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许摘了。”
他炙热的气息飘在她耳侧。
沈以枝退回原位,揉了揉已然泛起红的耳尖,不去看他,“知道了。”
裴宴赫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没点破,嗓音里透着愉悦。
“听说你今天去解决一件事了?”
“嗯。”沈以枝说:“贺家的事,已经解决了。”
裴宴赫挑眉,漫不经心道:“我们枝枝这么厉害?”
这一夸,沈以枝身后藏着的尾巴就忍不住翘起。
她傲起脑袋,像只矜贵的玛丽猫,“拜托,别忘了我是谁!”
裴宴赫低低笑了一声,下一秒,像是扯到胸口的伤,喉咙溢出丝丝咳声。
沈以枝一下慌张起来,拍也不敢给他拍背,站在原地手忙脚乱。
“我帮你叫医生来!”
“不用。”裴宴赫缓过点劲来,“没多大事,就是伤的有点多,现在笑好像都有些困难。”
他伤得最重的也就上半身,胸前连着腰那块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
呼吸的起伏都隐隐作痛,更别说他笑了。
沈以枝脸上的担忧藏不住,怕自己耽误他休息,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身体还没好全,快睡觉,好好休息。”
裴宴赫抬眸,看她:“你呢?”
她?
沈以枝眨了下眼,“我当然是回我的房间,明天等你醒了,再来看你。”
突然空气陷入安静,裴宴赫一时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他语气果断:“不要。”
沈以枝没懂他突如其来的脾气,“不要什么?”
“不要你离开我。”他拖着尾音一字一句地说着。
十分郑重的一句话。
沈以枝却被逗笑了,“我明天又不是不来看你。”
裴宴赫眼尾垂着,像是蛊惑人心的狐狸,悠悠说出口:“今晚,陪我睡?”
先不说病床确实足够大的能躺下两人,主要是他浑身都是伤,她睡觉不安分,随便一动都会拉扯到他的伤口。
沈以枝由不得他,决然道:“不行,等你转到正常病房再说。”
-
裴宴赫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正常病房是在两天后。
身上除了明显的伤口,还有需要长久恢复的骨折部位,其余的内伤均已平复很多。
刚转到正常病房,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裴家那群二姑三叔一清早就拎着果篮拜访到了医院。
就连沈家的都来了不少人。
于是,沈以枝刚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面乌泱泱一大群人,人头挤着人头。
她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这画面还颇有些眼熟。
她刚醒的那天也是这群人到她的病房探望。
现在裴宴赫醒了,也是这样。
还真是热情似火。
“呀,枝枝来了!”裴二姑率先发现了她,忙招呼她坐进来。
她倒是挺想坐,问题是别说坐的,就是落脚之地都没有。
身后沈栋梁跟裴庆年相伴而来,一见这副场景,眉头同时拧起。
沈栋梁“啧”了一声,嫌弃道:“知道的是来看望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市场抢鸡蛋。”
话音落下,沈以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常年冷冰冰的裴庆年都扬了下唇。
沈二叔最先不满道:“瞎说什么,我们这叫爱的关怀,你懂不懂!”
沈衡坐在裴宴赫旁边,嘴里不知道塞着什么,鼓囊着腮帮子,为老爸撑腰道。
“就是!你懂不懂!”
裴宴赫端坐在病床上,视线掠过拥挤的人群,直白落在门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眉头不自觉跟着舒展。
察觉到目光,沈以枝侧头望过去,用口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宴赫轻轻摇了下头,无声地回了句:“坐过来。”
旁边都是人,她怎么坐过去?
