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点头:“就是,你也不先查清楚就泼脏水在我身上!”
贤王妃哽咽着讲清事情经过,周暄又唤碧云来。
碧云跪着答道:“世子爷,奴婢不是有意挑起主子们争执的!奴婢是听厨房的在议论,也细细打听,是有个采买的小厮嘴碎说有人给他银钱,要打听府中的侍妾。”
“昨晚门房的胡伯吃多了酒,也念叨着多日前有人来府门口找什么侍妾,奴婢一时情急才会告知王妃。”
周暄心里咯噔一下,他转念就想清事情真相。实在想不到会酿成今日后果。
向他们解释必会暴露季希音的存在,不解释父母互相猜忌也不行。
周暄内心斟酌一番,有了主意,耐心同贤王妃道:“母亲不急,依儿子对父亲的了解想必其中有所误会,我先让砚平再去仔细审问一番。”
周暄出了屋子,唤来砚平嘱咐一番,砚平领命而去。
趁这个空挡,周暄哄着母亲用了一碗清粥,有了热食暖胃,父母的情绪都平复不少,但依旧不同对方说话。
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砚平在外间跪下回复:“启禀王爷王妃,小的已经查清楚了,确是谣言。”
然后,砚平便按照周暄的编造,编出一部有人因爱慕世子,便对外宣称是世子情人的戏码。没想到谣言传入了府中又被添油加醋篡改一番,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贤王妃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你说的可当真?”
砚平俯首,视线不敢让王妃瞧见:“小的句句属实,请王爷王妃明查!莫要因不存在的误会影响彼此。”
贤王不是好糊弄的,抬眸打量对面周暄的神情,见周暄坦然自若。
贤王:“那名小厮和胡伯呢?”
砚平:“小厮胡乱攀扯主子,已经被小的处置发卖了。胡伯年纪大了,在门房待了许多年,小的便做主给足盘缠送他回乡养老。”
砚平处理的干脆利落,贤王凭着对儿子的了解,心中越发怀疑。
事情虽查清楚,但贤王妃依然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父母感情的问题周暄也不便多说,眼见天色不早,周暄给父亲一个眼色便同母亲告辞。
踏出院门,身后却传来贤王的声音:“暄儿,你等等。”
砚平识趣的提着灯笼避开,周暄站在原地:“父亲,还有何事?”
贤王看着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儿子:“暄儿,你同父亲说清楚,怎么一回事?”
周暄猜到骗不过父亲,于是坦言道:“父亲不必忧心,有些宵小之人在作祟罢了。”
“真的?”
“自然为真,父亲不相信我?”
贤王静默了一瞬:“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扛着。”
周暄颔首:“父亲早些歇息。”
回到外院书房,周暄坐在雪团靠背扶手椅上,冷声询问:“说吧,怎么回事?前几日不是就将人处置了吗?”
世子的脾气砚平清楚,事情搞砸了还闹到王爷王妃面前,免不了一顿罚,赶紧跪下认错。
“世子爷息怒,都是属下办事不妥,属下没想到梁修那小子暗中接触了不止一个小厮,请世子爷责罚。”
周暄揉着眉心,近日因为龙影卫在各州查处多起贪污行贿、人命官司冤假错案,奏折呈到圣上面前再次引得圣上震怒。
因由证据显示,牵扯多位朝堂官员。官官相互,他不免受到了连日多起弹劾。
景仁帝既想保他,又难免要和朝臣对立,闹得朝堂纷争四起。
“府中不可再乱,将现在的所有人都再清理一遍,切莫再打扰王爷王妃,清楚了吗?”
“属下明白!”
“记得自己去领罚!”
砚平一脸苦相:“是!”
三月初七,季希音的生辰。
近日春念能明显感受到季希音情绪的低落,因此在她的刻意宣扬下,大家都知道了她的生辰。
未至酉时,叶蓁蓁便同蒋时薇乘着马车赶来。
一进天香引直奔向后院,叶蓁蓁依然咋咋呼呼:“希音,生辰快乐!”
季希音听得动静,急忙出来相迎。
她一袭镂金百蝶穿花长裙,朵朵桃花在裙边绽放,一头青丝如瀑半披在肩上,其余发丝绾起。
发间点缀几朵粉色小花,宛如繁星点点,两条软蓝缎带迎风飘扬。
春念追在身后:“姑娘你慢点,口脂还未用呢!”
叶蓁蓁牵起季希音的手,看她瓷白的皮肤好似更水嫩了般,打趣道:“如此俊俏的小娘子,不知来日便宜了哪家郎君。”
季希音羞恼:“净会看我笑话。”
紧随其后的蒋时薇附和道:“蓁蓁姐说得对,我们可要帮希音姐姐好好把关才行。”
“人小鬼大!”
