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恭敬道：“枝枝小姐说要来找您，顺道坐车来的。”
裴宴赫垂下眸，长睫扫下一片阴影。
估计是为了程珠菡联系方式来的。
这边，沈以枝吹干头发抹完护发精油后，躺在床上刷了会手机，直到凌晨睡意渐涌。
放下手机，她习惯性摸了下胸口的平安锁，眼一闭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丝毫没想起她忘记了某件事。
-
从裴宴赫那要到程珠菡联系方式后。
沈以枝第二天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意外顺利的约了个时间点在咖啡馆见面。
沈以枝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坐在角落的位置程珠菡。
她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程珠菡放下咖啡，语气带着点不自在，“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没给你点。”
沈以枝把长发撩到脑后，向服务员点了杯拿铁，才回她。
“我这人嘴比较挑，还好你没点。”
程珠菡嘴角扯起抹勉强的笑，“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来找我。”
“所以你来找我是……宣战？”
沈以枝疑惑问：“宣什么战？”
“裴宴赫啊。”程珠菡微愣。
“……”
沈以枝沉默了三秒，嘴角抽了抽，“争男人还不如争男人的钱。”
程珠菡大脑短暂空白片刻，莫名觉得这句话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沈以枝抿了口拿铁，望着她嘴角生硬的笑容，忽然开口：“我发现你好像很爱笑？”
但这种笑容说不上来的怪，像是硬挤出来的，十分不自在，
程珠菡回过神，埋下点头，“还好。”
沈以枝说：“笑不出来其实可以不用笑，你不需要奉承任何人，笑并不是万能的，让自己舒服轻松的表情，才是最重要的。”
程珠菡一怔，她确实不喜欢笑，但生活工作的交际中，她总是习惯露出笑脸，讨好他们圈子里的人，奉承着上司，没人告诉她不笑也没关系。
不对，也有人告诉过她。
程珠菡这次发自内心地笑了两声，语调却有些自嘲：“这句话裴宴赫也跟我说过，但你们不会懂的。”
出生在顶峰的人望不见山脚的风景，也体会不到走在陡峭山路的艰辛。
当初她为了争画展的地段，被那啤酒肚老总灌了一杯接一杯的酒，就在喝得快要晕倒，脸上却还带着狗腿地笑容，当时是路过的裴宴赫看见，一句话就帮她搞定了这件事。
她醉的勉强维持着平衡跟着他走出了餐厅，离开时就听见裴宴赫跟她说了那句。
“不想喝可以拒绝，笑不出来也可以不笑。”
这句话只有拥有强大权力的人，才能自信地说出。
所以她想走捷径，想跨越阶层成为人上人。
只不过事与愿违罢了。
程珠菡实在不想提这个话题，以为沈以枝约她来是因为上次的事，抿了下唇，说。
“上次的事对不起，是我没管好手底下的员工冒犯了你，抱歉。”
“我约你来聊的不是上次的事。”
沈以枝放下拿铁，“我看上次的群展你好像是策展人。我想开场个人展，跟你谈个合作怎么样？”
“你是画家？”程珠菡皱眉问。
沈以枝点头，“对，ocean是我常用的署名。”
“你是ocean？”程珠菡略微瞪大眼。
ocean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从小就有超出常人的绘画天赋，色彩线条的把握精准犀利，毫不夸张地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圈子里人人知晓的程度。
而程珠菡曾经成为策展人的梦想，就是希望能为她的偶像ocean开一次画展。
沈以枝拧了下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
程珠菡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佯装镇定道：“我想问一下为什么选择我？”
“你设计展览的理念很符合我的要求。”沈以枝如实说道。
程珠菡犹豫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万一我拒绝你了呢？”
毕竟她跟她的关系，委实算不上好，甚至往里了说，还可能成为情敌。
沈以枝并不觉得这能阻碍到她，“我没有把握你一定会答应，但我总要试试，不然怎么得到事情的结果。”
沉默了半晌，程珠菡目光蓦然变得极为清亮，“好，我答应你的合作。”
第19章
