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极是明媚,林佑宁看了一瞬便觉晃神,笑着点头:“嗯!明日一早我同云澄便来公主府接殿下。”
二人正说着,门外通传:“殿下,慕容王子来了,说是登门探望。”
“请他进来。”萧玉柔道。
“殿下。”慕容暲一袭玄衣,步下生风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从,他挥挥手,让人将东西放下。
萧玉柔挑眉。
慕容暲笑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扰了你们说话。”
萧玉柔笑道:“不妨事,你这是,回礼来了?”
“前几日订来送你的东西今日刚好到了,就过来看看你。”慕容暲笑着寒暄几句,得知林佑宁说的戏班子一事,颇有兴趣,见萧玉柔答应,便也嚷嚷着要跟上,林佑宁想着谢云澄也会来,是以并不介意,便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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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谢瑜折眉,火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眉眼,更显几分严肃。
“怎么就不行了嘛,”萧玉柔努努嘴,“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关在府里这么久,我都要憋坏了……”
谢瑜不为所动:“近日不太平,殿下若是喜欢,大可以吩咐城内的戏班进府为公主解闷。”
萧玉柔噘噘嘴,正想着如何威逼利诱这刚正不阿的太傅大人,却瞥见谢瑜灯光下专注处理折子的脸,深邃浓烈的五官,偏偏总是一副中正清冷的模样,进退斟酌间,不由得心中玩性大起。
她狡黠一笑,旋即咬着唇凑了上去,两只爪子搭载谢瑜的小臂上,楚楚可怜地吸吸鼻子,发出小猫一般的声响,软软糯糯道:“太傅大人。”
谢瑜身形一顿。
萧玉柔察觉到他的的动作,嘴角一扬,好似已胜券在握,旋即变本加厉,往前一倾,滑抱住谢瑜的胳膊,下巴放在谢瑜肩膀,轻轻晃道:“太傅大人,你多派些人手嘛,就几个时辰……不会有危险的。”
“让我去嘛,求你了,太傅大人……你看我一眼。”萧玉柔见谢瑜还未有所动作,心中愈发窃喜,干脆滑溜溜地钻到了他怀里,一双可恶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小鹿般的眼睛闪亮亮地仰视着谢瑜,“好太傅,太傅大人,最好了,柔儿就想出去玩。”
萧玉柔志得意满,本以为谢瑜定会招架不住,像从前一般推开他,却不曾想这谢瑜面目坦然,并无任何窘迫神色,心中正奇怪着,后背上的触感让她瞪大双眼。
谢瑜的手掌扣在萧玉柔后背,带着些许惩罚意味地抓住她的手将其反叩在身后,旋即把她整个人往怀中带了几分,面无表情道:“殿下这么喜欢臣?”
萧玉柔心中大骇,可事到临头,她不想认输,忍着害羞,一张脸粉红,强笑道:“是啊,本宫最喜欢太傅大人了,看在本宫这么喜欢你的份上,就让本宫出去玩一玩嘛。”
谢瑜沉静的眸子看着眼前明明娇羞却还强自忍耐的少女,他唇角微勾,微微偏头,贴在她的耳边,带着温热气息道:“殿下不像是喜欢臣。”
二人贴的极紧,萧玉柔能明显感受到他胸腔中轻微的振动,莫名像一根羽毛,伸进耳朵,挠在了最要命的地方。
萧玉柔一个机灵,刚想要挣脱,却被谢瑜搂得更紧:“殿下不若证明一二?”
萧玉柔憋红一张脸,挣扎间愈发娇艳,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看我。”谢瑜命令道。
“大胆!”萧玉柔虽然如此说,却还是同他视线相交起来。
谢瑜就这样看着她,清冽的眸子中涌现出萧玉柔从未见过的炽热,她心中一惊,瞬间燃起一股不安。像是老鼠见到猫,像兔子见到狐狸,像是猎物见到猎手。
相顾无言的片刻于萧玉柔而言像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终于,在她浑身发烫之前,终于憋出一句话:“证明了你就让我出去吗?”
谢瑜并未回答:“看来殿下是在骗臣。”他指尖轻轻划过萧玉柔的后背,看着眼前倔强的人,终是不忍太过分,便松开她道:“殿下,喜欢的戏班,臣都可以为殿下寻来。”
萧玉柔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此时她早已无心玩闹,红着脸逃也似地跑回了公主府。
夜间的公主府灯火渐熄,萧玉柔辗转许久。
他怎么敢?!
他知不知道本宫是谁?!
