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枝‘嘶’了一声,想起点什么,“裴宴赫,你说裴爷爷哪天会不会也催你结婚,然后你……”
说到一半,也不知怎的卡在了这。
沈以枝垂了垂眼睫,无声掩盖了这种没由来的情绪,故作无事地重新看向他。
“不过裴爷爷一向和蔼幽默,对你也不像商爷爷对商括珩那样严厉。”
“所以裴爷爷肯定不急。”
“谁说他不急,”裴宴赫往酒馆的反方向走了几步,“二十多年前他可就急的不行。”
沈以枝追上他,“骗谁呢,二十年前你才多大。”
裴宴赫一时没有说话,狭锐的眼尾瞥向她一秒,又挪向远处,语气悠闲,“早二十年前我不也已经是你家的童养夫了。”
“那只是家里长辈的玩笑话而已,”沈以枝说,“裴山山,你不会当真了吧?”
“没办法,”裴宴赫弯了弯嘴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以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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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商括珩闪婚的事彻底暴露,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索性几人第二天便在庄里一起吃饭。
沈以枝到时,包间里尚只有商括珩一人。
她在商括珩对面坐下,问道:“他们还没来?”
商括珩慢条斯理地烫着碗筷,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首,“是我们到早了。”
他刻意给沈以枝发的是早十分钟的时间,就为了能制造一个交谈的机会。
沈以枝了然言下之意,“你有话跟我说?”
她昂着点下巴,“先说好,昨天扔包打你这件事我可不会道歉。”
先不论这件事的对错,让她沈以枝道歉,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商括珩失笑,“我知道。我想说瞒着你跟舒心语结婚,是我有错在。”
说到这,他顿了顿,“只不过你放心,跟着我,她不会吃亏。”
沈以枝撑着下颚,望向他的目光犀利,不再同往日那般友善。
两边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商括珩的人品她是放心的,只是协议结婚怎么听都不太靠谱。
“你要是欺负她,下次我可就不止打你一下了。”沈以枝手攥成拳立在他面前,言含警告。
商括珩笑了笑,“嗯,任你揍。”
“这还差不多。”
沈以枝收回手,好整以暇道:“上次在警局我就看你不对劲,原来你对舒心语是一见钟情,蓄谋已久?”
商括珩说:“不算吧,我大学就已经见过她几面。”
沈以枝恍然,“暗恋啊,没想到商警官你这样的人会玩暗恋。”
商括珩雅淡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讳莫如深道:“比起某个人,我还差一点。”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
“哟,你俩怎么到这么早?”陈烬炀穿着夏日沙滩衬衫走进来,像是行走的颜料盘,招摇的有些晃眼。
显得从他身后走进,简单干净白T的裴宴赫,单调十足。
只不过裴宴赫这人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就算套件麻袋也能穿出贵气。
所以在陈烬炀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颜色中,裴宴赫反倒像是清新剂。
“二火,”沈以枝目光在他身上从头看到脚,不禁感叹,“你穿这么显眼,待在山庄实在是可惜了。”
圈里喜欢穿这么骚包、显眼的除了陈烬炀,她还真是找不到第二个。
陈烬炀随意拉了个座坐下,摆手佯装谦虚道:“哪有,恰恰是山庄才能更好的凸显我这身穿搭。”
沈以枝嘴角抽了两下,配合道:“那倒也确实。”
视线里忽然多了个精致小巧的手提包,是昨天砸在商括珩身上那个。
勾着银色链条的指关节凌厉,修长,冷白的肤色,几乎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沈以枝侧过头看他,“我的包怎么在你这?”
昨天正气的上头,商括珩递还给她,她也没接。
后来自然也就忘了这事。
出现在裴宴赫手里,还让她有几分震惊。
裴宴赫神色自若地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不是你拎包小弟?”
沈以枝接过包,挂在椅背上,呢喃道:“这么听话,倒是头一回见。”
裴宴赫轻嗤一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舒心语推开包厢门,带着歉意道了句。
商括珩起身走上前,自然接过她肩上的包,“跟他们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
陈烬炀见这副场景,瞧出几分端倪,“你俩……没住一块儿?”
