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跟我丈夫可是名正言顺的!”
“当心我把姓周的毙了。”他的声音从喉骨深处碾出来,“你一口一个你丈夫,真当我多能忍?”
季绫不说话了,只抓紧了书桌边缘,肩膀发颤。
……
空气里还残着未散尽的潮热。
她坐在书桌上,衣裳半散着,垂下两条腿,周身满是他留下的吻痕。
他半跪在她面前,替她穿袜子。
季绫将左脚蹬在他的肩头,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忽而开口,“你不许有别的女人,一辈子也不许。”
季少钧一怔,抬头看她。
她不看他,只把脸撇开,盯着墙上那副老旧的地图,“跟朱医生那回,虽说是你的计划……可非得抱她才行得通么?我现在一想起你这双手抱过别的女人,心里就犯恶心。”
季少钧笑了笑,“不是说只作为一个人吃醋么?”
季绫嘀咕着,“是你压着我行男女之事的。你说,你到底抱过几个女人?”
“只因为计划抱过朱大夫,除此之外我只有你。”他低笑了一声,嗓子眼还有没散尽的哑:“可你都要有丈夫了,倒来说我?”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季绫生起气来,“你是我的,我不许别人碰!你不能去抱别人。哪怕只是演戏——不许。”
季少钧替她穿好了鞋袜,直起身子,笑道:“小丫头现在又不讲理了。”
“这种事要怎么讲理?你是我的,不答应就滚蛋。”
他是她的?
当然。
季少钧没听过比这句更叫他心动的话了。
他的绫儿小时候就这样,从不说喜欢,只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是我的,你们不许碰”。
他没忍住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眼底满是笑意。
半晌,他低声说:“好。你说不许,我便不做。”
“说你一辈子是我的。”季绫说。
“我一辈子是你的。”
季绫把脸埋进他怀里,笑意藏进他的衬衣。
没人再说话了。
只有胸膛贴着胸膛,彼此都听见对方狂乱的心跳。
第53章 ☆、53.老房子着火
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天边泛着淡淡的紫灰,暑气未退,蝉鸣渐歇。
季少钧靠在回廊下的石柱边,手里夹着半支烟。
他见她已穿戴整齐走来,只懒懒地抬了抬眼。
季绫夺过他的烟,丢了:“还抽呢,当心没命了。”
“不抽了……晚上去我那儿么?”
季绫闻言,眉梢轻挑:“叫府里人知道了,怕是要说闲话。”
他不紧不慢地回:“就说你身上不舒服,去朱医生那儿了。”
“她知道我们的事?”
“早就知道了。知道的人多着呢,李中尉,米儿,香港总督,还有……你母亲。”
季绫先是一震,“我母亲也知道?”
“若不是她这些年拦着,我就……”
季绫勾住他的脖颈,“你就怎样?”
“我也不能怎样,我没那么禽兽不如。”
季绫眼珠一转,没吭声,只是低头偷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季少钧偏头看她一眼,唇角一抬:“那你现在不讨厌朱医生了?”
她哼了一声,眼尾还带着点未褪的笑意:“本来就不讨厌。要讨厌也是讨厌你。”
他轻笑,伸手去摸她后颈的发丝,“那你讨厌我,可还要来我这儿么?”
她轻轻打了他一下:“你别碰我,府里下人多。”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紧不慢地往廊柱后头带,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就别在走廊说话。去我那儿说。”
“小叔还是去忙正事吧,跟我纠缠做什么?”季绫甩开他的手,跑开了。
夜沉了。
府里灯盏熄得早,只有角门那一边,残着一盏黄豆般的小灯。
夜深露重,天上没星,风从窗缝灌进来,簌簌作响。
粟儿打了个呵欠,抱膝守在榻边,正要劝小姐早点歇着,忽听“咚咚”两声轻敲,在沉寂的夜里格外突兀。
“谁?”粟儿起身要去开。
米儿快她一步,拦住她:“我去。”
门只开了一条缝。
外头那人站在阴影里,低声道:“劳烦开门,我有要紧事要见绫儿。”
粟儿瞥见来人,一听这话就炸了:“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再要紧,也不该这时候进姑娘屋子里来罢?”