从前的招数,怎么就不好用了?
萧玉柔翻来覆去地想着,气愤之处,将自己蒙在锦被里尖叫。
莺儿听见她的动静,掀帘进来:“殿下?”
“不行!!”萧玉柔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凌乱的发丝拂过她潮红未退的脸颊,她鼓着腮帮子,喘着气恶狠狠道:“什么人?”
“啊?”莺儿被她没头没脑地一问,不知所措,“是我啊,殿下。”
“他算是什么人啊?!”萧玉柔咬着牙,“竟敢如此!如此……”
“啊?”莺儿更懵了,看着萧玉柔的脸色,干脆上前去摸她的额头。
萧玉柔一手抓住她:“我没病!”
“殿下这是怎么了?”莺儿道。
“本宫就是气不过,”萧玉柔睡不着,索性不睡了,气鼓鼓道,“他谢瑜怎敢如此戏弄本宫?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莺儿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问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做?”
“他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现在就去!”
莺儿一惊:“去哪儿?”她仔细一想今日午后林佑宁提起的戏班子一事,心中知晓了大概,便劝道,“殿下,这外边半夜三更,离戏班开场尚且有好几个时辰呢,殿下若是想提前出去,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再说了,公主府内有守卫,殿下这时候出去,谢太傅必然不会应允……”
“对啊!”萧玉柔一拍脑袋,“那就更要这个时候出去了。”
“啊?”
“你想想,若是白日,本宫定会被守卫拦下,就算是乔装打扮,光天化日的也不好糊弄……不如趁着天还未亮出去,岂不是更容易?”
莺儿语塞,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我得穿上丫鬟的衣裳,你借我一件。”萧玉柔风风火火地去梳洗穿衣,面对莺儿的提议充耳不闻,莺儿见规劝无果,便只好陪着她起来,收拾东西,扮做得了急病的丫鬟,乘着一顶低调的小轿,出了公主府。
大周民风开放,夜间并不宵禁,萧玉柔命车夫在夜市翻来覆去地闲逛,直至天亮,才慢悠悠地往林府走。
恰逢林佑宁刚刚出府,她一抬眼便看见一身朴素打扮的萧玉柔,差点没惊掉下巴。
她赶忙上前拉着萧玉柔:“殿下?你怎么这么早?臣女正要去接你。”
萧玉柔摸摸鼻子随口扯谎:“华服穿惯了,衣着朴素些也好,低调,安全。”
林佑宁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旋即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简陋马车,以及车旁盯着黑眼圈的莺儿,皱了皱眉,脸上古怪一阵,还是选择不乱说话:“殿下的马车太过低调了些,若不嫌弃,同佑宁一道如何?”
“好呀,我刚巧去了市集,买了些糕点,一起尝尝。”萧玉柔笑眯眯地拉着林佑宁的手,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
二人说笑起来,不曾注意到林府侧门之后的林采珠,正目光阴恻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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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马车车轮滚滚向前,柔和的日光斜斜映照在长街之上,往来人群皆被清晨的雾气笼罩。
萧玉柔同林佑宁一行人往城东走,停在驿馆门口等人,不多时,高阔的驿馆门头中走出一个身姿俊朗的青年男子。
慕容暲精心着装过,一身干净利落的宝蓝色骑装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玉带之下是一双修长的腿,胸前点缀着北疆特产的鸦羽项链,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用赤金宝冠高高束起,异域风情的眉眼之间露出一股桀骜之色,然而,在看清来人之后便化为满眼的欣喜。
“殿下?”慕容暲快走了两步,“你怎么也来了?”他还以为要去公主府接她一趟,正想着要给她买什么早点。
萧玉柔狡黠一笑:“正好省了时间,咱们到郊外去看看风景也好。”说罢将手中刚买的糕点晃了晃。
慕容暲见她明媚欢喜的模样心中动容,一晃神间才发现她今日身上的穿着:“你这怎么穿成这样?”
萧玉柔满不在乎地拍拍裙摆:“本公主出门,自然要低调行事。”
慕容暲皱眉:“你没带护卫?”遂又上下大量一番,待看见那不和规制的破旧马车,终于说出了林佑宁不敢说出的话,“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罢?”
萧玉柔被戳破,尴尬地摸摸鼻子,又见慕容暲笑了起来,心中恼了:“笑什么笑?”
慕容暲笑得毫不遮掩:“想不到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也有怕的时候。”
萧玉柔叉腰道:“废话少说,走不走?”
慕容暲静立一阵,忽道:“殿下可愿与我同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