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边不打扰您了,祝您生活愉快。”管家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门前空荡荡,再无一人。
沈以枝望了眼方才跟裴宴赫对峙的位置,仅一眼,便收回视线,关上了门。
第58章
翌日,午后。
蒋迟南早就跟沈以枝约好今日在餐厅吃饭。
只不过这次约饭跟以往的每一次都有了一丝不同。
气氛上无声弥漫开尴尬来。
沈以枝垂头摆弄着刀叉,看着蒋迟南先是拿错刀叉,又是把蒜瓣看成土豆泥,辣连喝一大口。
她叹一口气,递给他一张纸,蒋迟南接过,边捂着嘴,边饱含歉意道:“抱歉,我没看清那是个蒜。”
沈以枝道:“你吃饭都在想什么?”
一提到这,蒋迟南双眼复而涌上委屈,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道:“早知道会这么尴尬,我就不……告白了。”
后半段他声音越说越小。
耐不住餐厅太安静,沈以枝还是听清了,她放下刀叉,神色认真。
“不是说好再见面不尴尬,继续做朋友吗?朋友之间约饭可不会尴尬。”
蒋迟南缓缓抬眸,眸中似乎还藏着泪,水汪汪的,“真的吗?”
沈以枝点点头,“当然。”
蒋迟南得寸进尺,“那你以后会对我有动心的可能吗?”
“蒋迟南。”沈以枝面色平淡地看着他。
蒋迟南眨了下眼,眼睫沾上水渍更显落魄,可怜兮兮地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知道了。”
“我还需要时间自我消化,你给我点时间。”他垂着头,慢吞吞地说。
沈以枝说:“需要安慰可以来找我。”
“包动心的那种嘛?”蒋迟南抬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沈以枝:“……”
“蒋迟南,你再这样我要动手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蒋迟南一下蔫巴了,他深吸口气,重新振作道:“花室是为你装饰的,他的门也会一直为你敞开。”
沈以枝垂下眸,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好。”
“哦对,离裴宴赫远一点,”蒋迟南捂着心脏,“我怕我看见你们呆在一块会心痛。”
“……”
沈以枝几乎着咬着后槽牙,“蒋,迟,南。”
“行了,吃饭吧。”蒋迟南这下真的老实了。
“沈以枝,你怎么跟他单独在一起吃饭?”陈烬炀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走上前,视线游走在二人身上。
“你跟这小子真的在一起了?”
蒋迟南眼中泪水已干了下去,变成往常的正经,闻言,他眉梢轻挑,看向对面。
“你没跟他们说?”
沈以枝喂了口西兰花到嘴里,咽下去后,才不紧不慢地说:“还没来得及。”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知道。
陈烬炀被他们一言一语弄懵了,“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蒋迟南平静道:“我们没在一起。”
简而言之,就是他表白被拒了。
只不过后半句他没说,他不想亲口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简直就是再一次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陈烬炀后知后觉,像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昨晚裴宴赫去找你,你俩因为什么吵架?”他看向沈以枝。
沈以枝明显顿了下,还能因为什么。
她对裴宴赫撒谎,差点把他气疯了呗。
蒋迟南大惊,“吵架了?!那我——”
陈烬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可能,少捣乱。”
蒋迟南:“……”
沈以枝抬眼,看向陈烬炀,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
陈烬炀斟酌了一番,刻意往夸张了形容,“那还不是因为他昨晚喝了一夜的酒,把自己喝的酩酊烂醉,一边嚷嚷着‘对不起枝枝,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枝枝吵架’,一边就要去跳江。”
他说得深情并茂,“最后如果不是我跟商括珩拦着,他早成一具浮尸了。”
“……”
沈以枝面无表情道:“二火,你忽悠傻子呢。”
先不说裴宴赫这样极为克制,严于律己的人,会把自己喝的烂醉,就光说的那些话,就不像是会出自那少爷嘴里的。
陈烬炀眼看被拆穿,甩了下手,“哎呀,总而言之,你俩赶紧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吧。”
他忽地想起什么,接着道:“今天天气预报好像有雨,你注意一下。”
说完,他便走了。
等人走远,沈以枝目光略显茫然,下意识打开手机天气查看。
百分之五十的降雨量。
蒋迟南见她眉头紧锁,问:“下雨怎么了?”
