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阮蔚天然的觉得不对,秦娘娘口中妖族与灵族的故事不对。
妖族是热爱自由,但他绝不会只带走灵族妻子却舍下自己孩子,由于难以繁衍,妖族对幼崽的感情甚至比灵族还要来的深刻。
这是妖族舐犊情深的天性。
阮蔚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故事中觉出不对。
妖族,哪怕是蛇那样的冷血动物也不至于直接丢下亲子;只有灵族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伤害自己的孩子。
总不能是杜鹃鸟族吧?
阮蔚小心的看了眼陈渊,见他一身青鸦色装扮,怎么看也不像酷爱绚丽色彩的鸟人。
陈渊,“……”
他抚掌轻拍,不禁笑道:“你实在——聪明。”
“对,”
陈渊点头,“我哥,也就是秦罗的爹,他死了十几年了。”
“你们灵族有命牌,我们妖族自然也有类似的方法。”
他甩了甩衣袖,露出手腕,手腕上有一赤色玉环闪烁着,光晕瑰丽,似乎凝结成一道光线直指向门外,秦罗曾跑出去的地方。
陈渊,“这是用我哥心头血做的指路镯,我顺着线一路来到了这镇子上。”
提起这个,他不免有些烦躁。
陈渊恼怒,“你们灵族就是事多,我们先天妖族来寻人也要考试,考不过就不让来,偷偷来还得被通缉,气死我了!”
阮蔚,“……”
她算了算日子,小心翼翼道:“难道……先生考了十几年才过。”
这也太笨了吧?
陈渊瞬间变得更暴怒了,“还不是都赖你们灵族!”
“你们灵族那字跟画画似的,请师傅教个字都花了几年!还有,谁弄出来的笔墨啊?抓都抓不稳还规定一炷香之内写完!”
“最后,到底是谁他娘的负责出题,题目一年一变,本尊背都快背死了!”
陈渊怨气之深厚,世间厉鬼都不如他了。
看出他确实是气极了,竟连学者的温润模样也不装了。
这就是学习!
阮蔚缩了缩脖子。
但她还是很严谨的提出了一个问题,“所以,你是怎么当上教书先生的?”
这真的很重要啊!
妖族教灵族学灵族的知识,很魔幻。
陈渊,“……”
他咬牙切齿。
“得益于那些狗屎题目,本尊教导这一小破镇子上的毛头小子简直绰绰有余!”
阮蔚了悟。
就是说,好记性确实是不如烂笔头了。
要不请这位陈渊先生给大师兄和三师弟传授一下学习方法吧!
减轻一些朝见的教学负担。
陈渊很快的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沉声道:“你猜的没错。”
“和你们这些赝品不同,我才是真正来寻亲的。”
他鄙夷的看了眼阮蔚,阮蔚却半分不好意思也没有,反倒冲他微微一笑。
陈渊,“……”
他没想过一个灵族女修会比他们妖族还不要脸皮,陈渊只好略过这个嘲讽,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哥死了,但妖族渡劫死亡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不了的。族长就让我出来看看他死哪了,能捡点啥回去就捡点啥。”
“毕竟我们先天妖族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可不能便宜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灵族。”
阮蔚,“……”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想要 ~
陈渊说,他顺着指路镯来到了这镇子,却发现这镯子给他指的是秦罗的魄,秦罗的身体不知所踪。
秦罗是他哥的血脉,指路镯抽风指错了人也很正常。
半妖也是妖,陈渊就打算先把秦罗的身躯找回来,再带他回族中好好教导。
结果这一找不得了。
陈渊发现自己哥哥的死亡和这小镇脱不了关系。
然后陈渊就顺着秦罗这条线往下查,查到了秦娘娘的钱财,查到了镇长……妖族虽乐知天命,却也睚眦必报,此仇不能不报,陈渊由此就留了下来。
事情到此出现了瓶颈。
陈渊明知此事和镇长有关,却无法查出下一条线。
他觉得这和权能不够有关。
然后,他就装神佛骗走了秦娘娘的天眼,又固定一月抓几个人引起万剑宗重视。
以此吸引万剑宗来帮忙查案。
听完,阮蔚满头问号。
半晌。
阮蔚,“……为什么不直接把镇长抓起来问呢?”
