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从头再来，穿梭之人需要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灵魂被时间冲刷洗礼，一切的记忆都会被封印又重启。
没有人能够理解那种痛苦。
这已经不是意志力强悍能解释的了。
天道由此发觉，阮蔚的未来远远不止此方小世界而已，她灵魂的坚韧程度早已超脱了凡俗之人应有的范畴。
那是一个本该成圣的人。
若她没有死在天命的算计之下，她就会有更恢弘的未来。
非要形容的话。
天道深觉，或许某一日，阮蔚会成为和它们一样的存在。
是这样的可能性，才真正的引动了天道的暗中帮助。
蚂蚁的躯壳下有着人类的灵魂，这才让人类开始将目光放了过来。
一切的馈赠早在冥冥之中标好了代价，能否支付的起这份代价，永远都取决于能那个人未来的成就。
这是由利益引动的，最核心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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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说：“救世者不分道途，心有此念者，便为救世。”
阮蔚闻言，忍不住拧了下眉毛问道：“……你是故意的？考验我？”
天道坦荡荡：“嗯。”
“当初在金丹时，我与你曾见过一次，我当时觉得你还不够格。现在，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
天道的声音响彻在这方空间之中，久久地漂游回荡着：
“你还是太弱了。”
弱小到天命轻而易举就能捏死。
天道实在是太直白了，阮蔚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死死地。
阮蔚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努力，每一日每一日都拼了命的去汲取着周围的一切，就是因为天命的紧迫感始终积压在她的心上。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切恐惧的来源都是火力不足。
实在是……
阮蔚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从来都没有活到过金丹之后，她从来都没有时间去积攒自己的力量。
尚在襁褓时，阮蔚就被天命钦点成了未来要慷慨赴死的白月光。
这要叫她怎么强大？！
忽然的，阮蔚的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无力。
天道说：“在你没有晋升元婴之前，我可以找由头为你拦住天命，叫它无法下去寻你麻烦。现在，你要破境元婴，虽说雷劫是由天罚管辖，但你也知道，天命不可能不动手。”
阮蔚回过神来，她了然的点头：“我知道的。”
天道看着她，又说：“幽荧和烛照这一次没法帮你，六道在禁闭，我不会助你。这一次，你只能靠自己。”
天命是个疯的，天道不会和它一般。
“当然。”
听明白意思之后，阮蔚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
天道叹了一口气：“只此一回了，你若是撑过去了，此后便也顺遂了；若是未能……我会送你去蓬莱。”
阮蔚长舒了一口气，深深的朝着天道声音的来源处躬身：“多谢。”
多余的话不必说。
阮蔚已经明白了天道的打算。
这次的破境，是一次机会，更是天道的一次考验。
因为烛照沉眠，幽荧无言。
阮蔚本身是无法在天命面前讨到便宜的。
别人是九死一生，阮蔚这次是九十九死一生，还是掺杂了水分的一。
天道比阮蔚还要清楚这一点，所以它将阮蔚带到了自己的空间之中，避免天命会在意识空间中寻找阮蔚的麻烦。
虽说天道自认没有偏帮，其实也已经很偏向阮蔚了。
方才的那些话，天道看似在提醒阮蔚天命会动手，其实也是在表明它明面上绝不插手的态度，以及它对天命动手的极不认同。
天道不认同，天命就还得挨罚。
等于说。
这一次天命动手的机会，可以说是天道漏给它的，这是一个局。
天道需要天命真正的犯一次大错，它需要天命越过天罚的职责去徇私，然后天道才能理所当然的去惩处天命。
毕竟。
天命本就不属于此间世界的产物，阮蔚再恨，也无法在短暂的人生中成为威胁到它的存在，她倒霉就倒霉在出生的太晚了。
但，身为主权的天道才是真正能够处置天命的圣灵。
人倚高处，总有人恒高之。
所以这一次。
天道不会对阮蔚施以援手。
第540章 池衿和天道
简而言之。
