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弋祯没说什么,她跟着陈卿轻一起坐在后座,一路上倒是陈卿轻和骆望钧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对闺蜜男友或者说预备男友的考核可谓是相当严格,不过陈卿轻的考核标准比较俗气。
一要有钱家世好、二要赏心悦目体力好、三要老实别耍滑头。
虽说有三条标准,可最核心的一条还是眼缘。看着顺眼,就会多说几句好话,不顺眼就在点评时拔高一些缺点。
晚上两个好朋友夜话,童弋祯才搞懂陈卿轻到底是哪种倾向。
“你到底喜欢哪个?我觉得都还行,长得好比啥都强,但说实话吧,还是当年来大学找你的那位男嘉宾要更胜一筹,主要是身材,男人真的很看身材。”
童弋祯取了一颗葡萄塞陈卿轻嘴里:“你省省吧,两个我都不喜欢,只是朋友。”
“骗人!”
陈卿轻嚼着葡萄:“你自己没察觉到吗?你下午看到是骆望钧的车时表情有点…怎么说呢,就是不太自然,感觉很有压力。可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吐槽另一个时,就不是这样,总是不自觉愿意说很多。”
陈卿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歪理邪说,她已是混迹情场的老手,对这些事看得淡也看得透,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祯祯,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毕竟你当年是真动了心要嫁给她。你这样的性格,居然会想结婚,我之前真是从来不敢想。”
卧室投影上闪着无聊的综艺节目,陈卿轻的话让她回忆起一些很琐碎的记忆片段。
她想起在宁城的时候,自己在徐稚闻家里看的黑白电影,心有所动 。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差异太大了。他总是有什么事就憋在心里不告诉我,总是给我一个结果让我来承担。这让我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所有事都要他来操纵,他要怎样我就得怎样。”
“可是祯祯,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两个人实在是太过相像,都很骄傲不肯低头,所以才会彼此吸引,又彼此纠缠呢?”
第62章
投影里的人发出大笑, 配上滑稽的音效。
童弋祯似乎陷在某种情绪里发呆,陈轻卿从软卧上爬起来去冰箱找水、现在的葡萄太甜,齁得她舌苔发腻。
“祯祯, 你冰箱里什么东西坏了, 有股味道。”
童弋祯才回过神, 端着果篮出来查看。冰箱里果然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类似腐烂的韭菜。
陈轻卿见她也一脸茫然干脆自己动手清理,好多个摆放整齐的保鲜盒子,她一盒一盒取出来,居然快摆满了岛台。
“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食材,连葱花和香菜都切好了。”
陈轻卿打开一盒葱花碎,轻嗅、推远:
“葱坏了。好臭!你看看其他东西有事没。”
“……好。”
她亲手打开那些保鲜盒, 切好的培根、调好的沙拉酱、摘过外层叶子的生菜。童一祯打开一盒,就觉得心轻轻地跳一下。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扭头进了厨房, 灶具上那只砂锅还摆在原处。后知后觉地心疼,她翻箱倒柜找出一直没用过的汤勺,开盖盛了一口。
已经发酸了。
“这都变质。”
陈轻卿看童弋祯的表情有些不太对,放缓了声音:“汤倒了吧, 不能吃了……”
童弋祯放下勺子没动。
“这汤很难煮?”
