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脸色沉了下来。
绿毛鹦鹉一个激灵,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气,回头一看,见到来人,亦是如临大敌,两只绿豆鸟眼不服输地瞪了起来,炸着毛喊道:“呸!呸!老顽固!老古董!老迂腐!快给公主放假!快给公主放假!”
萧玉柔一愣,噗地一声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她捧腹许久,直到眼泪都笑出来时才注意到谢瑜的黑脸,便抹着眼泪冲他解释道:“今日不知怎么了,它平时不这样的。”
那绿毛鹦鹉却并没有给萧玉柔面子,又拍着翅膀道:“老学究,羞羞羞,喜欢别人不敢说!□□要吃天鹅肉!”
谢瑜闻言面色越发难看,萧玉柔一噎,略带尴尬,讪讪道:“它平时真的不这样,不信你看,”她凑到绿毛鹦鹉跟前,试探着说了一句,“恭喜发财!”
那绿毛鹦鹉见了萧玉柔,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兴高采烈道:“恭喜发财,红包请来!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公主殿下人间殊色,天下无双!我要亲亲,亲亲公主!”
萧玉柔一脸得意惊喜,转头眨着一双小鹿眼看着谢瑜,像个邀功的小孩:“怎么样怎么样?厉害吧!这可是慕容暲训了好久才训出来的,可费工夫了。”
谢瑜不以为然,半阖眼皮,用目光睨了那牲口一眼,半晌,评价道:“不过如此。”
绿毛鹦鹉看着谢瑜不祥的目光,一个激灵:“总有刁民想害朕!”
谢瑜是沉着脸回府的。
墨竹正在为他收拾秋狩的行装,他将往年的猎装拿了出来,走流程一般地问他:“大人,此次狩猎的行装还是如此罢?”毕竟他生活简单,为了方便,大多都是同样的衣衫定制十几套,猎装也不例外。
墨竹抬眼便见到谢瑜吓人得脸色,身形一怔,手中的衣裳都掉了,心中警铃大作。
江南水灾了?河东地震了?还是兖国公造反了?
谢瑜皱着眉头,目色严峻,默了半晌,墨竹越发觉得事态严重。
他面色也跟着严峻了起来,刚想开口问谢瑜,就听见谢瑜冷肃道:“去长庆街的裁缝铺,请人来为吾缝制一套新的猎装。”
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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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姨娘同王大牛便判了下来,二人公然劫持幼女要挟赎金,大闹公主府门,污蔑宗亲,罪不可恕。王大牛已当街伏法,赵姨娘则被判流刑,徒两千里,不在话下。
月儿已经醒来,只是身子尚弱,陆砚之又忙于公务不便看顾,萧玉柔便做主让她在府中多养两日,好了再走不迟。
又过了一日,便到了秋狩的日子。
慕容暲自打宫中一别就再没能见到萧玉柔,不是被召进宫中陪太皇太后解闷就是谢瑜以“公主遇险,尚在修整”为由拒之门外。
是以这日一早他便等在公主府门前,打算同萧玉柔一道出发入宫,却没想到谢瑜已经将人带走了。
墨竹眼观鼻鼻观心,硬邦邦道:“我们家大人一早已经同公主进宫了,王子殿下还是别等了,待会该赶不上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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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周朝秋季围猎的习惯自打太祖皇帝起便有,萧玉柔回忆儿时的几次皇家秋狩,皆是隆重不已。
她看着宫道前等候着的长龙一般的队伍,比之从前更甚,心中欢喜,太皇太后有意大操大办,想来也是因为皇帝年幼,许久不曾开办的缘故。
萧玉柔同谢瑜进宫后,先去太后处请安用早膳,饭毕便同宫中女眷一道上马车,等候队伍开拔,奈何此行格外隆重,是以等候的时间便也更长一些。
萧琮甚是欢喜,不愿坐在车内,见离吉时还有半刻,便绕着马车跑个不停,被谢瑜责备了一顿。
萧玉柔打着帘子,再次见到谢瑜,还是心中暗暗惊叹。
一身玄色窄袖的骑装衬托出他白皙的肤色,紧束的腰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身材,原本仙风飘逸的长发高高束起,少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冷清,眉眼间多了几分蓬勃的英气。
活像个俊俏的邻家少年郎。
萧玉柔向来见色眼开,托腮倚在车窗边看着骑马的谢瑜,挑眉吹了个口哨。
谢瑜漠然自持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痕,不赞同地皱眉看了萧玉柔一眼。
萧玉柔吐吐舌头,将帘子放下。
谢瑜看着晃动的车帘,嘴角微微上勾了一度,便听见远处传来宫人的唱和:“吉时已到,出发。”
深秋时节气候微凉,上京城萧瑟的风中皇室旗帜飘扬,沉重厚实的宫门缓缓打开,浩荡的皇家队伍慢悠悠地从宫禁中驶出,远远看去,像是盘踞在天的金龙。
直至出了城门,远离了巷坊,四周空旷,车马的速度渐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皇家猎场。
猎场处早已搭好营帐,宗室臣属及其家眷在猎场之东,随行官员及各国时辰则挨在南侧。
公主并未成家,是以营帐设得不大,单独立在太皇太后同皇帝营帐之后。
莺儿雀儿随行,二人平日难得出来游玩,自是欢喜不已,热热闹闹地将营帐布置了一番,桌上摆满了新鲜的瓜果点心。
萧玉柔见她二人欢喜,便乐得让她二人轻松一番,没让她们跟着,独自一人出了营帐,往太皇太后处请安。
“许久没这么热闹,哀家都有些不习惯了。”萧玉柔甫一进帐,就听见太皇太后同几位太妃官眷说笑,萧琮则不知去了何处。
“柔柔来了。”太皇太后笑着冲萧玉柔招手,“来,到哀家身边来。”
萧玉柔行礼,起身上前。众太妃们见萧玉柔,纷纷恭维起来,一众宫眷说笑着,倒也还算有趣。
萧玉柔问道:“皇弟呢?怎么不见他?”