沈以枝直截了当拒绝:“不要。”
裴宴赫被额前碎发挡住的眉小幅度蹙了下,不满的意思。
两人极隐秘,细微的小动作,在场没一人发觉。
唯有身后沈栋梁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充当起出头鸟的作用,不耐烦地招呼起屋子里碍眼的快走。
就连裴家人他也是丝毫不带一点客气的。
反正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两大家子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出了病房。
一下子安静下来,病房都变得宽敞不少。
遗留的沈衡从床上跳下来,识时务地边往外走,边说:“你们好好聊,我等赫哥出院那天再来。”
门口,裴庆年还站在那,他目光平淡地看着裴宴赫,没有多余一丝一毫的情绪外泄。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留下句“注意身体”,将门合上,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沈以枝终于在他旁边的陪护椅上落座,不忍看父子俩这般矛盾,说道。
“其实裴叔叔还是很关心你的。”
裴宴赫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上来。
沈以枝扭头,嘟囔道:“会弄到你伤口的。”
“不会。”裴宴赫循循善诱:“你乖乖不动,就不会。”
沈以枝信了,像只不谙世事主动往狼窝跳的兔子,小心翼翼躺他怀里,自顾自道。
“我刚才说得话是真的。”
她身上清新好闻的茉莉香冲散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点点灌满他胸腔,让人沉迷。
裴宴赫脑袋埋在她颈窝,语调散漫:“你很爱操心?”
脖子处的肌肤本就敏感,他炙热的呼吸直往里烧着。沈以枝想躲却又顾及他的伤口,忍耐着,纤细的指尖攥着柔软的床单。
“我是想帮裴叔叔,也想帮你。”
心结总得解开,才会有释怀的那天。
裴宴赫葱白的指尖卡住她下颌,掰过她脸,呼吸落在她半寸的地方。
他晦暗不清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毫不遮掩的,唇角微微勾着。
“有这功夫,不如来操心点有用的。”
第95章
他在说她操心的事是没用的?
胸腔里烧起股闷闷地火。
沈以枝想反驳,想辩论。
然而,嘴唇刚张开,下一秒,她的话悉数被吞入腹中。
裴宴赫含住她柔软湿润的唇瓣,突如其来的,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另一只手虚虚揽着她腰,垂着眼,神情有几分散漫,唇上却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她刚张开的唇,未出口的话,倒方便了他有机可乘。
沈以枝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被单,怕触碰到他伤口,连动都不敢动,只能顺从的迎合着他。
他的唇瓣是温热的,呼吸微沉,滚烫的充斥着他薄荷的气息一点点渡去她嘴里。
她能感觉到,这个吻,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深入。
像是渴望万分,劫后余生的灵魂契合,要将她一点点融进骨血里。
直到沈以枝临近缺氧的界限,喉间溢出一丝反抗的声音。
不自觉地出口便变了味道。
裴宴赫情欲未散,看着她的眼眸幽暗不清,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
“叫什么?”
沈以枝微垂着头,低低喘着气,半晌,恢复过来,她漂亮的眉眼间带着嗔怒地睨他一眼。
“你亲的太久,我要喘不过气了!”
裴宴赫任劳任怨顺着她清薄的背,嗓音还透着点沙哑,逗她:“沈公主,这还久?”
沈以枝才不管这么多,“我说久就是久!”
裴宴赫垂头失笑,笑意里还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行,公主说了算。”
还挺识相,沈以枝轻“哼”一声。
裴宴赫忽地握上她捆着石膏的右手,敛眸:“医生怎么说的?”
沈以枝轻描淡写:“医生说好好复健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她确实是娇气的一个人,但是身上真受点重伤,总会下意识的隐瞒,下意识的报喜不报忧。
她不想让身边的家人,朋友为她担心。
她也想成为花室里能够遮风挡雨的玫瑰。
安静了一会儿,裴宴赫看着她,开口:“我要听实话。”
像是块石头砸在她胸口,掀起阵阵波澜。
沈以枝就这么顶着他漆黑的目光,风轻云淡地说:“应该是废了。”
伤到神经,又加上旧伤,能恢复到正常的程度都是幸运。
更别说再次拿起画笔了。
气氛一度陷入冰点,沈以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撒娇道。
“好了,不聊这个了。”
她撅着嘴,戳戳他一下变得无情无欲的脸,“你自己还一身伤呢,少操心点我吧。”
裴宴赫一时没再开口。
他现在只觉得让贺清煜完好无损进牢里蹲几年都少了。
应该弄折点手,或者腿再给他送进去,再不济整点折磨人的法子也行。