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兖国公按下林采珠,挡住了她的视线,笑道,“先住下,你不是最喜欢那间邻湖的院子?外祖父已命人收拾出来了,还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糯米团,走,咱们去看看。”说着便牵着林采珠的手往外走。
钱氏看着二人身影,一向高傲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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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兖国公府书房之内灯火通明,一群黑衣覆面的死士围绕在兖国公的桌前。
为首的死士抱拳道:“公爷,慕容复来信说意欲让吾等破坏联姻,之前从谢瑜处失了手,如今打草惊蛇,他身边守备愈发森严,已然不好下手了。”
一旁的管家道:“若要破坏联姻,让慕容暲遣返……为今之计,或许可以从公主处下手。”
兖国公道:“噢?怎么说?”
“若是公主同慕容暲出游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依照太皇太后的性子,虽不至于杀了慕容小王子,但也定不会再给北疆面子,届时遣返一事便水到渠成了。”
黑衣人:“可是自从上次失手,谢瑜已将公主身边守备提了三倍,不比刺杀谢瑜简单多少……这个慕容复,弄得如此麻烦,当真是多事。”
兖国公不去理会这武夫,只看着管家道:“你继续说。”
那管家作揖:“是。公主惯常出入之地都是在长庆街一带,此处虽人多方便浑水摸鱼,可谢瑜前些时日加派了城防兵力,守备严苛,并不方便动手,若是能将人引出繁华之地就方便了……最好是郊外。”
兖国公颔首,思及此处,折眉问道:“近些时日可还有什么宫宴雅集?”
“这……公爷,眼下越来越冷,这宫中即算偶有宴请,也都不会去往城郊了。”
黑衣人道:“那就只能在宫中动手,或是干脆潜入公主府,将人杀了,然后嫁祸慕容暲了事。”
“不可。”管家道,“这站不住脚,他并无理由杀害公主,定会让人起疑,就算做成铁案,太皇太后也必会大怒,若当真挑起争战,反倒不美,除非……”管家张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除非?”兖国公看着他古怪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你是说?”
“这慕容暲心仪公主许久,若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情难自禁,将公主给……若真成了,这就是皇家丑事,遮掩还来不及,太皇太后就算是为了公主的名声,也不会声张,大张旗鼓地去查……”
兖国公闻言,笑了一声:“倒是个好办法。”
“公爷谬赞了。”
黑衣人嫌恶地看着管家猥琐的嘴脸,道:“下药倒还简单,只是若要将他二人撮合到一处去,还是需要个由头,既不能让慕容暲起疑,又需让公主同他夜不归宿。”
“嗯……”兖国公颔首。
公主身份尊贵,想诱骗她主动出来,势必要有个借口。
众人正思索着,忽听得门外咔哒一声,是什么东西磕碰的声音。
“谁?”黑衣人率先警惕起来,将门打开,正欲出刀,却见竟是个花季的少女。
兖国公看清来人,讶异道:“珠儿?”他快步上前,将她拉到一边,思及方才他们众人谈论的内容,皱了皱眉,低声喝道,“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去。”
林采珠端着托盘:“外祖父,珠儿是来送汤的。”
兖国公看着她手中的炖盅,定了片刻,道:“不必了,夜已深,你先回去。”
林采珠却半天没动地方,兖国公皱着眉头:“怎么?话也不听了?”
林采珠道:“外祖父,珠儿听见了。”
“你……”兖国公面上有些怒容,“这不是你这个姑娘家听的,回去。”
林采珠却道:“珠儿有办法,帮外祖父。”
“什么?”兖国公厉声道,“不许胡闹!”
林采珠却一脸认真:“我知道,我有办法,引公主殿下到城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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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柔打了个喷嚏。
莺儿见她衣衫单薄地坐在窗边写字,赶忙将窗户关上,拿了件外袍给她披上,忍不住道:“殿下,仔细天凉。”
萧玉柔浑然不觉,放下毫笔,拿起自己的“大作”左右欣赏:“本宫这字迹,果真好看。”
莺儿笑着打趣道:“殿下这几日越发进益了,奴婢那日在窗边瞧见殿下专心致志同太傅大人习字得模样,当真是画一般好看。”
“油嘴滑舌。”萧玉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受用。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异瞳猫跳上了萧玉柔的桌案,四只雪白的小爪子在宣纸上留下一串足迹,它用脑袋蹭着萧玉柔的手,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月牙?”萧玉柔察觉到手上的触感,轻轻地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笑道,“你也看得懂吗?”
