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对他的？
越想越诡异，沈以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最讨厌的就是动脑了。”
“我不想知道了。”她果断放弃，原先那股好奇也被冲淡。
裴宴赫一反常态的平静，没有再逼她，只是漆黑的眸子紧锁在她身上，“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答案。”
这倒让沈以枝有些纳闷了。她手掌撑着下颚，歪着脑袋看向他，目光犀利却又不含任何杂念。
她说：“这么有把握？”
裴宴赫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清，唇角扯着点弧度，“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沈以枝饶有兴趣问道：“包括我的感情？”
餐厅内陷入寂静，过了许久，久到好像只有一夕之间，却又像是如影随形的那十八年。
半晌，裴宴赫撩了下眼皮，极淡地“嗯”了一声。
沈以枝怔了下。
曾在心底最隐晦的角落深处，她也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是她少女时代的悸动，是一颗卡住喉咙的青梅果。
她没告诉过任何人，在高中时——
她也曾喜欢过裴宴赫。
说来也好笑，跟她从小吵到大的人，她先莫名其妙的动了心，却也被冷漠无情的嫌弃。
只记得当时高中后山，沈以枝见裴宴赫迟迟没有出校园，只好返回学校找他，没成想却在后山偶然碰到了女生跟他表白的场景。
不出所料，裴宴赫像拒绝其余人一样拒绝了那个女生。
只是女生不服输的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是沈以枝吗？”
沈以枝背靠着墙，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着衣摆，可下一瞬，裴宴赫的回答令她怒气填胸。
他说：“没有，不喜欢。”
没有眼光的人，她再也不想理裴宴赫了。
骨子里又骄又傲且自尊心极强的人，是学不会低头的。
所以第二天，沈以枝就决定追学校里有点姿色的体特。
不为别的，就为了消遣，顺便去去心中那怒不可遏的怒火。
也就那时，她决定再也不要喜欢裴宴赫了。
-
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对调。
裴宴赫这么些天来的种种不对劲，都像在诉说——
他喜欢她。
沈以枝回过神，唇瓣勾了下，“那你好好等着吧。”
这么多年恩仇，总该让她好好报报。
喜欢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宴赫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巧了，我很擅长等待。”
服务员端着盘子上前，短暂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沈以枝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睫，盯着服务员上菜的动作。
裴宴赫视线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仍旧落在她身上，望着她因无聊细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缠绕着发丝。
黑与白的纠缠，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
“叮咚”一声。
她的手机有消息进来。
沈以枝松开指间的头发，划开手机页面。
是蒋迟南的消息。
蒋迟南：【有没有时间来青城花室一趟？】
正在枝：【现在？】
蒋迟南：【对】
她没有拿起手机，就这样平放在桌面。
聊天内容就这样直白的撞入了裴宴赫的视线里。
尤其是“青城花室”这四个字。
裴宴赫用热毛巾擦拭着手，凝视着她指尖准备再次敲打屏幕的时候。
他不紧不慢出声，“吃饭。”
沈以枝专注在聊天里，头也没抬，“等一下。”
下一秒，眼前横出一只手，手机被夺走。
沈以枝毫无防备，抬首，“裴宴赫，你拿我手机干嘛？”
语气里带着丝丝的不悦。
手机屏幕还是亮的，甚至上面还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裴宴赫只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便把手机搁置到一旁，缓缓道：“好好吃饭。”
沈以枝不情不愿，“你让我把消息回完再吃。”
裴宴赫纹丝不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半晌，把切好的那盘替换到了她面前，又开始切下一份。