来餐厅都不是一块儿来的,看样子定是分开睡的。
这协议夫妻看样子还真是一点儿感情没有。
沈以枝把桌上服务员刚递上前的热毛巾丢他面前,“别人私事你管这么多干嘛。”
“行行行,是我问太多。”陈烬炀拿起菜单,“点菜点菜。”
这饭局纯是商括珩带舒心语到他们面前露个脸,算是认识,也算是某种身份的坐实。
不过沈以枝跟舒心语本就认识,又加上陈烬炀这个话唠,饭桌上自然热闹起来。
沈以枝一度聊的想搬椅子坐到舒心语身边。
毕竟圆桌太大,舒心语又坐她正对面,说话都有点扯着嗓子的感觉。
这么想,她也这么干了。
人刚离开凳子半寸,就被一股霸道却又含着分寸的力道摁了回去。
裴宴赫淡淡道:“坐这,好好吃饭。”
第48章
“不要,”沈以枝不情不愿,“我要过去聊天。”
裴宴赫放下碗筷,往椅背上一靠,“想聊,我陪你聊。”
“跟你聊?”沈以枝说,“你不是最烦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嘛。”
小时候有段时间,沈以枝特别喜欢去找裴宴赫说话,但每一次都被无情冷漠的驱赶。
那时小裴宴赫皱着眉头,面露嫌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好吵,能不能安静一点。”
得亏小时候的沈以枝内心强大,胜负欲也极强,越是征服不了的,她越是铁了心要拿下。
后来许是裴宴赫知道驱赶也没用,只能默然接受她的靠近,只不过依旧是沈以枝单方面的说话,像是讲故事的人,自说自话。
……
裴宴赫睨她一眼,“你只记坏,不记好?”
闻言,沈以枝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番,“没有啊,只是你的坏在我记忆里,尤为清晰。”
裴宴赫:“那看来我有必要带你去医院洗洗脑子了。”
“裴山山,是不是骂我呢你?”沈以枝越听这句话越觉得不对劲,侧身看他。
裴宴赫语调悠缓,“没有。”
沈以枝竖着食指,“你就有!”
陈烬炀在一旁忍不住内心腹诽,他就知道沈以枝跟裴宴赫好好说话超不过十句,就会吵架。
他可真是太了解这两人的个性了。
许是心里嘀咕得不得劲,他转过头正想跟商括珩讨论一番。
结果就见平常冷冰冰,看啥都缺少点感情的男人,正耐心且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给身边的漂亮女人夹菜。
好一幅良辰美景图。
陈烬炀把话咽了回去,才发觉一时之间,包间里只有他成了骤亮的电灯泡。
左手边是欢喜冤家风格,右手边是含情脉脉。
有点意思。
-
下午,沈以枝几人打算在禅室坐坐,刚踏进去。
手机震动。沈以枝打开一看,是熟人的电话。
陈烬炀他们三人已经进了禅室,站外边的只有身侧的裴宴赫。
她随意交代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进去。”
不等裴宴赫回话,沈以枝就已转身走到了远处亭下,接通了电话。
裴宴赫非但没进去,反而懒散靠着墙,目光紧锁在亭下打电话的那抹身影上。
来电人的名字。
他看见了。
蒋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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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枝,我终于忙完工作了!快出来陪我吃饭!”
蒋迟南这嗓门有些大。
沈以枝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挪远了些,等他说完,才靠近耳边,“我现在不在家,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你吃饭。”
“你不在京都?”
“在,只不过在郊区,要在这待一段时间。”
蒋迟南忍不住问:“那你在哪呢?”
沈以枝仰头望着郁葱的树叶,回道:“在德承避暑山庄。”
蒋迟南捂着手机,问身旁回工作消息的深哥,“德承避暑山庄在哪儿?”
“德承山庄啊,在南郊那块。”深哥想了下,“只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被裴家包场,你要想去只能等下个月。”
裴家。
又是姓裴的。
蒋迟南重新拿起手机,当机立断,“我现在来德承找你!”
沈以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她看着黑屏了的手机,心里犯嘀咕。
蒋迟南难不成已经严重到,没她陪吃不下饭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