“喵。”月牙轻声回应着,察觉到主人的善意,便大着胆子将两只前爪踩上了萧玉柔的衣襟,用粉红色的鼻尖凑上去闻萧玉柔的脸颊。
“呸!呸!坏东西,坏东西!”
萧玉柔抬头看去,是一旁的花生,正竖着头上的羽毛看着月牙,呼扇着翅膀,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月牙见它如此,当然不肯认输,后背高高弓起,露出两颗虎牙,气势汹汹地“哈”了一声。
花生不屑一顾,只嚷嚷道:“坏猫!坏猫!”
月牙输就输在不会说人话,便只好动手。它恼火之下弓起身子,后蹲蓄力,眨眼间便跳过去,它伸出尖锐的爪子正欲算账,却被萧玉柔一把拦腰抱下。
“好了好了!”萧玉柔摸着它的脑袋瓜,“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你们都是本宫的宝贝儿。”
萧玉柔正说着,便见外边雀儿走了进来,面带忧色:“殿下,林大姑娘来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我快完结啦(存稿)
头一次,完成长篇(即将),很激动,很开心,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泪目……
今天用消毒水拖地,累累哒。
拖完很干净,开心。[彩虹屁]
第65章
林佑宁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就是这样,此等家丑,本不该说给殿下听,可舍妹此等行径,臣女实在是后怕,无处诉说……”
萧玉柔听完,亦是一脸震惊:“当真……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她原以为,林采珠只是对外恶毒些,却没想到,不满意起来连自己的生父也要害。
林佑宁:“从小,我便不在父亲身边长大,虽说并非普通寻常父女一般亲厚,他出了事,我却也很是忧心,只是没想到……珠儿自小是养在父亲身边的,父亲平日对她宠爱有加,怎么会……”
萧玉柔摸着毛茸茸的月牙,不予置评,只叹了口气:“本宫不想猜她如何想的,只是此事你只对我说也就罢了,切莫露出风声,你如今就快嫁人了,再过几日,这些事也与你关系不大了。”
说到此处,林佑宁摸着胸口,为难道:“是,臣女也知道此事若传扬出去实在是家门无光,只怕若是王夫人知晓,不知会不会……”
萧玉柔看着她,明白她是害怕,娘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会不会让她处境艰难,尤其是未来婆母王氏,毕竟嫁做人妇,终究是要看长辈行事的。
“这你不必忧心,”萧玉柔安慰她道,“王夫人并非那等迂腐之人,你是你,林采珠是林采珠,她不会为难你的。”
“这样啊。”林佑宁嘴上虽然这样说,肩膀却仍旧有些紧绷。
萧玉柔将月牙放下,伸手按下她的肩膀:“放心吧,还有本宫呢,若是王夫人为难你,我替你游说就是。”
林佑宁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殿下,你不知道,这几日臣女日日失眠,觉也睡不安稳……”
萧玉柔拉着她的手,又安慰嘱咐了几句,林佑宁心中石头落地,心绪安稳许多,便提起另一事道:“近日城门戒严一事,殿下可知道?”
“戒严?”萧玉柔摸摸下巴,“好像是听太傅提过,这一阵是不太平,好多人没法进城,城郊的几处客栈还抬价呢。”
这事上午时谢瑜还拿出来当策论考她。
林佑宁道:“臣女婚宴上要请的戏班子因为此事,困在了城外,说是文书不合格……”
萧玉柔侧眼看着她,心中猜测。
林佑宁见她如此连忙摆手:“不不不,殿下误会了,臣女不是来找殿下行方便的。那班主说了,文书还需些时日,按照规矩,本是要进府唱两场,让贵人们挑戏的,只是他们眼下进不了城,是以就让云澄出城去一趟戏班子,挑几出。云澄叫上了我,让我也去看看热闹,我想着殿下届时也会来,不若同臣女一块,也去挑几出?”
此时婚宴上演的戏目分头戏和小戏,宴上主家一般都点两到三出头戏,剩下的小戏便由宾客自行挑选,林佑宁请萧玉柔去点主戏,与将她视为主家无异。
萧玉柔眨眨眼:“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