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溪行猛地举起长剑,向下一刺,恨歌毫无阻隔的刺进了擂台之中。
阮蔚瞳孔一缩。
半空之中,相距甚远。
阮蔚却还是看见了望溪行唇角那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还有望溪行似有若无的声音。
她在念:“山巾子。”
刹那。
无数水露凝结又消散,代表着浓郁的不祥征兆的黑色团雾自擂台地下中上升、扩散、包裹。雾气浓密而沉重,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地流动着,不出一瞬,黑色的雾气包围了整个擂台。
它吞噬了擂台周围的光线,使得原本清晰可见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在这黑色的迷雾中,一切都显得神秘而诡异。
擂台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座漂浮在黑暗中的孤岛。
在完成包裹擂台的瞬间,雾气又以半圆形的姿势自下而上的向上冲去。
与其说是向上冲去,不如说是冲着阮蔚去的。
不妙不妙不妙……!
阮蔚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在循环。
在第一眼看见那从望溪行脚下升起的黑雾时,她的神识就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这不是沾上之后还能甩掉的东西!!!
不能碰到。
阮蔚的意识无比清晰。
她挥剑,惜君瞬间劈砍开了朝自己袭来的黑色雾气。
可雾气斩不断,只是一瞬的凝滞,那被劈开的雾气又重新的粘连在了一起,再一次朝着阮蔚席卷而来。
凭借着超高的柔韧性,阮蔚也同时完成了扭转身体的过程,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雾气。
黑雾沾上衣角,阮蔚毫不留情的挥剑断袖。
然后——
她直接冲向了望溪行。
擂台被黑雾包裹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空中没有可供移动的落脚点不能久待,望溪行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和黑雾一起攻击自己。
这不符合望溪行的风格,她绝不是会疏忽大意的人,也绝不是会怜香惜玉的性格。
因此。
阮蔚不觉得此时的望溪行能动。
既然老虎正在磨爪,那这颗牙,阮蔚势在必得!
“霂霖!”
天降甘雨。
细密如剑的雨丝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它们像是无数银色的箭,从空气中疾驰而出,带着冰冷的气息和凌厉的气势。
雨丝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擂台笼罩其中。
它们打在擂台上,没有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而是发出了钢铁碰撞的声响。可若是落进雾气中,就像是水流入江海,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阮蔚没空多想。
反正阮蔚也只需要霂霖暂缓一下黑雾冲向她的速度。
眨眼之间,阮蔚已经冲到了望溪行的面前。
阮蔚手中的惜君发出了强烈的铮鸣,惜君是水属性,望溪行平日也算能用,却从来没见过它这么强烈的震荡。
水灵根握着水属剑,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望溪行在心中暗叹。
惜君裹挟着雨丝的冰冷和寒意,像一尊冰冷的杀神终于降临。
距离足够近了。
挥砍劈刺。
阮蔚毫不犹豫的用剑刺向了望溪行的左胸,她黑沉的眼眸中星火永燃,像一颗流星。
真是可惜啊。
望溪行弯起唇角,向来冷竖的眉眼也柔和。
她说:
“阮蔚。”
“你进来了。”
近在咫尺,阮蔚没有因为望溪行的话出现一丝一毫的错漏。
她不会因为对手的任何话而动摇自己的决定,她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声呼唤而走神的人,尤其是面对对手的呼唤。
已经出鞘的剑,未得胜负,绝不松手。
大不了事后包治疗费就是了。
“噗嗤——”
惜君没有停顿的穿透了望溪行左上方的肩胛,鲜红色的血液迸射了出来。
