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落地,又是一阵反胃,两次重击。
腿都软了。
萧玄同要来扶她,阮蔚摆摆手,自己撑着灵剑颤颤巍巍爬起来,站直后身子还在打抖,她个头还没长成,看上去倒和灵剑差不了几尺。
一刻钟后,丰无涯又是一剑劈来。
两人就这样被挑飞了一次又一次。
后面几次,萧玄同已经不能在阮蔚落地之前接住她了。
阮蔚先是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后,而后总结经验。
飞起来,先抱头,再缩起来滚几圈,落地上一点儿不疼。
……
说是早功,其实是完完整整挨了一上午的揍。
已经记不得是多少次摔了,阮蔚脑门上全是星星。
“行了,今日到这儿吧。”
丰无涯将木剑收起。
闻言,阮蔚半点形象没有,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萧玄同比她好些。
起码还倚着渡鸦站的稳稳当当。
丰无涯好笑的走过去,迎上阮蔚瞬间戒备的眼神,“怎么,不是要学剑吗?”
“咳咳——师尊,可没说,是,这样学剑。”
风太大,吹的阮蔚话都捋不直舌头。
“剑修,”丰无涯指了指自己,随即又将阮蔚一把提了起来,“都是一剑一剑打出来的。”
“吃了一剑,就知道这剑该怎么挡。”
“我也是你师祖打出来的。”
“他当时可不会给我们一刻钟休息,飞走一个接着飞,经常刚爬回来就又飞走了,你二师叔最抗揍,他飞的最多。”
远处朝见,“我与师兄,半斤八两。”
他说话间,封禁灵力的阵法也关了。
灵力重新在身体里运转起来,山上的寒风渐渐没了感觉。阮蔚原本苍白的面色瞬间和缓了许多,身子也不发抖了。
“我知道了师尊。”
阮蔚若有所思,“但是二师伯是体修,也要学剑吗?”
“自然要学,”丰无涯替她拍了拍绒衣上的土屑,笑着道,“蓬莱出去的人,哪有不会剑的?不论你修什么,剑总是修士能自保的最后手段。”
“天下大道,剑修只是以剑入道者。”
“但不论以何入道,修真界看的不过是你这人实力如何。”
朝见从深林走出,灰色道袍,清瘦模样,抚着手里的浮尘道,“不要拘泥一道,学多不怕杂,只怕用时不足。”
“二师叔。”萧玄同向朝见行了个礼。
朝见便点头,“走吧。”
他二人便向深林处去了。
“师兄是去同二师叔学锻体吗?”
阮蔚裹紧身上的绒衣。
“嗯。”丰无涯摸了摸阮蔚的头。
她今日挽的数个小辫,用发带束紧,摸起来有些刺挠。
“没向你提过,你师兄身负佛光降世,锻体算他天赋技能。”丰无涯将阮蔚今日用的灵剑取来,随手一掰,折断了几寸又还给她,“就在渡口渔村处,他降世后我便下山将他收为弟子,带回蓬莱教养。”
丰无涯接着说,“他徒有佛光,却无慧根,想来是前世献了吧。”
“他那傻样,以身救世不足为奇。”
听的正入迷,阮蔚的脑海里突然炸起一段残存记忆模样。
似乎是长至成年的师兄,依旧是一副冷瑟模样,亭亭长衫裹挟,眉间似如霜雪,他负渡鸦,行于深谷幽林处,周遭是遮天蔽日的深深雾霭。忽然,记忆似乎卡了一段,原本正走着的师兄忽而消散,闪回出了一个倒在远处山包上的一只黑色雀鸟来。阮蔚看着萧玄同向那只雀鸟走去,又看见师兄捧起他,忽而又有血光闪过。
一片鸦羽落在她眼前。
阮蔚一下闭上眼,冷汗簌簌而下。
是师兄。
这是原本的结局?
那是什么雀鸟,是原著里师兄救治的那个魔族吗?
“蔚蔚?!”
阮蔚听见丰无涯惊叫。
她却做不出回答,绷直了身子,猛地向后倒去。
识海一片昏沉。
又是这里。
阮蔚回到了识海深处的指针这,世界崩塌指数。
75%?
怎么会又上升了呢。
【检测不到上升原因。】
阮蔚,“不是说回到世界初始了吗?”
