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能凭气息定位。”
阮蔚默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眉心红痣。
GPS啊。
“那我怎么会昏过去?”
听她问到这,丰无涯也有些摸不准,“师妹说,印记存了太多因果循环,或许你也能凭着印记感应到另一人。”
“再加上你早上……练剑,身体亏空了,一时不支。”
练剑?
呵,那不是挨打吗。
师徒二人讨论了会,也没谈出个对策来。
“不如封了吧,”丰无涯突然一拍脑袋,“先叫朝见给你打个封印进去。”
阮蔚愣神,“往脑门,打封印?”
“……”
“……”
丰无涯摇了摇头,“不好打,算了,那处是你的识海,封久了影响神识寸进。”
“先放着吧,前十年也没人来寻过我。”
阮蔚倒是比丰无涯看得开。
照剧情走,原主到噶之前也没被人找上门啊。
“原本还想等你筑基,叫朝见领你和玄同去通州一趟,罢了,金丹前你还是呆在山上练剑吧。”
“师尊!”
没等阮蔚闹起来,丰无涯衣袖翩飞,直接原地消失。
片刻后,阮蔚凝神去探眉心的红痣。
灵力勾起丝丝细线,在红痣外一触一点的试探着。
没有。
没有任何异样。
它安静的沉寂着,在她的识海里。
思前想后并不是阮蔚的风格。
只是变强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为了自身的安危,为了阮家的复仇,更为了这个似乎与自己千丝万缕关系着的世界。
——
好在,阮蔚并没有昏过去太久。
她拖着一身疲软,找到了刚刚锻体结束的萧玄同。
和那段记忆里的大师兄不同,这时候的萧玄同还没有长成七尺男儿,他的渡鸦也还是挂在腰际,脸上也没有因为抽条瘦出凌冽下颌来。
“听说你累晕了?”
萧玄同一见面就道。
“对,太痛了。”
看来师尊他们不想让印记的事传的太多。
阮蔚也顺着应下。
萧玄同了然点头,师妹这身板还不如他八九岁时硬朗。
个头也是。
早上练剑时,拎着扔起来都不费什么力。
“走吧,后山抓只灵雏,中午给你加餐。”
阮蔚就跟着师兄去后山。
看他熟练的抓灵雏,烫水,拔毛,切块,入锅。
葱姜蒜,调味料。
样样不少。
端上桌时,色香味俱全。
萧玄同又去炒了两盘素菜。
阮蔚道了谢就大快朵颐。
却见萧玄同的筷子伸也不伸向这灵雏。
阮蔚疑问,“师兄不吃吗?”
“嗯,”萧玄同扒了口饭,目光坦荡,“我吃不下荤腥,会吐。”
“师尊说我前世剃度了,得了佛传,这一世还没消去。”
他这样坦荡,想起刚才自己瞒着的印记一事。
阮蔚顿了顿。
第9章 蓬莱的培养方针是全方位人才
同这样的师兄,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于是阮蔚放下碗筷,认认真真的向萧玄同解释清了自己昏倒的缘由,和眉心印记的作用等等。
片刻,萧玄同听完,只嗯了一声,添道,“那你下不了山了。”
“你也不能。”
他筷子可疑的颤抖了下,随即又说,“如果那人真的找到你,要记得给我传讯。”
“行。”
阮蔚大方应下师兄的好意。
过了会,她又说,“说不定到时我自己也能将他打开智。”
“好,”萧玄同掀起眼皮看她,叮嘱到,“用粉色的灵剑。”
“……”
“粉色的打完,我再用渡鸦打一遍。”
阮蔚想了想,“再叫师傅用木剑打一遍?”