沈以枝侧头,望着已然飘着阴云的天空,心不在焉地说:“没事。”
只是某人又要把自己锁在房间了。
但愿这百分之五十的运气,老天会倾向他。
饭后,沈以枝站在餐厅前,抬着头观察着天空,阴云密布,越来越黑了。
蒋迟南站她身侧,“趁还没有下雨,我送你回房间吧。”
沈以枝朝他莞尔一笑,“没事,我能自己回去。”
蒋迟南还想再说些什么,沈以枝就已往山舒阁的方向走远了,她明明笑了一下却有些勉强,眉头皱着,看上去心事重重。
害怕下雨天的,到底是谁?
-
沈以枝回到山舒阁后,在房间里明显坐立难安,如坐针毡,她把房间里被遮住的窗户全都敞开。
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观察到下没下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在房间里有时来回踱步,有时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便是几十分钟。
直到外头传来“啪嗒”声,随即,又是无数石子砸在地面的声音。
沈以枝飞快趴到窗前,悬着的心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
还是下雨了。
她拿起手机想发消息,又怕他不看,索性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机械音。
一有事就关机的破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沈以枝关了手机,站在原地思考了一秒,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拿起玄关处的伞,没有一丝犹豫地闯入雨中。
雨滴打在伞面,又滚落到泥泞里,溅起的小水珠沾湿了她的鞋。
往常爱干净的她,此刻无暇顾及。
到裴宴赫房门前,两侧的窗帘紧闭,不见一丝光源,恨不得融入黑夜,从此销声匿迹。
沈以枝果断敲响了他的房门。
清脆两声,似是要冲破雨幕。
没反应,没有丁点儿反应。
雨天潮湿的气息往上攀升,沈以枝手腕处隐隐胀痛,举着伞的动作稍微有些吃力。
她正要再一次叩门的时候。
房门倏地拉开一条缝,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也未等沈以枝看清,她小臂被扼住,冷然,宽大的掌心包裹住她。
不等她反应,就被一把拽进了房间里。
第59章
黑,眼前只剩黑。
背抵着冷硬的门板,未知的寒意油然而生。
沈以枝目光茫然,失措,当人失去视觉的时候,五官的感知总是会无限放大。
裴宴赫对下雨天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恐惧,说来也好笑,对凡事都游刃有余的人,唯独害怕下雨天。
所以沈以枝下意识地想要找他。
“裴宴赫?”
头顶温热的鼻息断断续续喷洒下来。
隔了很久,才听见极轻极浅的一声:“在。”
裴宴赫依旧抓着她的小臂未松,双眸微垂定在她身上,看清她的迷离,还有她因恐惧抓紧着他的衣角。
沈以枝顺着声音的方向,仰了点头,“你没事吧?”
她又问:“手机为什么要关机?”
“为什么不开灯?”
只有下雨天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对他温声温气的说话。
是怜悯吗?
那挺好的,至少还有对他还有一丝感情。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嘈杂的令人心烦。
他喉咙发紧,没有回答前面任何一个问题,而是反问:“分了?”
“……”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件事。
手腕处的疼痛像是不断膨胀的气球,一点点撑得她太阳穴跳个不停。
沈以枝闭了闭眼,火气一下涌上心头,“如果我说没分,你想怎样——”
下一秒,眼前埋下一片阴影,视线有了焦点,面前落下灼人的气息。
同时唇被贴上湿润的触感。
她想要说话,却被他悉数吞入腹中,霸道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唇,不带任何章法,攻城略地。
裴宴赫闭着眼,弓背弯腰,头微微倾着去适应她的高度,唇上的动作语气说亲,更像是厮磨,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的躁乱,失控。
他想亲无数次的唇,在梦里尝过千百次的味道,都尤不及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