系统也郁闷极了。
【是的,之前的结局是由于魔尊死亡,魔气埋于苍山终年不散;而后蓬莱被屠,万年仙址染上怨气;还有些别的原因,总之就是此界灵力与魔气不均,气运之子飞升后,此界湮。】
【不应该的,除了你,这世上不该再有人记得。】
阮蔚想起刚刚看见的画面,萧玄同清冷的背影,和那片飞起时落下的鸦羽。
胸口处传来陌生的抽疼。
“救救,”阮蔚深吸口气,长睫掀起,眸中一派冷然,“我为什么会看见师兄。”
“那不是我的记忆。”
“你说了,那个结局只是剧本而已。还没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识海突然的激荡起来。
阮蔚在自己的识海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滋……阮,蔚……滋——】
电子音里似乎掺杂着些别的声音。
阮蔚瞪大了眼。
她听过的。
【请宿主自行探索。】
忽然的,系统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恢复到了冷冰冰的AI念白。
识海沉寂。
一片宁静之际。
阮蔚按下了心里的疑问,安静的看向了那个开始摇摆着的指针。
……
“阮蔚。”
温柔的女声。
阮蔚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对上了崔晏君的沉沉眼眸。
第8章 红痣,是前世今生
环顾四周,这是她的住处。
“……三师叔。”
缓过了神,阮蔚才道。
崔晏君嗯了一声,走出屋外将丰无涯唤了进来。
两位长辈齐齐坐在屋内桌椅处。
“我怎么昏了?”
阮蔚坐直,自己给自己晃了晃脑袋。
怪疼的。
崔晏君讶异,“你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阮蔚摇摇头。
“怪事,”崔晏君皱眉,上前按了按阮蔚眉心的红痣,“这个,是印记。”
“三师叔,什么是印记?”
阮蔚讶异,诚信发问。
崔晏君张口就要答。
丰无涯突然打断道,“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好了师妹,既然蔚蔚身体没什么事,人也已经醒了,就到这吧。”
很明显的,不想再让崔晏君继续下去的语气。
为什么。
阮蔚看向他。
师尊,在隐瞒什么。
崔晏君懂了丰无涯的意思,她想了想,也认为告诉阮蔚并没有什么帮助。
“那我先回去了。”
崔晏君起身,离开前像是想起什么,添了句,“蔚蔚,身体好些后来找我一趟。”
“师尊……”
阮蔚想再问。
“不必。”
丰无涯总是带着和煦的眉眼这时有些棱角,他似是有些动怒,“印记一事……你不要多想。”
阮蔚,“为什么。”
“师尊,你不告诉我,我总会想办法的。去找去猜,看三师叔的态度,这谜底想必不会太难。”
她不是个会拐弯的性子。
与其什么都不知道的迎来当头棒喝,她更愿意长久规划。
阮蔚太执拗。
丰无涯忍不住想,真的太小了。
她还这样小。
可又太聪慧,这样的孩子总是慧极必伤的。
过了一会。
“你眉心红痣,是生来便有吗?”
还是抵不过她,丰无涯率先问道。
“是。”
记忆里,原主从出生就有这颗痣,阮家人还将此认作是天生灵体的象征。
那么,只能是从前种下的因果。
“人有前世今生,”丰无涯淡淡开口,“你的红痣,是其他人此生来寻你的标记。”
他难得的怒极,阮蔚这样的天生灵体,前世怎么也会是拥有大功德之人。
可这枚红痣,并不是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崔晏君探查过,这是单向的印记。
这是有心之人向阮蔚打下的一个标记。
尤其此生的她,身负灵体,又是天品水灵根。
“蔚蔚,这印记不是好意。”
丰无涯补充道,阮蔚是孩子,可也聪慧的不似孩子,这样的叮嘱,她是听得进的。
“所以,有人会凭痣寻我?”
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灵根和这一戳就倒的身骨,阮蔚不由得也有些恶寒。
她忽而犹豫。
前世今生。
跟到今生的红痣,再想到原主的早逝白月光身份,总不能是气运之子吧。
“恐怕不止是寻,”提及,丰无涯更有几分担忧,“这是红痣,还跟随你降世。其中因果纠缠,疑是以其心头血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