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一身劲装,身旁立着一匹极高的黑马,他身背弓箭,利落地翻身跨坐马上。
“那是谁?好生俊俏!”
“孤陋寡闻了吧,那时当朝太傅,谢瑜谢大人。”
“啊?原来是他!果然俊俏!”
“可惜啊,就是年纪大了些……还是看看年轻的后生们罢。”
“对,你看!谢国公府世子也在,谢云澄也很好看啊!”
“别想啦,他早就同那位订婚了,你们是没机会的了。”
“切,谁说没机会?不是还没成婚吗?盖棺定论之前,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
“再看看其他家的公子罢。”
众女巡视一圈,纷纷发出感叹:“单论相貌……好像只有谢瑜最俊俏,其余的都……”
“未必要去说亲,看看也好。毕竟他到底是个夫子,我娘非说这种男子好,可我就是不喜欢。”
“对对对,看着模样俊俏,可是那样的脾气,我也不喜欢。”
谢瑜全然不去理会女眷们的讨论,回首去看向人群之中,找了一阵,不见萧玉柔,又找了一阵,也还是不见。终于在角落处看见萧玉柔的身影。
她一袭红衣,身姿窈窕,正在同慕容暲说话。
没继续看他。
谢瑜不由攥紧了缰绳。
萧琮补了一觉,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他骑上一匹小矮马,欢脱地跟在谢瑜身侧,目不暇接,甚是新奇。
他催促谢瑜道:“太傅,狩猎开始了,咱们何时出发啊!他们都去了。”
谢瑜目光微动,颔首道:“出发。”
营帐这边的诸位妇人们送走了各自的儿郎,便开始了赏花品茶联诗等风雅活动,萧玉柔志不在此,跟着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
她从大帐中出来之后,本想回到自己的帐内休息,却看见慕容暲在不远处喊她。
“见殿下安然无恙,本王子放心多了。”慕容暲略微正色起来,“听说昨日公主府门前有歹人?还惊动了京兆尹?”
萧玉柔笑笑:“无碍,已经解决了。”她看着慕容暲好奇道,“怎么不跟着他们去狩猎?奖励可是有十两金噢。”
慕容暲摇摇头:“志不在此。”他双手枕着后脑勺,看向皇帐内,轻松道:“你呢?怎么不跟那些贵妇人一起?”
萧玉柔挑眉:“本宫志不在此。”
慕容暲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前些日子我想约殿下出来狩猎,见殿下总是没空,就派人先将花生送到你那去了,殿下可收到?它可还听话?”
萧玉柔讶异:“原来它有名字?”
“嗯?”慕容暲道,“殿下给它取名字了吗?”
萧玉柔摇头:“没有。”
慕容暲笑道:“我见它爱吃花生,就叫它花生了,殿下若是有更好的名字,可以换掉。”
萧玉柔不置可否,她忽想起一事,抱臂笑道,“还记得你答应本宫的么?”
慕容暲会心一笑,他将身上的弓箭取了下来:“殿下有命,吾当然记得,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先从打野兔开始。”
萧玉柔答应着,正欲跟慕容暲离开,却听见皇帐中的一阵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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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太皇太后!求求您救救臣女!”
萧玉柔听着这声音眼皮狠狠一跳,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跟了过去。
皇帐内,众女眷站在一旁围观,中间的空地上跪着一个身形憔悴的女子。
太皇太后面色严峻,似是动了怒。
帐内气氛凝固,萧玉柔贴着边进来,坐在了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慕容暲也跟着进来,坐在她身边。
待萧玉柔看清了来人的正脸,当即心中一揪。
此人正是言敬史之女,言韫之,她的气色依旧枯黄干瘪,只不过这一回她的脸上多了几道青红交错的伤痕。
言韫之似乎已经是眼泪都流干了,跪在地上,像一颗无依无靠的野草。
她掀开了袖子,两只手臂上密密麻麻地伤痕触目惊心,她用近乎于凄厉的哭腔道:“太皇太后,臣女所言非虚,自打他降职后赋闲在家,每日稍有不顺边对臣女非打即骂……若再同他做夫妻,臣女必然命不久矣!”
太皇太后看着她脸上身上的伤痕,惊怒不已,气道:“荒唐!”