不大的庭院中间燃起碳火,夏想正将腌制好的羊肉用竹签串起,林掌柜站在火炉旁,将各种调理细撒在烤串上,油脂渗出滴在炭火上,“滋”地窜起一串蓝色火苗。
妞妞眼馋地盯着烤肉直流口水。
蒋时薇从未见识过这般吃法,不熟练的她将肉片都放入了辣酱中,呛得眼泪直流。
季希音忙递过冰饮子,叶蓁蓁指着她哈哈大笑。
蒸腾起的混合香气飘到隔壁院子,墨染吸吸鼻子:“什么味道,好香啊!”
他爬上墙头偷瞄,原来是几个小姑娘打闹着在院子里打野火。
正伸着筷子准备抢肉吃的叶蓁蓁感受到偷窥的视线,下意识将手中竹筷往屋顶掷去。
墨染神色一惊偏头躲过。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还不快给本小姐滚下来!”
墨染趴在墙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姐姐们安好,实在是你们的烤肉太香了,小的肚中馋虫不小心被勾起。”
“谁是你家姐姐?看你面相怕是比我们都年长好几岁,说这话也不害臊!”
墨染一噎,不禁手抚脸皮,难道我真这么显老?
毕竟是邻居,平日多有互助,季希音便微笑着邀请道:“你要实在馋的紧,允许你来尝上两块,如何?”
墨染得了便宜,赶忙应声:“姐姐等我!”
说着纵身一跃回屋,正准备从后门绕过去,蓦地想起,空手而去好似不太好,又折回屋子提了两坛新酿的果子酒,乐呵呵地往隔壁去。
见他抱了两坛酒来,叶蓁蓁总算给了好脸色,夏想又拿来一副碗筷,分给他些许吃食。
墨染自然不敢同她们挤在一处,自觉地搬着小杌子挪到厨房门口,夹一片肉放入口中,满齿留香。
既然有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季希音大方地一人斟满一杯,只是实在没想到,叶蓁蓁居然是一口醉的体质!
才将将饮了一杯,她便两颊泛红,先是如纨绔子弟般挑起季希音的下巴,从怀中掏出一管状物塞到季希音手上,轻佻地道:“小娘子,今日生辰开心否?”
“有好友相伴,甚是愉悦!”
叶蓁蓁忽地放开她,转而张开双臂口齿不清地高喊着:“我们都不要做被人挑选的那个,我要娶十八房男宠,谁还敢看不起我!”
未免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蒋时薇连忙找人来将她带走,一番兵荒马乱过后,季希音方得以解脱回房歇息。
第46章 醉酒
翌日,墨染到王府送酒,见砚平走路一瘸一拐,好奇地上前搀扶:“兄弟,出什么重大任务了?你还能受伤?”
砚平:“别提了,被世子爷罚了!”说着打量他手中的酒壶,眼神泛酸:“还是你舒服,整日酿酿酒,有空还可以逗逗隔壁的小娘子。”
墨染一脸正经地狡辩:“我可是安安分分在执行任务。”
“一边去,你分明是故意炫耀。“
墨染手一甩,险些将他带倒:“不和兄弟你叙旧了,我赶紧送完酒还得回去呢!”
周暄收到墨染亲手酿的酒,不爱饮酒的他不甚在意,却听见墨染喋喋念叨着:季姑娘昨日生辰,何等热闹,自己怎么讨好地送了两坛,也去尝了份鲜。
戌时三刻,月色如霜,在石板上静静流淌,屋檐投到地上,勾勒成淡淡的剪影。
夜色掩盖下,季希音房门被轻轻推开。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一番,确定春念屋子中的火光已熄灭一阵,便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移步到墙角。
季希音将白日就搬过来的梯子确认靠墙稳固,便搂着一个包裹爬上屋顶。
像变戏法一样,她从包裹中拿出一块软垫铺好,再翻出一个篮子,里面是一小壶酒并酒杯点心等物。
心情甚好的她望着头顶的星空,哼着奇奇怪怪的小调:“还是屋顶舒服,自在。”
“也不知隔壁的小徒弟酿的什么酒,闻着挺香。”季希音斟满一杯酒,对着夜空举杯。
“昨日生辰都没好好许愿,这杯敬天老爷,让我能顺从心意不被困于后宅!”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突觉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季希音唯恐吵醒屋里的人,捂着口鼻压抑着咳嗽:“娘啊,这壶酒怎么比昨日的还辣,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