这实在是阮蔚看来最便捷最有效的手段了,她不明白为何陈渊愿意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布一个这么弯弯绕绕的大局。
闻言。
陈渊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口中振振有词:
“犯法啊!”
陈渊,“你们灵族律法,抓人养着不算重罪,老太婆是自愿赠与,但是私自审讯是重罪啊!”
“这都不知道?”
他一脸疑问,“你还是不是灵族了啊!”
义正言辞,正义凛然。
“……”
阮蔚仿佛能看见陈渊身后无比闪耀着的刺人的代表着正义的光晕。
很好,我不是,你才是。
阮蔚沉默了好一会,尝试确定,“因为会犯灵族的法,所以你不干?”
“废话。”
陈渊,“你们灵族霸道的很,在通州不管谁犯法,皆是同罪。”
“就算我是太……咳咳,都没用。”
他无比正义,“我背过你们灵族的律法,一切事情都可以交给律法审判,私下寻仇是有罪的。”
阮蔚,“……”
阮蔚想起自己过往战绩,包括但不限于:私闯阮家,绑架阮渐姜,开阮河私库,撬锁抄家等等——
好好好。
还是你们先天妖族遵纪守法。
这正派弟子她是一天也当不下去了!
第59章 保证不犯法!
“行行行。”
阮蔚敷衍道,“但我有个疑问。”
陈渊,“问。”
阮蔚,“你们这一支妖族,浑身上下什么最值钱?”
陈渊竟然还思索了片刻,模糊道,“都挺值钱的,非要说一个最的话……那就头上的角吧?”
“你们还长角?”
阮蔚小声嘀咕。
羚羊,麋鹿?
头上长角,陈渊总不会是个犀牛吧?!
犀牛凶恶好斗,陈渊这脾气倒是个另类。
陈渊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胡想,他没好气道,“别乱猜,好端端的打听本尊的妖体做什么。”
阮蔚脱口而出,“这样就知道他们把你哥卖哪儿去了。”
“……”
陈渊沉默,“角没卖,我感应得到,就在这镇上。”
“他们不敢卖的。”
他们这族的角甚是稀少,若真是卖了,都不用十几年了,十几天陈渊的爹就得闯过来大闹通州。
他语气有几分凉,很深切的有些伤怀。
两月来,陈渊已经将这镇子翻了个底朝天,他连每家人的茅房都去查了,却实在没找见过兄长的角。
阮蔚,“没事,你等会,我去给你问问哈。”
她随手解开隔音阵,抬脚就要往门外去。
陈渊不解问道:“问?你问谁?”
阮蔚笑了笑,转了转手腕,指节咔吧作响:
“镇长啊,镇民啊,秦娘娘啊,都行。”
陈渊,“他们会愿意说?”
陈渊不可置信,灵族的宗门嫡传弟子身份这么牛掰吗,普通人难道会问啥答啥?
“会的。”
阮蔚轻声呢喃,“他们会的。”
不会也会的,阮蔚对此无比肯定。
她笑容恬淡,姿色冷清,颇有几分霜雪仙灵的模样。
就是笑得有些变态。
不知为何,陈渊突然有点慌张,“你……你别乱来哈。”
“犯法的!你可是蓬莱弟子!”
阮蔚,“放心,我也是专修过通州律法的,保证犯不了一条律法!”
她答应了不犯法。
但她没答应不乱来哦~
陈渊,“……”
妖族没有文字游戏这种东西,所以——
陈渊:说不上来但就是哪里不对劲。
“先走了,”
阮蔚,“我去找我师兄他们唠唠。”
-
隔音阵解除后。
门外完全听见他们后边这几句对话的六人一魄:“……”
萧玄同沉默片刻。
他先是给了握瑜一个眼神。
握瑜心领神会,她也不知道秦罗在哪,冲着四周喊了声,“秦罗,你先上里面陪陪你小叔呗?”
秦罗,“……嗯。”
他知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能在场的道理。
秦罗特地绕去了后门,毕竟他有些害怕迎面碰见阮蔚。
而后。
萧玄同看向万剑宗二人,“劳驾,二位能先闭会儿识吗?”
不听不看不知情,就不算帮凶。
万剑宗规矩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就是罚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