言韫之目色悲愤:“臣女、臣女还要状告臣女的夫君,郡安子爵钱兴,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贪赃枉法,罪不可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萧玉柔闻言亦是心惊,太皇太后出身钱氏,虽与兖国公关系不好,可若论亲缘,这钱兴到底是要叫太皇太后一声大姑母,当着姑母的面状哭诉侄儿对自己不好倒还好说,可若是状告……也不知她能有几分胜算。
她赶忙看了一圈,这回言韫之的婆母吴氏不在,钱兴方才也跟着人去出去打猎,并不在屋内。
太皇太后不像是想要徇私的模样,她眸色闪动了一瞬,旋即面色沉了下来,声音愈发冷了:“这钱兴何在?”
身边的嬷嬷道:“他方才出去,奴婢这就叫他回来。”
太皇太后不虞道:“再把她父亲也叫来,这女儿都过成了这样,他也不管,哀家倒是想问问,这御史他究竟是怎么当的!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太皇太后息怒。”
不过一会,言敬史率先进了营帐,他来时路上许是听了宫监的传话,甫一进门边立即跪下叩首,抢先道:“老臣该死,让小女家务事惊扰了太皇太后,臣这就带她回去……”
太皇太后听闻,面色愈发不虞,音调陡然提高:“言大人当哀家是死的?!”
言敬史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慌乱道:“太皇太后何出此言?老臣万万不敢!”
太皇太后冷哼:“你不敢?”她指着言韫之,“早前听闻言大人奉行儒法规训淑女,哀家以为你教女有方,是个爱子之人,却没想到,你就是这样规训的!”
言敬史闻言一愣,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恍惚一会,道:“臣罪该万死,养出了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竟然状告夫君,你胆子真是比天还大!”他瞪着一双眼睛,怒视着言韫之。
言韫之面色哀戚,微微将头一转,不再去看他。
众目睽睽之下,言敬史见她如此轻慢,愈发气愤,恼羞成怒,红着脸嚷嚷道:“孽障!还不快滚回去!!”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住口!”
言敬史一激灵,换上了一副唯唯诺诺的神色:“太皇太后您……”
“禀太皇太后,郡安子爵到。”
听闻这个名字,言韫之身形微颤,目光流露出几分惧怕之色。
一身着甲胄的方脸男子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言氏父女二人,沉着脸色,上前行礼。
太皇太后问道:“钱兴,你可知罪?”
坐在角落中的萧玉柔眯了眯眼。
只见那钱兴一掀下摆,单膝跪地,面容上换了一副哀戚之色,悲切道:“臣知罪。”
太皇太后冷冷道:“说来听听。”
钱兴俯身叩拜的俯仰之间,眼中便充盈了泪水,他红着眼眶哽咽道:“臣那日因罢官心绪不佳,所以借酒消愁,喝得多了些,后来醉到不省人事,韫之同吾争吵,吾夜幕间视物不清,将韫之误认成歹人,这才失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望太皇太后能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争吵?”太皇太后听了他这番言辞,心中的气略略消了,冷声道:“即算夫妻间略有龃龉,也不该动手,子爵未免认错太过轻易了。”
钱兴哽咽道:“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不过多说无益……”他犹豫间一咬牙,忽地起身,走到林韫之面前,双膝直直跪下,发出“咚”的一声。
众人侧目。
言敬史见状瞪大了眼睛:“不、不可啊!不可啊贤婿!女子以夫为天!怎可受你如此大礼?”
钱兴并未回答,只目光带着恳求地看着言韫之,轻声细语道:“韫之,同我回家好不好?”
言韫之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慌,一个劲地往旁边躲,却被钱兴拉住双臂。
钱兴哭求道:“韫之,是我不好,你那日同吾吵架,吾实在是喝多了,恼怒上头才动手……”
言敬史听着这话,简直是大失所望,连连摇头,似乎是悲叹他言家出了个不孝不悌的恶女。
言韫之惊惧之下哭了起来,疯狂地摇头。
钱兴和声哀求道:“要怎样你才肯原谅吾?这样够吗?”
钱兴伸出手掌,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
言韫之哭的愈发可怜,痛苦地捂住了脸低低抽泣,钱兴却并未停手。
“这样不够,”他自言自语道,“吾既然认错,就要有诚意……”说罢他又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