萧玄同没有应她。
反而继续专心吃起了饭。
阮蔚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片刻。
萧玄同凉凉的声音响起,“我还是希望。”
“你不要碰见他。”
“此生都不要。”
他生了一双世人看了都称凉的丹凤眼,瞳色又浅,这双眼看人时,像是世人都不在眼底,又有些学了师尊的包容万象之意。
萧玄同很认真的看着阮蔚,他刚刚在构想阮蔚碰见那人的模样,不论最后是赢是输,总归是不爽快的。
很平淡的,从这位面瘫的师兄嘴里说出来的话。
太平静了。
阮蔚忍不住又想起萧玄同的结局。
“你也不要碰见。”
阮蔚说。
那只雀鸟。
她只希望萧玄同这辈子也不要再碰见、不要救他。
女孩的声音太小,清灵的飘过,让人听不真切。
萧玄同也没听清,但他应道,“好。”
他昨日初见这个师妹,便觉得奇怪。
阮蔚的模样太出众,天赋也太好,今早第一次学剑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起手式,师尊也夸她有蓬莱剑修的模样。
可为什么。
初见她忽而闪着雾霭的眼,萧玄同只觉得心悸。
再然后。
萧玄同只觉得她脆弱。
好像人小力气小,剑都握不太住,早功时被风裹挟着,好似仙人座下童女般,会随时的随风而去。
再想到这枚红痣。
他并非不知师妹多智,可他莫名心疼。
好像前世今生,他冥冥之中见过阮蔚的狼狈模样,惹得他这位大师兄徒生怜心。
……
下午,阮蔚又被大师兄提溜着去朝见那。
“诗书、地理、论理、乐理、命理、草药、符箓……”
藏书楼太大,一个进门一眼望不到头的屋子里,一排接着一排的置书架。这是第一层,摆放的全是世间大道的各门基础知识。
阮蔚看着朝见,眼底流露出些茫然,“二师叔……全,全都要学吗?”
远处,席地而坐在一处书架前的萧玄同已然翻开了他上次的进度,距年底小测也不远了,他这年闭关筑基,少了不少时间温书。
“当然,”朝见从第一个置书架抽出第一本,温声道,“多学,总没坏处。”
“定个小目标,三年争取上二层。”
天老爷!
几乎叫人两眼一黑。
还以为剑修不用学习呢,谁知道蓬莱培养方针是全方位人才啊。
前后踌躇间,最终阮蔚还是接过书。
内心泪流满面。
似乎回到了上学时的恐怖期末考试周。
朝见,“在家中,可曾启蒙?”
“家……先父曾请名师为我与哥哥启蒙。”阮蔚答道。
闻言,朝见还算满意,小点儿没事,识字就行。
像萧玄同,也是他从三岁启蒙,一直带着学到现在的。
“开始吧,先从诗书讲起,我讲经,你听道。”
朝见将手中拂尘放置一旁,竟不用书。
阮蔚捧着书跟着看。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你可以理解为,可以言说的道,已非寻常道途……”
阮蔚是聪明人。
聪明人学习总不会太费力。
现世的一些巧记方法,在修真界似乎更适用了。
头一本书听下来,阮蔚甚至不需要花什么精力去记,除去她学习方法得当,也有赖于她识海的广阔。
虽做不到朝见那样完整的背录,却也是已融会贯通。
当然,也属朝见讲的十分好。
他博闻强记,阮蔚的思维常常跳跃,自身也有一定的主见,以至问出的问不像萧玄同般循规蹈矩,常常是根据自己的情况发散提问。
但朝见还是能够迅速的结合典籍,给她回答。
阮蔚是擅长学习的。
她比萧玄同更沉得下心些。
萧玄同像她这样大时,一个时辰里能有半个时辰都在跑神。
朝见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的学生教起来毫不费劲。
恍然间,钟声响起。
“到这吧,阮蔚,明日交个感悟上来。玄同,画三张下品符箓。”
朝见起身,拂尘自动的搭回他臂膀处。
“呼——”
阮蔚长出一口气,合眼。
再睁开时,目中一片神清。听经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轻松些,尤其现在,她甚至不需要死记硬背,只是闭眼回想,方才学过的经书便自动回想。
“走吧,还有三师叔那。”
萧玄同抱了两本砖头厚的书,过来看阮蔚。
少女坐在书堆中央,面如桃李,闻言侧身看过来时,眼底一片被知识浸染过的澄澈。
“好,走吧。”阮蔚也学萧玄同的模样整理书,将方才朝见讲解过的书都摞在一起,装进了芥子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