米儿没搭理她,只回头看向内屋,眼神带着点犹疑。
季绫原正半躺在榻上,听见门响时,手里的闲书都掉了。此刻正坐直了身,怔怔地望着门口。
“行了。”季绫起身披了件外袍,掩住薄薄的一件中衣,袍带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让他进来罢。”
米儿没吭声,只轻轻开了门。
粟儿在旁边瞪大眼睛:“小姐你疯了?米儿……”
“粟儿。”她语气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缓和,“和米儿去外间坐着。”
“……我不去。”粟儿倔强地看着季绫,声音压得极低,“府里这么多眼睛——”
“他不是外人。”季绫轻声道。
米儿拽着粟儿走了出去,临关门前瞥了季少钧一眼,多少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是怨他太猖狂。
季少钧走进屋,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穿得不算规矩,发也没束好,领口散着,锁骨小小一截露出来,“你来做什么?”
他不答,反手将门闩上。
屋里静得只剩一盏灯火,在她眼里颤啊颤,心头的火也跟着摇。
“你不来,我以为你在赌气。”他说。
“我没,我是真的起不来。”她垂下眼,“何况,我也没答应要去你房里。”
“你也没说不见我。”他又笑,“那我来你这儿,省得你早晨担心。”
她抬头看他一眼,半嗔半笑,“……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慢慢走近几步:“一整个下午没看你。”
季绫别开头,不看他。
季少钧叹了口气,语气却更低了:“我忍得很辛苦。”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那么多年都忍得,现如今一个下午倒忍不了了?”
“现在尝过了,舍不得了。”他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颈侧,声音轻到只她能听见:“你若说‘走’,我就走。”
季绫不答话,只翻身上床,又把一只软枕往床外头推了推,自己倒往床内侧挪了挪,“关灯吧。”
他宽衣躺下,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只睡觉么?”
季绫嗔道,“不睡就滚出去。”
“我睡,我不动了。”他说着,手却钻进她腿心。
季绫拨开了,“你又做什么?”
“你前些天不是说,你从小到大睡觉都喜欢把手放在这里,才睡得安心么?”
季绫无奈至极,“那是我自己的手!”
“我真不动你,睡吧。”他说罢,便搂着她,果真呼吸渐渐绵长。
屋里床帐低垂,月光透着窗纸斜斜落在榻前,像是拢了一层银白的雾。
季绫睡得不安稳,他贴得太近。
他像块不规矩的火炭,抵着她,一动不动,烫得她喉头焦干。
她翻个身想躲开点,刚侧过去,他手就顺势搭了过来。
“……你别乱动。”季绫低声警告,气音软绵毫无威慑力。
“我没动。”他低低道,嗓音哑得要命,“是你靠过来的。”
“你才……”
她刚想反驳,就感觉他手掌轻轻往她胸前探了一点。
“你真是躺着就不老实。”她捏了他一把,他闷笑一声,也不躲,手却不安分地抚上她的腰。
“你还不是不躲。”
她被他贴得发热,喘息一点点轻了,咬着唇哼了句:“……躲了还不是被你逮回来。”
他顺势把她抱进怀里,呼吸贴着她耳尖:“那你还躲不躲?”
她不答,只是把他胸口轻轻推开一点,试图拉开距离。
可一下一下,越推越近。
季绫呼吸乱了,心更加乱了。她竭力将眼睛睁着,不敢闭。
“粟儿还在外头呢。”
“我知道。”他埋在她肩窝,轻轻咬了咬,“我就亲一亲,不动。”
季绫半嗔半笑,“我看小叔是老房子着火。”
“什么?”
“一
发不可收拾。”季绫压着嗓子说着,自己先笑了。
他没头没尾地接了句:“小丫头们都睡死了。”
她气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耳朵好。”他说得一本正经,“她翻个身我都听见了。”
“你又不是猫。”
“我不是猫。”他低头吻她耳后,“我是你小叔。”
季绫一巴掌拍过去,被他一手接住,两人都不敢笑出声,只在被窝里僵着,压着呼吸,像一对偷腥又怕被发现的野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