望溪行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紧蹙了一瞬。
但很快,她还是挂上了那副势在必得的笑脸。
这是阮蔚很不喜欢的笑容,望溪行那势在必得的模样看着就……很不舒适啊。
这种算计得逞的表情只能出现在自己的脸上才对。
阮蔚皱眉,手中猛地用力。
惜君直接由竖转横,搅动了望溪行的伤口。
望溪行再次闷哼出声。
阮蔚在心中的记仇本上划去了一道。
这也算是还了当初第一次小比的时候自己被望溪行打进坑底吐血的仇,就算后来关系有所缓和,阮蔚也不曾忘却过当初五脏肺腑都被搅乱的痛。
阮蔚痛过,自然也要将这份痛返还。
包记仇的。
她纯小心眼,天命都没她能记仇。
血液流失的速度更快了,像一座莫名慷慨的泉眼,滋滋流淌而出,迅速的染红了望溪行的衣襟。
阮蔚冷声道:“快点认输。”
“你会失血过多的。”
第448章 流星陨落了
明明在放着狠话,阮蔚的心中却升起了许多的不妙。
这不对劲……太顺利了、实在是太顺利了。
阮蔚此时已经脚踏实地,明明已经包裹了整个擂台地面的黑雾却没有由此攀爬上阮蔚的身体。
霂霖也已经结束,为什么刚才追逐着自己的黑雾没有冲上来。
还有,刚才望溪行的那句进来了是什么意思。
不对劲。
在警惕心暴涨的时候,阮蔚瞬间拔出了插在望溪行肩头的惜君,她蹬蹬蹬倒退了几步。
拔出的剑牵动了望溪行的动作。
“哈。”
略微低垂着头的望溪行忽然笑出了声。
她抬眸。
阮蔚又退了三步。
如野兽般的视线紧紧的缠绕了上来,阮蔚下意识皱眉。
望溪行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恨歌:“喂,阮蔚。”
阮蔚沉默的望着她,也在内心计算着以望溪行这种血液流失的速度需要多久才能休克。
望溪行问:“金丹和元婴。”
“差的是什么?”
这是和开始之前一样的问题,阮蔚却如同灵光一闪,在想通的瞬间,她的背脊升起了丝丝凉意。
没有任何思考。
阮蔚瞬间弹跳起来,她猛地朝着上方飞去。
要快!
要在黑雾没有彻底笼罩之前逃出去!
但已经晚了。
望溪行张开手掌,轻轻一握。
两人头顶上的浓黑雾气相互纠缠、牵连又交织、最终顺利凝结。
望溪行轻笑一声。
真是可惜啊。
流星终究还是……陨落了。
黑雾最终将整个擂台,包括擂台上方都彻底的包裹住了,从外面看就像一个半圆形的黑罩子笼罩住了擂台。
外面的人完全看不见黑雾中的情况。
握瑜心下一跳,这种彻底将一方空间笼罩住的手段,她曾是见过的。
在阮家,在阮萳之身边的黑衣侍卫身上。
“领域。”
“这是领域!”
握瑜和池衿同时出声。
齐白芨震惊:“她是变态吗?!”
“明明才刚刚结成元婴啊,短短几日,居然就领悟了?!”
柳渡筝飞来一剑,“你才变态。”
齐白芨,“……”
他一见来人,瞬间哑了嗓。
元婴期特有的领域。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晋升元婴期后就能立即领悟到专属于自己的领域的。
大部分的普通修士都是在元婴中期或者后期才能够摸索出自己的领域的,也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这样的人也会永远的被困在元婴期,再无晋阶的可能。
显然,望溪行不属于此类。
哪怕无法追赶阮蔚、傅弈这类的天道宠信,望溪行本身也已经足够优秀。
望溪行只是习惯性的向更强者看齐,而她的身后,亦有着数不清的强者在注视着她。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望溪行只是那座还没达到最高的山。
终有一日,这座山也会随着日益努力而渐渐隆起、登高。
擂台上。
台下所有的哄闹声都落不进阮蔚的耳中了。
望溪行的领域之中,万籁俱寂,仿佛时间都已静止。
阮蔚伸出手,不见五指。
阮蔚,“……”
她骂骂咧咧:“这什么雾气,遮光性这么强。”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寂静笼罩着一切。浓雾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让人无法分辨方向和距离。
灵符燃不起来。
阮蔚握紧了手中的惜君。
无奈惜君是一柄纯黑的剑,注入灵气也无法散发亮光。
阮蔚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也是望溪行的算计。
如果是。
这狗贼也太阴了点吧!!!
阮蔚需要向擂台中心靠,她记得擂台的范围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