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沈以枝咬着牙说：“你是刀切工吗？”
“裴宴赫，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这少爷听到这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撩了下眼，下颚朝她轻抬，不顾旁人地道了句。
“牛排熟过头了，你应该喜欢。”
“……”
对牛弹琴。
话全讲给聋子听。
沈以枝吃牛排确实不喜欢夹生，通常只会点全熟。
她的口味，他全都记得。
沈以枝目光瞥了眼面前切成小块的牛排。
算了，天大地大吃最重要。
裴宴赫察觉到最终还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了刀叉，唇角微微上扬。
第56章
青城花室。
古调的原木桌椅与鲜艳多彩的花蕊交相辉映，窗户，桌面，墙壁上都蔓延着枝藤，入眼便给人强烈的冲击，美到极致的温馨。
“怎么样？这间画室阿枝会喜欢的对吧！”
蒋迟南将最后一盆蓝色绣球花摆正，语气里透着期盼，激昂。
舒心语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忙碌，“这是你一天布置出来的？”
蒋迟南拍干净手上的灰尘，额角和发丝上都挂着汗珠，“是啊，还不错吧。”
“嗯，很漂亮。”
舒心语目光环视了花室一圈，记得这昨天还是个废弃落满灰尘的房间，仅一天时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收回视线，最终对上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柔声问道：“你确定要跟枝枝表白么？”
“当然，”蒋迟南擦了下额角的汗珠，“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我是真喜欢她。”
他坦诚公布着自己的真心，没有一丝胆怯。
舒心语一下不知是该劝还是不该劝了，只好委婉道：“或许枝枝只是把你当朋友？万一你告白了，朋友也做不成了，怎么办？”
“不会，阿枝不会是这样绝情的人。”蒋迟南说，“我也不是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人。”
顿了下，他忽然说：“对了，听说你结婚了，还没来得及祝你新婚快乐，现在给你补上一句。”
舒心语知道，话题到这是终止了。
她跟蒋迟南的关系，确实也没好到能再继续劝下去的程度。
“谢谢，祝你成功。”
蒋迟南边低头给沈以枝发消息，边问道：“你要留在这当唯一的见证者吗？”
舒心语拒绝了，“不用了，商括珩一会儿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蒋迟南也没留，找舒心语过来本就是让她帮忙看看花室布置的效果，既然要走，他也不会强留。
送走舒心语后，蒋迟南遇到了一道难题。
沈以枝发消息发一半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半天没个动静。
蒋迟南又发了两条过去。
【人呢？】
【我在青城花室等你，一直都在】
这一等便是一两个小时。
等到他在将花室里所有的花都重新调整了位置，甚至将每片叶子上的泥泞都擦拭的一尘不染。
眼瞅着天色越发的黑，只留月色独照。
花室的门口才出现那抹期待许久的身影。
沈以枝双手插着腰站在门口，长呼口气，声音还透着颤，“你在这等我干什么？”
好不容易跟裴宴赫吃完饭，被那人变着法子拖延了好一阵，才拿回手机。
偏偏手机恰好没电，回房间充上电，她才看见消息。
人还没挨上房间的椅子，就匆匆跑了过来。
头一次见蒋迟南这么兴师动众的约她，都用上“一直都在”的字眼了。
“你跑过来的？”蒋迟南原本黯淡地眸子在看见他的那刻瞬时明亮。
沈以枝已经缓过点劲来，走到他身侧，“不跑过来，谁知道你要在这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到底找我什么事？”她问。
蒋迟南退后两步，双手一摊，嗓音隐约有着微不可察地紧张，“这间花室，你喜不喜欢？”
沈以枝这才注意到被遗弃的花室变了样。
此刻，春意盎然，花香氤氲，像是京都第二个不曾有过的春天。
“这是你弄的？”沈以枝看得有些入神，眼中藏不住的惊艳。
蒋迟南点头，“对。”
“阿枝，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我把花店的花都运了过来。”
“我虽比你小一岁，但能做的却不少。”
“我也想继续为你做更多。”
花室安静了下来，一瞬间，仿佛花蕊都轻含，树叶皱缩成一条。
只剩他字字清晰，情真意切的声音。
沈以枝像是有预感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恢复冷淡。
“蒋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