沈以枝跟程珠菡约好下次签合同的时间，交换了联系方式后。
一前一后从咖啡馆走出来，程珠菡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喜欢裴宴赫吗？”
问的猝不及防。
沈以枝愣了，尽量语气问的委婉一点，“你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程珠菡被逗乐了，“嗯，我可能眼睛是不太好。”
想起那天裴宴赫看沈以枝的眼神，又想起陈烬炀跟她说过的那句话——
他们既是青梅竹马，也是死对头。
她想沈以枝的视角估计是后者，而裴宴赫的才是前者。
如果是沈以枝喜欢裴宴赫，程珠菡或许还能争一争，可她清楚的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而她的追求似乎要画上句号了。
沈以枝不知她思考些什么，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间，临近晚餐的时间点，侧头问她。
“你等会有安排吗？”
程珠菡回过神，干巴巴地摇头，“没有。”
沈以枝弯着点腰凑过去，眨巴两下眼，“那陪我去吃晚饭吧！”
不容拒绝的口吻。
程珠菡被她诚挚地双眼盯着，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路跟着沈以枝到了家西餐厅。
开阔明亮的大厅，餐桌上布满精心高格调的装饰。
沈以枝握着菜单有些苦恼，她这人在吃的方面拿不定主意，往常都是别人点她随意吃些。
她干脆把菜单递给程珠菡，“你点吧，我有选择困难症。”
程珠菡接过，“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沈以枝忌口的东西那就可多了，一时半会都讲不清，也懒得动口舌。
“没事，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程珠菡认真地盯着菜单，应声：“好。”
等餐上齐后，沈以枝意外发现程珠菡点的基本都是合她口味的，没有特别踩雷的。
又是一个饭搭子可发展对象。
沈以枝眼睛亮亮的，“下次我还能再约你吃饭吗？”
程珠菡切着牛排的动作顿住，意外发现沈以枝跟她平时接触过的豪门千金有所不同。
她娇气但不骄纵无理，长得媚艳清绝，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性格却恰恰相反。
恰到好处的相处，带着善意的提醒，自信直接的合作模式，都让程珠菡感到舒服。
想起之前同事的那番话，脸上又不禁浮起窘态，她垂下头，“可以。”
沈以枝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不在乎道：“你不必为了上次的事苦恼，那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放在心上。”
她唇边溢出笑意，“帮我办好画展，就当是给我的赔礼啦。”
程珠菡不自觉被感染，弯唇，“好。”
-
从餐厅跟程珠菡告别后，天色渐黑，沈以枝回了明景湾。
刚下车，站稳，就见对门那抹熟悉的身影倚立在那。
裴宴赫单手抄着兜，简单的一身黑立在昏黄路灯下，愈显肤色冷白，眉目清冽。
沈以枝今天心情还算尚可，见到他也多给了几分薄面，走上前友善道。
“晚上好呀，裴山山。”
裴宴赫垂着眼看她，淡淡扯唇，“晚上好在哪？”
沈以枝皱了下眉，“哪不好了？你心情不好？”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裴宴赫被风吹起额前碎发微扬，露出高挺的眉骨。
“忘了什——”
话还没说完，经他这么一提醒，忙忙碌碌一天的沈以枝终于想起这回事。
完蛋。
裴宴赫在这站着肯定是等她算账的。
沈以枝向来脸皮比别人厚点，傲着长颈，理直气又壮地说：“昨晚太困了，一不小心没撑住就睡过去了。”
“干脆从今天开始吧。”
裴宴赫盯着她无意识咬着下唇的动作，喉结轻滚，逃避似的视线移到她眼上。
“几点睡的？”
沈以枝思考了下，“十二点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想起裴宴赫的失眠，她礼尚往来问道：“那你失眠一般几点睡？”
裴宴赫随口一扯，“三点。”
“凌晨三点？”沈以枝不敢置信，朝他走近两步，瞄了眼他眼下那块无瑕干净的肌肤，黑眼圈的痕迹都没有。
小声嘟囔，“皮肤还挺好。”
温热的吐息滚过裴宴赫的皮肤，如羽毛拂过，掀起阵痒意。
裴宴赫口袋里的拳头无意识攥紧，手臂处的青筋暴起，腕节骨突硬。
他弯着点腰俯身凑近，欲笑未笑，“沈以枝，你说话很喜欢凑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