“也不是,就是觉得浪费了好好的粮食。”
童弋祯吸吸鼻子:
“他说来还东西, 结果在我睡着的时候自作主张煲汤,我睡醒后忙着处理工作,忘记了。”
陈轻卿心里大概有了数。
童弋祯这失恋后遗症来得太晚了些,都两年过去才开始爆发。不过也可以理解。她之前那么要强,忙着赚钱哪有时间伤春悲秋。
人就是怪,过苦日子的时候多大的委屈都能熬过去, 日子一旦好起来,所有的心酸和难过都从皮肤底下爬出来。
陈轻卿自作主张将坏掉的食材处理掉,留下好的食材煮火锅。谁让她从小没做过饭,唯一能快速处理掉这些东西的途径,也就只有火锅。
“我在网上再买点食材和底料送来,你要吃红汤还是清汤。”
童弋祯将厨余垃圾分类好:“红汤吧。”
“也是,情绪低落时还是得吃辣。这汤和菜应该也是他弄的吧,我看你一天那么忙……” ”嗯。”
童弋祯对朋友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因为徐稚闻的出现确实让她这段世界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还挺居家的,骆望钧估计是没想到自己会输在这。”
陈轻卿笑了一下,语气却藏不住惋惜。
童弋祯的身世不好,没爹没妈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上大学那会过年童弋祯没地方去,她们宿舍几个人好几次喊她一起回去过年,她也总有让人推脱不掉的借口。
不是要家教,就是要准备比赛,要么就是论文开题。
谁都看得出她自尊心重,很难有什么人能走进她心里。因为总是失去,所以对人事物的接纳就谨小慎微以至于战战兢兢、患得患失,遇到一点可能的风吹草动,就打退堂鼓。
陈轻卿懂她,却从来没戳破过。很多年她也只是在一个很有距离的位置上,遥遥地念着童弋祯。知道她来广州打拼,过年还要留着赶项目,她让家里人准备的年菜分出些耐储存的,特意寄过来。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希望童弋祯能有个真正的家。人来这个世界走一遭,不该是一味地吃苦,也要有甜。
“祯祯,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感情问题。很多时候道理是道理,我们都懂,说什么要拿得起放得下,可人就是会有不清醒不理智的时候。如果这段感情让你变得不好,那就要放下他,往前走,给别人一个靠近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
童弋祯没说话,红汤锅气呛得她眼角发酸。
她确实是个很别扭的人,尤其是被推开一次后,更不敢再轻易接纳徐稚闻的好意,却也会真情实意地心疼那些过期腐烂的食材,觉得自己糟践了一份心意。
她这样的人在爱情上不够有天分,勇气也总是用在不合时宜的地方。
“好。”
童弋祯语气郑重,她明年就要三十了,日子不能这样患得患失地过下去。
陈轻卿松了口气,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牛肉卷。童弋祯埋头吃,心里想着如果她就停在这里,那她和徐稚闻之间的孽缘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他有远大前程,她也不会逊色。这样挺好。
简单休息过一晚,两个女孩开始筹备去漠河看极光的事。
陈轻卿真的做了攻略,甚至网上打印了好几张攻略帖。不过漠河太小,光去一个地方有些可惜,陈轻卿想着既然都从南到北跑这么一趟,不如就顺路去哈尔滨玩一趟,溜冰滑雪看冰雕,顺便感受一下洗浴文化。
出发前,骆望钧打来电话,说上次机场接人,童弋祯有一只耳环落在车上。
她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还以为是丢在什么地方了,还好不值什么钱。童弋祯下意识想拒绝,可想起答应陈轻卿自己要重头来过的事还是应下邀约。
陈轻卿知道好朋友要出去见男人,主动请缨给她搭配**秀,翻来覆去选了好几件都不满意。
童弋祯衣柜里的衣服要么过分职场,要么过分居家,少了些松弛休闲的女人味,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气质的还是条夏天的荡片印花裙。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件裙子倒是挺好看,就是季节不适合。”
“好几年前吧,现在不适合穿,过时了。”
童弋祯面不改色将裙子收进衣柜深处。
“我们去逛逛街怎么样,正好买羽绒服,那边可冷呢!”
广州的服装品牌很多,可以逛的地方也不少。陈轻卿的消费习惯已经定形,买衣服会比较偏好品牌,童弋祯则更注重一些材质舒适的设计师品牌。
两个人战斗了一天,最终满载而归。
童弋祯觉得自己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悲伤的五个阶段,从否认、愤怒,到纠结的协议期、再到抑郁,每一步都很难熬。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欣然接受和徐稚闻的错过。
她要活得很漂亮,要往前看,不要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骆望钧选了一家茶餐厅,早早就来接人,陈轻卿很识趣地窝在童弋祯的床上打游戏,满眼都是对自己搭配造诣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