太皇太后笑道:“他啊,昨日知道要来狩猎,高兴得快翻了天,闹到半夜才睡,此刻在内帐补觉呢。”
众人闻言皆笑了起来。
萧玉柔微微点头。
此时,门外的公公前来通传:“禀太皇太后,谢太傅等人已在帐外等着了。”
太皇太后抬手笑道:“也到时辰了,叫他们进来罢。”
皇帝年幼,距娶妻年岁尚远,先帝并未大肆选妃,是以宫中零星几个太妃年纪都已不小,来此处的官眷也大都上了年岁,倒不是特别忌讳,至于萧玉柔,自幼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又备受太皇太后宠爱,是以也无人计较男女大防。
萧琮也已被喊醒,揉着眼睛从帐后走了出来。
不多时,帐帘大开,谢瑜率先迈步进来,身后则跟着乌泱泱一众人,其中大都是参与这次秋狩的年轻官员抑或是贵家公子,个个身姿飒爽英武,皆已经换上狩猎的装扮。
原本这一环节要另立营帐,不过皇帝年幼,无法主持,太皇太后便将此环节略作简化,合并到了寝帐,亦是为了方便贵妇人们为自家姑娘择选夫婿。
慕容暲也立在当中,他目光逡巡一圈后,锁定在萧玉柔的身上,趁人不备时,朝她挤了挤眼睛。
谢瑜行礼完毕后起身,余光看到萧玉柔同样挤眉弄眼的模样,神色微变,却依旧按照旧例,开始宣讲此次皇家狩猎的事项守则。
萧玉柔并未理会那些长篇大论,无非就是讲讲猎场范围、注意莫要伤人、嘱咐诸位带好随行的药品,以及围猎最多者,得黄金十两的奖励……
……十两!萧玉柔确定自己耳朵没问题之后面色讶异。
在场众人也发出惊叹之声。
竟然这么多!
若非她不会射箭,她也想试一试去了。
谢瑜:“一狐计五兔,一鹿计十兔,一狼计兔三十,一熊则算五十,狩猎统共三日,每日一结算,总数最多者胜出……”
正说着,忽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嘹亮的笑声,不等通传,便擅自掀帘进帐来。
“臣参见太皇太后!”
萧玉柔定睛看去,只见来人乃是一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他肩背宽厚,右边脸颊上横着一道寸长的刀疤,虎目熊背,声如洪钟,正是兖国公。
太皇太后面色滞了一瞬,旋即清淡笑道:“兖国公怎的才来?再晚些怕是要错过十两金了,赐座。”
兖国公颔首,信步上前一座,靠在椅背上笑道:“长姐别来无恙,弟弟方才被琐事耽搁,长姐莫怪。”
“无妨,”太皇太后笑着寒暄,“哀家身子骨是不如从前硬朗了……你倒是瞧着不错,可要参与此次围猎?”
兖国公作揖笑道:“托太皇太后的福,臣一切安好,不过我这身上还留着早年打仗的伤,罢了罢了,机会还是要留给年轻后生,弟弟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说罢便大笑了起来,可眼神却似有若无地飘向谢瑜。
太皇太后笑道:“谢太傅方才已经说明围猎规则,既然如此,今日围猎便正式开始。”
随着太皇太后的令下,参与此次狩猎的众人便披甲上阵,结伴出发,众贵妇一一起身相送,鼓励着自家儿子,好好表现一番。不远处的营帐门大开,里边一群年轻女子见人群移动,纷纷出来望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