,下意识要推开。
可季绫的手插进他的发间,将他压向她自己。
她的舌尖软软地压着他,因为发热而温度过高,试探着,一点点往深处探。
理智摇摇欲坠,他强撑着要推开她。
季绫贴在他唇边,喘了一口气,“绫儿病糊涂了,不会记得的。”
这话一出口,他最后的防线被烧成了灰烬。
他扣紧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压在怀里,吻得深。
唇齿交缠,他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拆吃入腹,舌头勾着她的,不许她后退。
她的眼泪与唾液混为一体,轻声唤着,“小叔……小叔,我们不能……”
他没松开她,反而吻得更深。
喘息间,他哑着嗓子问,“现在说不能?”
季绫依旧哭着,手却不安分地摸到他的胸口,解开了第一粒风纪扣。
她喘得厉害,手上的功夫也厉害。
衣襟松开,露出他滚烫起伏的胸口。
她的指尖探进去,贴在他心口。
“小叔……”
就在她手指往更下方探时,他忽然推开了她。
季绫被推得倒在床上。
“别这样……”他抬手扣起扣子,呼吸还是乱的,“绫儿,别这样。”
季绫忽然伸手,一把摸到他胯间。
那里早就硬了,隔着布料都叫她指尖发烫。
他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拨开她的手。
季绫紧盯着他,“可你早就想……警察厅那天就想……”
他没有否认。
可他叹息一声,“我不能。”
季绫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砸得他心头钝痛。
季少钧怔怔地看着她。
她只要一哭,他就彻底败了。
或者,只要是跟她,从无胜负可言。
他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季绫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他的胸口。
他下巴贴着她的发顶,“绫儿……”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你哭了,我心疼。”
季绫伏在他的胸口,哭得发颤。
他贴着她的耳侧,一下下拍着她的背,“乖,忍过浪头,就平静了。”
季绫哭够了,抬起酸涩的眼皮,视线从他脸上游走至领口。
这才发现,刚刚他一用力,手臂的伤口再次被扯开,布料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一点点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