若是阮蔚能撑得过来，那就算她真正活下来了。
等阮蔚破境元婴之后，天命的权柄大概会逐渐被天道收回，它会失去权能，会渐渐无法干涉修真界的一举一动。
到那个时候，阮蔚手握幽荧和烛照，便不需要再怵天命了。
元婴之后，也就能奔着化神去了。
化神、合体、渡劫乃至最后的飞升，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碾死天命，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以这么说，阮蔚若是这一次能完完全全的渡过元婴雷劫，之后她需要操心的事也就只剩下由郁群青带领的虎视眈眈的魔族大军了。
四圣间的事四圣自己处理。
修真界的事也交由修真界的修士们处理。
这本就是世间定律。
若是阮蔚往后仍然想要复仇，她大可以在实力渐长之后寻到天命，再向天命寻仇。
阮蔚很满意这种做法。
天道并没有剥夺她复仇的权力，但它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天命做出了审判。
当然。
以上都建立在阮蔚成功撑过去了这一回元婴雷劫的基础上，但若是没撑过去……
天道也做出许诺，它会送阮蔚去蓬莱。
蓬莱有祭司。
之前就约定好了的，若是阮蔚未能成功，她会在死之前回到蓬莱后山，将躯壳交与祭司。
这是第二条路，是阮蔚和祭司的plan B计划。
天道果然全知。
阮蔚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你倒是看得紧。”
连她和祭司的B计划都知道。
天道也笑，只是低声道：“六道嘛，向来都是个瞒不住事的。”
阮蔚：“……”
未来老板你糊涂啊！
被关禁闭干苦力的六道：“阿——嚏——”
是谁又骂他。
天道说：“此方空间我最多还能撑十息，十息之后，生死有命。阮蔚，你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想问的？
阮蔚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识海之中的那玩意：“有！”
既然天道诚心诚意的说了，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问呢！
阮蔚：“你知道我识海中的那枚指针是怎么回事吗？”
在烛照离开阮蔚识海时。
阮蔚就发现了这个突兀的指针居然还没随着烛照的离开而消失。
这不应该！
在阮蔚看来，指针和烛照应该是捆绑的。
毕竟当初烛照还以为自己是系统的时候，它对指针是有记忆的。
根据阮蔚和祭司的讨论可知，烛照和指针都不是她们自己做的。
在之前的天命气急败坏局里，阮蔚亲身看完了握瑜最后留下的讯息，知道了烛照是常家双子寻回后交由池衿，再由池衿将烛照和阮蔚捆绑。
那么指针呢。
阮蔚识海中那枚会随着不知名因素而产生波动的指针。
现在，她再次凝神内视。
指针的数字已经从50%掉到了40%。
阮蔚很冷静的分析道：“我知道，这根指针所指的数字代表的是我，它是跟随着我的思维而波动的。”
天道沉默了半晌。
终于。
它还是说道：“你猜对了。”
天道古井无波的声音响彻在这一片天际：“烛照也同你说过，指针上的数字是此间湮灭的可能性。”
“这份可能性，与你息息相关。”
阮蔚先是一愣，而后又不禁问道：“……为什么是我？”
天道：“只能是你。”
这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原因。
因为天命选择阮蔚，因为幽荧也选择了阮蔚，因为阮蔚的灵魂是这方世界之中最为耀眼的……
这些都是理由。
阮蔚沉默了。
在刚刚回到修真界的时候。
世界崩坏指针的数字是70%，在此期间，有过上升，最后却也逐步下降，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阮蔚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她潜意识里还是恨的。
恨什么呢。
恨偏执的天命，恨愚昧的民众，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阮蔚是个很矛盾的人。
在天命的步步紧逼下，她的人格在自毁和自救的边缘处徘徊。进一步是拯救苍生，退一步便是彻底毁世。
70%与其说是世界的崩坏程度，倒不如说是阮蔚的意志体现。
阮蔚必须做抉择。
到底是花大力气去试图拯救这个也许算不上好的、摇摇欲坠的修真界，还是宁愿鱼死网破、要让全天下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